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碍,过段时间就好了,来来来,一起坐,这桌就我们三个够宽敞。”
安毅乐呵呵地看着住院三个月身材微微发胖的吴大个,见他神情间显得颇为拘束,没有坐下的意思也不勉强,点点头和气地问道:“腿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吴立恒感激地回答:“全好了……连长,不不!营长,属下早就痊愈了,只是得跟随夏俭那小子天天跑广州城采购军资,一切都办完了军校医院的那些医生又耽误了咱们一星期,直到昨晚上才跟随军部的卡车押运咱们的物资到长沙。
本来司机不耐烦要让咱们卸货,夏俭得知队伍今天就到不想卸车添麻烦,便多给了些报酬,车子才等到今天早上的。营长、胡营副、尹参谋,属下对各位长官感激不尽,一点儿忙没帮、凭空提了两级军衔成了中士,每月的饷钱一分不少比一同住院的其他部队的尉官还要多,属下这心里……”
“不说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赔偿吧。”心情大好的胡子也开了句玩笑,惹来周围弟兄们的一片笑声。
安毅指指十米外正在屈通源陪同下吃饭的弟兄,好奇地问道:“大个,那群弟兄看样子不赖啊,一个个精气神十足,你是从哪儿领来的?”
吴立恒如实回答:“都是属下住院时认识的新弟兄,一共十二个,原来是三军和五军的弟兄,有河南的、安徽的还有江西的。东征结束后他们一直奉命在北江一带剿匪,受伤住院就认识了。
三军那些人不怎么地道,把上百个受伤弟兄往医院一扔就不管不顾了,五军还好点儿,每个月还有个小官来看一看送点军饷。这些弟兄挺不容易的,看到属下得到这么好的照顾,还领到这么高的军饷,他们整天唉声叹气,悄悄让属下领着来投奔长官。
本来有五十多个弟兄想来的,属下不敢一下子带走那么多人,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硬着头皮带回这十二个。这些弟兄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兵,都有自己玩得转的绝活,所以属下和夏俭商量之后先斩后奏,咬咬牙带来了,请长官收下他们吧。”
“这是好事啊!你不但没错,还应该给你记上一功……老韩头,给那桌新来的弟兄送上两瓶酒!”
吩咐完火头军,安毅乐呵呵地转向吴立恒:“先去吃饭吧!我也不强留你在我这儿吃了,省得你别扭,还是陪你的新弟兄一起吃快活些。对了,先跟你说件事,明天咱们营就要开拔打江西了,所以注意控制酒量,不要让你和你的新弟兄喝个痛快,以后我再给你们补上。另外,就把这十二个弟兄安排在你的三排吧,怎么用你自己拿主意,去吧!”
吴立恒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安毅:“我的三排?我……营长,我没有三排啊!要不是几位长官看得起属下,属下现在哪儿来这中士军衔啊?这……”
边上的一群弟兄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蒙在鼓里的吴大个再次大笑起来,李顺平和鲁雄强忍笑意,连忙向安毅三人告辞,转身把吴大个拉到远处一一向他解释,告诉他现在他也是准尉排长了,三排长这个位置一直写着他吴立恒的名字。
几个老弟兄解释完,还一再请求吴大个千万别和老四川那狗曰的生气,要是真揍他一顿就不好看了,如今你我他个个都是准尉排长,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得注意影响!
不想几个老弟兄错误地估计了吴立恒的反应,吴立恒没有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而是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天空,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他重重地呼出口气,飞快抬起袖子猛然把脑门儿上的汗珠和快掉下的泪水一把擦去,哈哈一笑,大步走向自己的新弟兄,一屁股坐下抓起酒瓶给大家添酒,大大咧咧地说:弟兄们别客气,到这儿就等于到家了,明天咱们就得上江西战场,信得过大哥我的就留下,家里有事的就吱一声,大哥我给离开的弟兄送点盘缠表表心意。
此言一出,十二个弟兄全都站起来,端起酒碗立刻表态:只要吴大哥一句话,弟兄们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弟兄们都是死人堆里钻出来的还怕打仗?别说是祸害江西多年的孙传芳了,哪怕是旧曰的长官站在面前老子也照打不误!
安毅看得过瘾,哈哈一笑:“奶奶的吴大个,住几天医院倒长进了,知道怎么笼络人心了,不错,不错!看来咱们哥仨没有信错他。”
胡子点点头表示满意,尹继南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十二个弟兄都是从军校医院偷偷跑过来的,要是哪天与老部队碰面被认出,估计咱们得费些口舌。”
“继南你放一万个心,这民国比他娘的三国还要乱,这几仗下来,成千上万的官兵死的死逃的逃,谁又为此急眼了?就拿四军叶挺将军新编整的二十四师来说,我敢肯定里面至少有几百人是从各友军跑过去的,其他各军也大多如此。这种屁事正常得很,到现在也没见哪个着急,对吧?哈哈!”胡子夹起一块炖羊肉塞进嘴里潇洒得很。
尹继南想了想确实如此,释然地点点头:“这倒也是,看来是小弟多虑了,奶奶的!到现在还放不开……”
安毅和胡子哈哈大笑,看到夏俭走来,安毅招招手让他坐在对面:“随便吃点儿吧……那一百套一体式作战外挂弄回来了?”
夏俭连忙放下刚端起的碗:“弄回来了,欧先生叮嘱要是你再要就给他发电报,他将以最快速度给你生产。那天在欧先生仓库里把这一百套样品拿回仁济路家里,我按大哥的意思一说,二婶和我那岳母马上去买染料,第二天就给染好了。
离开广州前一星期,欧先生还专程让人送来两千双最新式的厚底高帮野战胶鞋,还有两台手提式德国缝纫机,说这些咱们部队用得着。那野战鞋太好了,结实防滑,轻便护脚,我和老吴试了试差点不愿意脱下。另外,大哥委托阿彪帮忙定制的连接配件全齐了,十副德国产最新望远镜和三百把折叠铲这次全拉回来……”
说到这里,夏俭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大叠信封:“喏,这儿全都是大哥的信,有彪哥的、汉斯先生的,还有劳叔和冬子的,这封是欧小姐叮嘱我转交给大哥的……对了,大哥,冬子说他们第五期黄埔学员很可能在打下武汉之后全体北上,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安毅接过信顺手,顺手放进衣兜里:“冬子说的很有可能,如今各军都在拼命扩编,咱们也不例外。这次打江西你可有得忙的,吃完饭你立刻去找一连的几个排长,先挑二十个进入你的警通排,其他十个突击手我们已经从机炮排里给你挑选好了,都是综合能力很不错的老兵弟兄。
下午三点,带领你的三十个人跟随二连弟兄一起去军需处领取新装备,回来后所有的装备包括营部武库里的装备你们先挑,只是轻机枪各连都需要,你们排五个小组暂时配五挺轻机枪。
晚上全营列队接受师部长官的检阅,明天凌晨四点,全营就得乘坐四艘大气船赶赴浏阳西北二十五公里的永和镇,那里的两座小木桥无法让咱们主力团的火炮通过,必须在一天时间之内全部修好,所以你没有时间练兵了,上去就是真枪实弹的干,别给咱们丢脸。”
“是!”
当晚九点,二师驻地内外戒备森严,工兵营全体五百七十四名官兵结成四个整齐的方队,全身披挂、荷枪实弹肃立在师部楼前的艹场上,一个个身躯站得笔直,一张张刚刮过的脸神色凝重,在星月和路灯照映下巍然不动,鸦雀无声,隐隐透出的杀气令排列在四周的三个主力团一万名官兵也为之一震。
检阅完毕,回到高台上的刘歭看着麾下这个精锐营非常满意,下午他看完了尹继南呈上的《工兵营警通排特训计划》惊讶不已,因此刚才他和徐庭瑶、蒋鼎文特别巡视了由三十二名官兵匆匆组建的工兵营警通排,对一个个脸色恭敬的精兵们彪悍独特的气质感慨不已。才看完一半人刘歭就敏锐地意识到,这支小小的精锐部队拥有巨大危害姓和破坏力,与尹继南递上的那份措辞平淡、内容严谨的报告相比,这三十二名活生生、冷冰冰的官兵更让刘歭和他的两个助手感兴趣,尽管他们三人一直没有交流意见,但都感觉到对方身上生出的微微惊悸,这在刘歭的军旅生涯中还从未有过,因此,他印象非常深刻,异常看好这支小小部队的未来。
三个老大先后进行一番勉励和鞭策之后,检阅结束,安毅营五百余官兵敬礼完毕几乎是毫无声息地整齐离去,与其他三个主力团官兵的嘈杂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仍然留在高台上的刘歭三人频频摇头叹气。
徐庭瑶收回目光,低声说道:“我一直忽视了他们的战斗力,总以为工兵营只是在专业方面具备领先全军的优势,今天我看到他们强横的一面,不知道这三个小子是怎么训出来的,除了重火力缺乏之外,他们无论是武器装备、训练水平、精神面貌都比几个主力团强很多,特别是他们拥有几乎一半以上的精悍老兵,整个营的战斗力无形中增加了几倍。看来我都被这三个小子平时的低调表象给欺骗了,从今天的检阅看,我感觉他们没有一天不在准备打仗!”
刘歭苦笑一下:“不单止你,我也一样忽视他们了。中午我送树森上车,他对我说他看好安毅营的战斗力,他预感到安毅营会给咱们整个师带来好战果、好运气,悄悄叮嘱我多给安毅三人一点支持和信任。如今看来,还是树森比咱们细心啊……铭三,人都没影了还看什么?回去吧,明天凌晨咱们一起到上码头送送他们。”
蒋鼎文转过身,颇为恼火的摇摇头:“安毅这小子,竟然偷偷练出这等精兵,连老子他都敢瞒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惹恼咱们干脆把他的模范营给拆了,大不了再拨给他三五千人给他个团长当当,让这阴险的小子天天帮咱们各主力团练兵!”
刘歭和徐庭瑶听得有趣,开心地哈哈一笑,突然又双双止住笑声,齐齐转向蒋鼎文。徐庭瑶重重地点点头:“铭三,你这计策绝对高啊,多得你提醒,我差点儿忘了这一层了!”
刘歭也点点头:“值得一试,至少在工兵方面,安毅的两个工兵连随便拿出一个给任何一个主力团,都会让该团大为受益笑得嘴都合不拢。铭三,估计你早就惦记上了吧?”
蒋鼎文叹了口气:“其实工兵比武获胜那天我就打主意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发现四团、六团早就在暗中虎视眈眈了,想来想去最终我不敢动了,否则还不成了众矢之的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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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浏阳河上的歌声
凌晨四点,四艘时速十七公里的汽船离开长沙东山码头,保持间距三十米左右逆流而上。经过五小时的行驶于上午九点抵达浏阳县,短暂地停靠码头补给一番再次逆流而上,驶入九曲潆洄的浏阳河上游河段。
四艘船全都是总司令专门为二师的行动,从长沙湘江河运企业征调的新型客货两用运输船,这些能承载三百人之多的新船到了二师手里,刘歭又把这四艘船全部拨给为几个主力团的火炮辎重开路的工兵营,其他各团均从陆路出发尾随而来。
第二艘汽船上的安毅从天蒙蒙亮开始,一直在欣赏这条清澈河流的迤逦风光,翠屏延绵风光无限的两岸在金色朝阳下的美景令安毅为之倾倒。
过了浏阳县属于浏河的上游,河道逐渐变窄,进入了千沟万壑的湘东北地区,两岸茂密山岗间跌宕蜿蜒的支流层出不穷,有的自高而落如同飞瀑珠帘,有的娴静碧透安谧交汇如同婉约女子。此时白露已过中秋将至,位于九岭山脉西麓的湘东北葱郁逐渐退去,现出满山残红,清冽的河水因昼夜温差加大不时白雾冉冉,几乎每一段景致都让安毅有种美不胜收的愉悦感。
船上的弟兄们可就没有安毅的好心情了,所有的美景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补个觉舒服,除了胡子率领的第一艘船上的警通排弟兄、最后一艘船上的机炮排弟兄担任警戒之外,几乎所有弟兄都在睡觉,此时已是上午十点秋阳高照,弟兄们陆续醒来,望着两岸不时出现的村子和牧童相互交谈起来。
一连长陈侃看到第一艘船上传令兵挥动令旗,连忙掏出昨晚才挂在胸前的漂亮望远镜观察左岸前方,看到岸上挥舞红旗、敲锣打鼓的几十人快速行走,连忙转到安毅背后:
“营长,快到古港镇了,岸上的人估计是当地农会和妇女会的人,看样子是赶到镇上迎接咱们了。”
安毅顾不得欣赏右岸美景,示意冬伢子拿过望远镜,单手举起一看就乐了:
“湖南地方党组织的革命工作做得好啊!各村各镇的乡亲们已经武装起来了,可惜武器装备差点儿,那些青壮几乎个个手拿梭镖,连大刀都少见,估计背大刀的都是队长之类的官。”
陈侃嘿嘿一笑:“营长,如果咱们招兵的话,估计收获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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