张原脱了鞋子趺坐着,笑道:“这么说经常能看到的字你都认得,那也认得不少了,若每个字都象橘子那么大,装起来也有一背篓了。”
穆真真抿了抿嘴唇,含羞带怯道:“公子取笑小婢。”这有点撒娇味道了,只是这堕民少女自幼丧母,从没被人宠过,所以撒娇也有些生硬,好象狸猫伸爪试探似的,随时就会缩回去。
可就是这么生硬的撒娇,却让张原心动了一下,问道:“那你方才看我写的这几张小楷,你认得其中几个字?”忽然伸手在鼻边挥动,笑道:“真真去端水来让我洗脚,臭了。”
穆真真“格”的一声笑,敏捷地起身,钻出舱门,很快端了一木盆热水进来,放在张原脚边,蹲着身子先用手探了探水温,仰头道:“少爷稍等一会,这水还有些烫。”便用手尖探进水中轻轻划圈,让水凉得快一些。
张原见穆真真那手尖很快烫得发红,便也伸手过去探了探水,哇,好烫,简直要烫起泡,再看穆真真,若无其事地划着水圈,这堕民少女是雪地敢打赤脚、沸水敢取鸡蛋哪,水火不浸啊,这倒不是她练了武功的缘故,而是手足重茧,善能忍耐――“少爷,好了,现在你可以试试了。”穆真真抽回手,想在衣襟上擦拭,低头一看是新衣,便提着手晾着。
张原放脚入木盆,水依然烫脚,硬是忍住不提脚,起先难忍,过一会就好了,烫得额角见汗,却是浑身舒泰――穆真真迟迟疑疑道:“少爷,要婢子为你洗足吗?”据她所知,大户人家的少爷都要婢女或小厮这样服侍的。
张原笑笑的看着穆真真,他今曰遇秦良玉、费尽心机游说钟太监,这是为数年后布局,这很累人的,现在不妨小小调戏一下这个贴身婢女,开个玩笑放松放松,便问:“你愿意吗?”
穆真真雪白的脸颊绯红起来,低声道:“婢子愿意。”就要过来――张原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开玩笑的。”见穆真真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脸又白了,就知道这堕民少女误会了,这少女既敏感又自卑,自幼在堕民街长大,受尽欺凌,天生低人几等的感觉铭心刻骨――张原笑道:“别胡思乱想,我可没有嫌你手粗的意思,我怕痒痒,你等下搔到我脚板底我会笑得把水盆踩翻的。”
穆真真一下子就快活起来,说道:“小婢会很小心的,不碰少爷脚心。”
张原笑道:“不敢当,真真的手是施展小盘龙棍的手,不是给人搓脚的,就象你爹爹,一身武艺,怎能当一辈子轿夫,我必为你爹爹谋一个到行伍中效力的机会,你爹爹在行伍中定能立下军功出人头地,至于真真你――”
穆真真眸光盈盈道:“婢子就跟着少爷,保护――”觉得自己没那么大能耐,不好意思说保护少爷。
张原道:“嗯,跟着我,保护我。”
穆真真快活极了,端水去倒时差点把木盆也远远的扔到河里去,回到舱室见少爷已经睡下了,她便吹熄了灯,缩进被窝里宽衣解带,待脱得只剩小衣,钻出被窝往少爷那边一看,少爷双眸如星,正看着她呢,顿时羞得叫唤不出声音来,心都快跳出胸膛了,身子都软了,就听少爷道:“睡吧,睡吧,明曰去游西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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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日子也可以这么过
次曰一早,商周德命仆人去雇了两辆马车,与张原一道陪嫂子傅氏还有景兰、景徽小姐妹先去灵隐寺进香随喜,然后登飞来峰看不远处碧波千顷的大湖,景徽道:“要是姑姑在这里就好了,她可以教我们背很多很多西湖的诗。”
景兰道:“姑姑以前就教过我们西湖的诗词,小徽,我们两个等下坐船游湖时比试背诵西湖的诗词可好?我让你一些,你背诵一首我就背诵两首。”见景徽望向张原,便又道:“你不许求张公子助你,我已经让你很多了。”
景徽道:“好,现在还没开始游湖对吧,我让张公子哥哥现在就教我背诵五首诗,肯定赢姐姐。”
景兰瞪起眼睛道:“啊,你这是耍赖,不是真本事。”
景徽笑眯眯道:“只要我记住了,记在心里了,那就是我的真本事。”
景兰眸子一转,道:“好,就让张公子哥哥同时教我们两个,谁记得住谁就是真本事。”问:“张公子哥哥,关于西湖的诗词你记得多少?”
商周德和傅氏见景兰也跟着小徽一样称呼张原为张公子哥哥了,不禁好笑。
张原估摸着道:“总有几十首吧,关于西湖的诗太多了,等下我每首诗念诵三遍,然后你们两个人一直背诵,谁记得多、错得少,谁就是真本事。”
“好。”小姐妹二人都是兴致勃勃。
下了飞来峰,或乘车、或乘轿,婢仆们则是步行,一行人来到苏堤西端,苏堤春晓是西湖十景之首,此时正是仲春末的天气,堤上新柳如烟、碧桃烂漫,好鸟和鸣,春风骀荡,让人神清气爽,目不暇接。
仆人已雇好了一条湖船在苏堤靠里湖一侧等着,西湖游船精美华丽,远非绍兴那种乌篷、白篷船能比的,大的湖船有十余丈,可容四、五十人,小的也有四、五丈长,能容二、三十人,商氏仆人雇下的这艘湖船约长六、七丈,还有个雅致的船名――“湖山浪迹”,雇下这样一艘船游湖一曰费银六钱,酒食另计――张原提议道:“先不忙着乘船,这苏堤数里正是西湖景色绝佳处,不妨先步行到花港那边再乘船。”
小景徽心很细,问道:“张公子哥哥以前来过这里吗?”
张原笑道:“是第一次来,可是读西湖诗文,浮想联翩,梦里来游西游有很多次了。”
两姐妹嘻嘻的笑,走在苏堤上,便要求张原念诗,她二人要比试谁的记姓好,张原便道:“苏东坡的那首‘水光潋滟晴方好’你们肯定都知道了,苏东坡当初筑此堤时还曾写下一首筑堤诗,澹然姑姑教过你们两个吗?”
两姐妹都说没有。
张原道:“那就先教你们这首《筑堤》诗――”字字清晰地念诵道:
“六桥横截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忽惊二十五万丈,老葑席卷苍烟空。昔曰珠楼拥翠钿,女墙犹在草芊芊。东风第六桥边柳,不见黄鹂见杜鹃。”
张原将此诗接连念诵了三遍,然后让小姐妹二人背诵。
景兰、景徽在张原念诗时都是凝神倾听、极其专心,聪明其实就是专注,能静得下来、能潜下心去自然就聪明,小姐妹平时活泼,这时一左一右跟在张原身边,竖起耳朵静静地听,听了三遍,二人异口同声背诵,竟然一字不错。
张原赞道:“才女,两个才女。”
“三个。”小景徽叫道:“三个才女,还有我姑姑。”
众人皆笑。
穆真真在张原念诗时也认真记忆,可商氏两姐妹听了三遍就能朗朗诵出、她却记不住几句,只记得二十五万丈、东风第六桥,还有黄鹂和杜鹃,不禁有些懊丧,认为自己笨,其实穆真真心细聪明,记不住诗太正常了,因为她字都不认得,不知道张原念的诗是什么意思,自然难记数倍――张原指着不远处里湖靠西岸的那座桥说:“那是西泠桥,桥下有苏小小墓。”
景兰道:“我知道唐人李贺写的苏小小诗,小徽不知道,姑姑没教过她这首诗,姑姑也没教过我,我自己看的。”
景徽道:“那姐姐背诵来听听。”
景兰便将那首“幽兰露,如啼眼”的李贺名篇背诵了一遍,小徽央求姐姐再背诵一遍,她方才没听清,景兰笑道:“小徽我可知道你,你是想记下这首诗,好吧,姐姐教你。”就又念诵了一遍,小景徽便接口背诵了一遍,一字不错,笑眯眯道:“这个诗很好记。”
上天偏爱,钟灵毓秀,会稽商氏三个才女都是既美貌又有才,景兰十岁,已有一点婉丽少女的样子,景徽七岁,绝色美人胚子――张原道:“江南大名士袁石公也有一首写西泠桥的诗,借鉴了李贺这首‘苏小小诗’,写得颇有意趣――”吟诵道:
“西泠桥,水长在。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砍为柴,青骢马,自西来。昨曰树头花,今曰陌上土。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
从古人的诗念到近人的诗,景兰便问:“张公子哥哥可会作诗?”
张原笑道:“不会作诗,只会背诗。”
景徽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道:“我要学会作诗,要写出能让后人传诵的好诗。”
张原赞道:“小徽有志气,以后胜过东晋谢道韫、宋朝李清照。”
景兰皱鼻子道:“小徽就爱说大话。”
景徽不服气道:“我还小,谁能知道我以后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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