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李复圭惹事生非,何故来此事?”文彦博说道。

    “宽夫,李复圭仅是出了两次兵,规模也不大,并且于闹讹堡大败,若此,这些年来,李谅祚夫妇二人多次挑衅我朝,我朝岂不是要出动五十万军队报复乎?”

    章惇强横地说道:“文公,西北侵犯,乃是从治平时开始,正是你为枢密使之时,其失不可谓不小也。”

    好歹章楶是他的堂兄弟,文彦博刚才说话时语气轻蔑,让章惇生气了。他连老虎都不怕,哪里怕什么文彦博。

    “陛下,章惇这是在污陷老臣,治平西夏侵犯我朝,老臣是在西府,随后西夏侵犯我朝,臣在哪里?”文彦博气愤地说。

    赵顼摆手道:“郑公说得对,不能争执,庆州安危乃当务之急,下诏让蔡挺准备吧。”

    司马光草诏。

    曾公亮突然说道:“陛下,臣不才,又年老,请陛下准臣致仕。”

    他是老了,七十二岁,但原因不在此,而是在下面的弹劾声。属于温和派,为人方正稳重,而且默默地配合着郑朗改革,看似清静无为,实际这几年也有功劳的。并且军械监在他带动下,发展很快,居功甚传。不过其人有一个缺点,贪财,曾有人弹劾曾公亮殖货至钜万,也就是敛财敛了几十万缗之巨。也有私心,借着位居首相之位,将他的儿子与几个亲侄子陆续提拨,授人把柄了。

    郑朗发起改革,争议不休,曾公亮担任第一首相,这几年他受到的弹劾书也不在少数。并且赞成郑朗改革者,也不大满意,你曾公亮何德何能,一直呆在这个首相位子上。若不是考虑到他也是樊楼宴的主角之一,两相夹攻,早就将他掀翻下去了。新的举报制出来后,对他的弹劾再度兴起,今又有西北军事,曾公亮打算趁好收手。

    但问题的关健,郑朗不敢担任一号首相。

    有人,将富弼调入中书,问题也不大,可西府那边怎么办?东西两府权利分辖清楚,西府读力权更高,让文彦博主手西府,郑朗放心吗?

    郑朗暗中冲范纯仁挤了一个眼色。

    范纯仁会意,说道:“陛下,自举报惩罚制以来,下面搔动不休,以臣之意,当松一松,不然西北有边事,国家再不安,终是不美。”

    “如何松?”

    “规避商税乃巨商情陋行也,可小民当中也有不肖之辈,自举报苛严后,时有诬陷之举,官员真假难辨,又拘于政令,不敢不查,苦不堪言。故臣以为,政令必须稍做修改,下诏允各地州县官甄别轻重真伪,对举报者的举报可查也不可查。为了防止官员松懈,再有中江惨案发生。再下诏令,若有豪强对举报者报复或殴打者的后果产生,必须降职处罚,若有命案发生,无论何时何地,一律贬去所有官职。至于监察司那边,乃是国家在地方的耳目,政令仍然不动。”

    是郑朗与范纯仁说好的。

    曾公亮在中书遭到很多弹劾,时萌退意,提出来时及时地用此挽留,并且缓一缓。

    郑朗反对两极分化,在他解说下,几乎所有人也意识到两极分化所带来的坏处,例如六等以下户,朝廷救济都来不及,能征到多少税务。一等户与大商人又能征到多少税务。想要国家税务正常,还是扶持更多的二三四等户百姓,或者扶持中小商人。

    这条已得到大家的公认。

    不过临到自己头上,舍不舍得将利益放弃?

    重新苛严举报制后,中小商人将不满与怨气一起发泄出来,并且大商人货物庞大,容易盯上,就是一些衙前也因为家庭贫困,有仇富心理,于是配合这些中小商人举报盘查,导致下面就象水煮一样,挺了过去,所有人皆公平的征商税了,对国家经济会产生极大的促进作用,甚至可以进一步的降低商税标准。

    但关健能挺过去吗?

    不要说郑朗,就是史上强横的王安石也挺不过去,因此此次执行苛刻的举报制度,实质意义还是紧一紧,紧过后重新放开。范纯仁建议就是与郑朗协商的结果。

    比以前还是紧,不过比三个月前的条例会松了很多。

    至少各州县官员有权不接受举报案,举报的人便会渐渐减少,还有监察司,但一路只有一个监察司,设地各路首府所在,能及时向监察司反应汇报吗?等到了监察司那边,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郑朗加了一条,若有人对举报者报复,报复者肯定要处理,官员也要处理,不产生严重的报复,举报的人会减少,但还会有,也就达到比以前紧,但比前一段时间松的目标。

    赵顼凝眉想了一会,郑朗没有白教的,明白了其用意,叹了一口气说道:“准。”

    不要说郑朗了,自己是皇帝,也不敢与所有士大夫豪强做对的。

    郑朗这才说道:“明仲兄,国家还没有真正变好,望明仲存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帮助陛下,治理出一个千古未有的盛世。而且此时乃是国家最重要的关口,两三年真正迈过去,盛世也就到来了,迈不过去,你,我,陛下,以及诸位臣工,皆会是千古罪人。”

    “行知,我是老啦。”

    “曾公,勿得多言,公想逼朕做赵武襄王乎?”

    “臣不敢,”曾公亮伏了下来,于是暂时没有言退了。

    文彦博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曾公亮退,他必会进,虽担任枢密使,可有三个枢密使,富弼为一,他为二,吕公著为三。只要曾公亮退让了,自己要么是首相,要么是头号枢密使。

    瞅了一眼郑朗。

    郑朗根本就不看他。

    那怕文彦博再次示好,这一回郑朗也无法相信了。

    文彦博只好说道:“陛下,臣以为自此西北多事矣,缘边四路将士不能统辖,不如让韩琦再至陕西吧。”

    “陛下,让臣去吧,”王安石说道。

    很简单的道理,如今竭力支持郑朗改革的有王安石、韩绛、吕惠卿等重臣,大半支持的有司马光、范纯仁、曾公亮、吕公著、张方平等人,持中立态度有富弼、吴充、吕公弼等人,至于文彦博、吕诲、韩琦、欧阳修、范镇等重臣,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反对到什么地步,只要郑朗赞成的皆反对推倒,只要郑朗反对的,便竭力支持赞成。

    当然,越是这情况,郑朗越将这些人提拨上来,名义是对自己掣肘监督提醒,实际也是一种容人之量,导致许多人反而渐渐投入郑朗门下。磨得郑朗很苦,可一直以来,郑朗没有落得吕夷简小人的地步,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在朝堂或在地方反对,问题不要紧,若到了西北,后果不好想了,王韶是文臣,不敢将他怎么样,顶多掣肘,可武将呢,说不定傲傲的韩琦在不满郑朗情况下,能将种谔他们一起抓到长安,在长安城门处砍首示众。

    韩绛说道:“国家事务烦多,多劳烦介甫,介甫不可离京城,陛下,不如让臣前去陕西吧。”

    “准。”

    以韩绛为安抚经略招讨使前去陕西。

    韩绛非是好人选,不过郑朗想了想,最终没有作声。

    几天后,果如郑朗所料,董毡出兵凉州,宋夏争战,他坐收渔翁之利,在凉州掳了无数百姓牲畜,眼看凉州城岌岌可危,西夏不得不将军队撤回来。也不要说董毡存了好心,为宋朝解围的。与这个无半点关系,仅是捡便宜立威,顺便报一气之仇。

    战后一片惨淡。

    庆州仅有一些小寨失守了,大寨没有一个被攻破,但百姓多少遭到伤害,而且许多将士牺牲。西夏也未必捞得便宜,三十万军队,不要说在宋军反击下,许多将士牺牲,仅是武器粮草,就浪费多少?虽风调雨顺,百姓又再次过上苦不堪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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