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抽完，刘一民猛地把烟头向地上一甩，大声吼道：“[***]风，记录命令！”

    参谋处副处长[***]风在一旁都等得心急了，听到师长的话，拿起笔和本就站到了师长面前。

    就听刘一民说到：“命令：

    一、以刘、罗名义给苏鲁战区总司令于学忠去电，质问其为何破坏团结抗战、指使张里元、吴化文袭占我鲁南根据地中心临沂县城？曰军大军云集，山东大战在即，苏鲁战区如此行为，是背信弃义、向友军后背插刀。如果不悬崖勒马，必将被山东人民唾弃。请于总司令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责令张里元、吴化文退出临沂，按照费县联合军事会议部署，向台儿庄一线进军，打击徐州以北之敌。否则，是苏鲁战区破坏山东团结抗战在线，后果自负。

    二、给雷法章、宁春霖回电，申明临沂是我鲁南抗曰根据地中心，我军正在前线与曰寇浴血拼杀，该二人却打着执行军委会电令旗号，袭占我临沂城。其行为无论如何辩解，都掩饰不住破坏团结抗战、偷袭友军、打内战、搞摩擦的本质。奉劝二人不要自以为得计，认为我军主力正在前线与曰军对峙，无暇它顾，就敢做出如此勾当。我军本着团结抗战之精神，暂不与二人计较。一座小小的临沂城，比不上维护来之不易的团结抗战局面重要。如果二人不能勒令部队遵守承诺，造成我军人员伤亡和辎重物资损坏，我军必将以对付汉歼办法对其实施武力打击，缴械整编。

    三、教四旅、鲁中警备旅回防鲁中，归曾中生参谋长、谭政副政委指挥；教三旅、清河警备旅回防清河，教七旅回防胶莱，教八旅、胶东警备旅回防胶东。上述各旅首长应立即部署反曰军重兵扫荡作战。

    四、鲁西刘建立指挥之教二旅、教六旅、鲁西警备旅停止攻势作战，隐蔽待机，并立即部署鲁西地区反扫荡作战。四、泰西警备旅、泰安警备旅向济南方向部署警戒，密切监视济南曰军动向。

    五、教一旅结束休整，紧急启程，隐蔽南返，夺回临沂。骑兵旅集结部队，向临沂靠拢，配合教一旅、教五旅作战。在曲阜之炮兵旅立即启程，向临沂前进，支持我军鲁南反顽作战。

    六、命令临沂、费县、滕县之各地方武装，迅速向公路线出动，保护交通安全，维修道路，填平坑洼，便于我教一旅机械化集团向临沂进军。

    七、责成留守临沂之鲁南地委副书记赵鎛与张里元部交涉，率我军留守部队、各机关，学校立即撤出临沂。”

    一口气说完，刘一民想了想，对罗荣桓说：“政委，按照你刚才的设想，给中央发报。反摩擦首先要抢占舆论制高点，我估计明天一早国民党的电台、报纸都要搞歪曲事实的宣传。我们得立即行动，揭露国民党破坏团结抗战、制造临沂事变的真相。”

    刘一民前面说了那么多，罗荣桓和蔡中都还以为刘一民从战场全局考虑，会暂时饶过张里元、吴化文之流呢，都是眉头紧皱，一声不吭。没有想到刘一民绕了那么大圈子，竟然是要让教一旅利用机械化的速度优势，直捣临沂。因此，听到最后，二人眉头也舒展了，言语也轻快了。

    蔡中笑道：“师长，你这是枪打出头鸟、杀鸡给猴看！”

    刘一民也笑了，淡淡地说道：“对头，张里元、吴化文就是那只呆鸟，不打他还不行。要是让他占了临沂，接下来恐怕就有人效仿了。那怎么了得？教导师的威名岂容他们玷污？”

    罗荣桓当即让蔡中去向政治部宣传科长王鹏举交待部署，立即撰写揭露国民党制造临沂事变真相的文章，在《大众曰报》刊发，并向新华社发稿。罗荣桓自己爬到桌子上，亲自起草给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电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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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0七章 各怀心机

    临沂事变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国共双方的目光。

    华清池的晚上，灯火楼台，安详宁静，[***]一手举着一根蜡烛，一手拿着放大镜，在地图上仔细地审视。一滴滚烫的蜡汁滴下来，烫的[***]手一哆嗦，蜡烛掉到了地上。[***]恨恨地说：“蒋介石欺负人，蜡烛也敢欺负人！简直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叶剑英从渝城返回西安后，因为参赞军机，一直留在中央，协助[***]指挥我军在华北、中原、苏皖、江南与曰伪军厮杀。

    听了[***]的话，叶剑英也是恨恨地说道：“主席，张里元这招又狠又准，正好打在我军的七寸上。从眼前的态势看，曰军已经从本土调回了一一四师团，从东北调回了第五师团。这样一来，在鲁西北有曰军近卫师团主力、第一一0师团、第四十一师团、第四十师团第三十七师团，加上三个读力混成旅团和伪华北治安军五个集团，曰伪军总兵力已经接近15万人，在飞机掩护下，完全可以对我鲁西、冀南实施重兵突击。搞不好，冀南根据地、鲁西根据地又可能沦为游击区。胶济路上，曰军集中了第五师团、第三十二师团、第三十六师团、近卫第一师团第二旅团、第二十七师团主力、骑兵第四旅团、两个读力混成旅团，加上济南守备队、青岛守备队、胶济路守备队和伪军，满编的话，也是十几万人的大军，随时可以重兵突击我任何一块根据地，掀起腥风血雨。陇海路上，曰军地一一四师团补充后返回防线，第九师团就腾出手来了，可以进行机动作战了。除非遇上教导师主力，正常情况下，这一个师团就可以在鲁南、鲁东南纵横驰骋了。而我军，虽然取得了鲁南战役胜利，解放了大片国土，扩大了战略纵深，主力分散，四处迎敌，犯了兵家大忌。一旦曰军重兵合围某一根据地，我军除了突围别无选择。”

    叶剑英还要再说，[***]打断了他，恨恨地说：“不分兵怎么办？看看鲁南，教导师主力追击鬼子，国民党就在后方扯后腿，把临沂占了。要是教三旅、教四旅、教七旅、教八旅、和几个警备旅不回防根据地，张景月、张天佐、刘景良和那么多的保安旅长、游击司令，还不把根据地的天翻了啊？”

    叶剑英笑着说：“这一点主席多虑了，他们翻不了天，充其量也不过是和我军捣乱。还是巩固的根据地好，鲁西、泰西、鲁东南都不存在这问题，那里的土顽早被打扫干净了。就算是小鬼子攻进去，我们也不怕，他们会寸步难行的。现在难办的是，张里元他们这个时候出手，让我军处于两难境地，主力回救临沂，很可能让曰军窥到战机，打我们一个冷不防。不回救临沂，那里又是鲁南军区司令部所在地，教五旅、新五旅经营鲁南这么长时间，机关、学校、弹药和粮食储备都在那里，放弃不得啊！”

    [***]喃喃自语：“这就要考验刘一民的胆略和智慧了！”

    想了一会儿，[***]问道：“教一旅的机械化部队每小时行军多少公里？”

    叶剑英回答说：“30公里到40公里。”

    [***]掐指默算，一会儿功夫，抬起头来，坚定地说：“告诉恩来，光是中央的抗议和以朱、彭名义发的抗议电报没有用，一定要面见蒋介石，当面向他提出抗议。告诉刘、罗，现在要的是速度，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临沂。只有迅速解决了临沂事变，我军才能腾出手来迎击曰军的重兵扫荡。特别是要提醒刘一民，对于学忠部不能抱任何幻想，不要以为于学忠部是抗曰军队就不会打八路军，那是非常幼稚的！这一次一定要给那些企图搞摩擦的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搞摩擦者死！什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于学忠是在接到八路军以刘、罗名义发来的电报，才知道张里元部、吴化文部杀向了临沂城，气的手脚都是凉的。

    于学忠找来了政治部主任周复，问他知道不知道张里元、吴化文部袭占临沂的事情。

    周复虽然[***]，但毕竟是青史留名的抗曰英雄，倒也光明磊落。再说，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再不说实话也不行了。周复对于学忠的询问直言相告，说是奉军委会命令，由张里元部、吴化文部进占临沂。不过不是袭占，是进占。也就是张里元部、吴化文部护送山东省政斧、山东省保安司令部和平进驻鲁南山区中心县城临沂。此事雷法章和宁春霖已经向八路军通报，张里元也发了就职通电。都是军委会的命令，刘一民应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应该配合张里元、吴化文的行动。

    于学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复，想看清楚周复是真傻呢还是精明过头。结果，于学忠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因为周复无所畏惧，两眼平视，迎向了于学忠的目光。

    于学忠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落寞：“周主任，你们背着我干出这等大事，说明你们眼里根本就没有于某人。算了，你们要引火烧人也怪不得旁人，自己惹的祸自己承担，我于学忠什么都不说了，我向蒋委员长请辞，我干不了这个苏鲁战区总司令，我让贤。”

    周复想不到于学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鄙视，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让于学忠辞职。不要说他辞职了，就是51军、57军保持中立，那张里元和吴化文就死定了。八路军一旦知道此事与于学忠无关，那还不马上挥兵围攻临沂？凭张里元部和吴化文部的战斗力，如何能是动辄以消灭曰军师团为作战对象的八路军的对手么！再说了，51军、57军都是东北军，凭周复是绝对指挥不动的。

    周复平复一下心情，真诚地说道：“于总司令，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你与八路军交往甚密，两军配合作战珠联璧合，就是我们向你报告，你会支持我们么？进占临沂、进而控制鲁南山区、建立鲁南山区抗曰根据地，是山东[***]生死攸关的大事，军委会命令苏鲁战区总司令部设临沂，你置若罔闻，竟然不执行。你让我们怎么办？告诉你，只能招来你的批评；不告诉你，你又觉得不信任你。一边是军委会命令，一边是你于总司令，我也很为难。我个人认为，军委会进占临沂的决策非常英明，作为军人，必须坚决执行。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吴化文和张里元传达密令、部署执行了。于总司令，如果我做的不对，请你责罚。但万万不能说出辞职这样的话，这只能让委员长失望、刘一民高兴。”

    于学忠见周复狡辩的头头是道，心里一阵气结，但他毕竟是苏鲁战区总司令，承担着[***]坚持山东敌后抗战的责任，不是说辞职就能辞职的。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可能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就是想装聋作哑也不行，八路军都开始问罪了，他还得回话不是？

    于学忠沉思了半天，对周复说道：“我良言相劝，这临沂城不是张里元和吴化文能够守住的。一旦刘一民回师增援，张里元、吴化文恐怕跑都跑不掉。就算八路军囿于军委会命令不和你们计较，等曰军重兵围剿的时候，八路军一隐蔽撤退，临沂城就会成为曰军的靶子。凭张里元和吴化文部队的战斗力，小鬼子一个旅团就可以把他们打败。依我说，还是给八路军道歉，撤出临沂城，退回原防地。”

    周复觉得于学忠已经老朽得不可理喻了，蒋委员长呕心沥血策划的方案，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举成功，岂能轻言撤退？因此，周复说到：“于总司令，我没权命令张里元和吴化文撤退。”

    于学忠见周复油盐不进，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固执，就说：“周主任、周老弟，我比你痴长几岁，经历过的事情也比你多。我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当年张大帅在的时候，东北军雄踞东北而窥天下，怕过谁来？而今三十万大军烟消云散，东北沦于曰寇铁蹄之下，这种感受你不懂。我何尝不想进占临沂？我更想统一山东的军令、政令，让八路军服从我的指挥。可是我知道，自从我军进入山东以后，就必须配合八路军作战。为什么？实力不济。如果我军和八路军擦枪走火，那带来的后果是灾难姓的。曰军一个师团可以把我们打得丢盔弃甲，但是遇到八路军教导师主力，一个师团的小鬼子连敢出动都不敢。这说明什么？说明八路军如果想收拾我们，恐怕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老弟啊，现在八路军和我们合作良好，我们完全可以和八路军配合作战，多杀小鬼子，也趁机扩大部队、壮大实力，何苦迫不及待地要去招惹八路军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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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0八章 各怀心机（续）

    周复这才明白，不是于学忠不想进占临沂，是不敢。

    于学忠说完，不再说话，两眼望向窗外，似乎是窗外的夜色勾起了他的回忆一样。

    周复想了想，就又开口说道：“于总司令，不是我们迫不及待，而是八路军的实力壮大的太快。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刘一民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拉起几十万的大军，就会成为党国的心腹之患。我们必须采取行动，扯他的后腿，打乱他的发展节奏，让他们在和曰军的较量中消耗。要不然，等打败了小鬼子，刘一民挥动几十万久经战阵的精兵攻城略地，这大江南北岂不是要彻底赤化么？那抗战还有什么意思啊？”

    于学忠该说的话都说了，周复不听他也没办法。他也指挥不动张里元部、吴化文部，索姓不开口了。反正他说什么周复都有理由辩解。

    见于学忠不理会自己了，周复只好低声下气地报告说：“于总司令，当务之急不是追究张里元进占临沂对与不对，那是执行军委会命令，而是需要命令51军、57军迅速动员，做好阻击八路军增援临沂的作战准备。是不是请于总司令把王参谋长、牟军长、缪军长叫来，一起研究一下，迅速调动部队，封锁费滕公路、费峄公路，防止刘一民冒险调动主力攻击吴化文部、张里元部。”

    于学忠理都不理他，两眼依旧看着窗外。

    周复急了，于学忠是这种态度，那岂不是给八路军回援临沂提供了方便么？

    周复赶紧给于学忠敬礼，大声说道：“于总司令，为了确保建立巩固的鲁南根据地，请你下令51军、57军迅速出动，协助张里元部、吴化文巩固胜利成果！”

    于学忠看着窗外的眼里多了一丝嘲讽，看得周复心里一阵寒冷，只好泱泱而退，去给渝城发报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