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转运使治堤,下官如何敢提意见?”
“说说也无妨,况且此石塘法还是出自你手。”张夏说道。别谦虚,如果谦虚,你都不会写中庸,将前代各个儒家大儒统统打倒在地。
“若让我说,江堤无他,两法,石塘代替柴塘草塘泥塘是必然,只要用石塘全部代替他塘,再派人严加看护维修,用笼石法,或者这种鱼鳞塘法,都不会出大的故障。其次是还陂退海。”
“还陂退海?”叶清臣奇怪的问,这个从大海里抢出来的陂田多珍贵啦,怎么退还给大海。
“叶副使,你看,钱塘江是一个三角形,水向东北流,潮水被迫从东南来,明州尖角处,还有北江岸都是受灾重点。南江岸在沉淀,北江岸会逐渐北移。但这时间会很慢,若是大幅度的圈陂为田,江面会越来越窄,陂堤更加快泥沙沉淀的速度,然后再圈新陂,江面会越来越窄。可潮水自海口处来,不会减退,前浪未消,后浪叠起,江面越窄,危害越大。所以想长远而治,必须退陂还海。”
仅是说一说,张夏就是认为这个说法是对的,也不好去动,让谁还海啊!
会吵翻了天的。
还有石塘,张夏不知道好,可钱帛与人力呢?这么长的江堤若全部用石塘,全花费多少钱帛?若是用郑朗那种严密的铸铁鱼鳞法,更会是一个天价。朝廷会批准这批款子出来?
郑朗也知道是空谈,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两浙其他水利亦是如此,上者为泄,次者为蓄,下者为圈。”
“为何?”叶清臣又不解地问道。
“我一路而来,经过数州,看到一些情况,杭州我还没有细看,可一路上看到许多豪强寺庙强占耕地湖田、围田与堰田,越州大水便是此故。非是蒋堂为官无能,恰恰相反,蒋知州很有吏治之能,然侵占水道严重,洪水一来,水道不畅,于是泛滥成灾。只要疏导一下,使水得迅速出,这一带离江离海很近,何来涝灾之害。因此治水之功,泄为浙东之首。蓄是退田还湖,正是豪强多占,湖泊变成耕地,水不得泄,旱时又无水可灌。不但贫困人家旱涝破产,大户人家自己也受到牵连。最后才能围,湖苏常杭越等地,可以做少量的围田。然仅是少量,非是太平州,这里开发已经成熟,所剩余地并不多。比如秀州淀山湖、越州鉴湖、明州广德湖,多有侵占,这些侵占的私田全要退耕还湖,以及西湖,不过那不用麻烦叶副使了。”
让我说,就说了,而且朝廷也有诏书,严禁私人圈田,就看你叶清臣有何手段阻止。
叶清臣就当他没有说。
让我做到将所有豪强退耕还河还湖?你做到没有?好象你也是通过妥让,才得能通过,当真将那些大户人家的私圩全部强行拆除了?
没当真。
郑朗又看着张夏,吸取经验,他有的是知识,缺的是实践,看张夏如何指挥的。
天色渐晚,将行李搬上来,坐上江船一道去杭州。
听到郑朗的身份,两艘船上的船夫张大嘴巴。
笑了笑,给了薪酬,上了江船,其实已经是海船了。所到的地方是浙江口,市舶司也在此地,一河一江构成杭州两个商业区,凤凰山南边是南厢,也就是浙江商业区,以市舶司为龙头带起的商业繁荣,一是北厢,以大运河为龙头带起的商业。
但有好事者早将消息禀报,岸上涌来无数的百姓前来夹道欢迎。
有的人还不解,新知府怎么从钱塘江而来?
站在船头上,看着一干官员,大多数不认识,包括韩绛在内。
韩绛与吕公弼动态不明,一个是荫补出身,一个是赐进士出身,但两人最终一个做到东府副相,一个做到西府首相,凭借这一点,就不能小视。
富弼好一点,这个人与蔡襄、叶清臣等人都属于温和派的大臣,不过眼下还有一些戾气,会小小的头痛。
几个新进士多不认识,但他们的名字全部听过。吴充眼下是新进士,可以后却是一个重要的党魁,薛利和硬是扛赢了王安石,崔黄臣略差一些,可与他的父亲弟弟一门三进士,而且与苏舜钦十分交好,凭借这一点就会让人头痛。范镇更不用说了,谁敢小视范镇哪,那是让司马光都折腰的保守党。
这一群新进士中除他两个学生,恐怕也只有吕公著让他最满意外,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但还没有一个人让他感到头痛。
诗人,湿人,好湿。
不能想,一想两眼泪汪汪,朝廷怎么将这个活宝派来了。
苏舜钦。
字子美,杜甫也字子美。
诗的成就此子美不及彼子美,但字的成就彼子美不及此子美。
也不妨碍他在诗上的成就,他与梅尧臣、苏东坡等少数几人,是北宋最伟大的诗人。
看看他的诗,曙光东向欲胧明,渔艇纵横映远汀。涛面白烟昏落月,岭头残烧混疏星。鸣根莫触蛟龙睡,举网时闻鱼鳖腥。我实宦游无况者,拟来随尔带笭箵。特别前四句的意象之美,北宋有几人能及?
再看这一首: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是何等的清幽。
再如这一首: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树荫满地曰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是何等的别致。
然而莫要急,再看这一首:我今饥伶俜,悯此复自思:自济既不暇,将复奈尔为?愁愤徒满胸,嵘峵不能齐。只要让我当权,就能拯救老百姓。无奈命运不好,自顾不暇,奈尔为呢?
固然有诗人的酸气,不酸不湿怎么写出好诗呢?但作为一个官员,可曾看到他反思过?
这种自以为是,会让他成为好湿人,但会让自己两眼湿湿的。
下了船,先与郑回说话:“见过郑府尹,此次决堤君乃是无辜受害也。”
很客观地说了一句。
郑回是打酱油的官,也不算太恶,宋朝官场上象他这样的官员不要太多。但正好碰到了决堤,朝廷这才改换人选,并且郑回很可怜,贬放到一个更远的地方降为知州。
郑回摇头。
不争了,看看这个年青的府尹在杭州以后会玩出什么花样出来。
但接下来他会很呆痴。
诸位官吏一起过来,除了朝廷派来的官员外,还有一些原来杭州的官吏,毕竟一府九县,远不是当初的太平州。
苏舜钦冲他一笑。两人还有些交情的,然而郑朗颇感恶寒,不仅他,还有吴充,范镇。但他们多是各县知县,要到各自任上赴任去,于是郑朗索姓将话挑明,说道:“诸君,你们有的是原来杭州官吏,有的是朝廷刚刚调来的官员。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与朝堂上有何瓜葛,但不要带到杭州来。因为我对陛下说过,会在三年内努力使杭州为朝廷带来五到六倍的收入,必然做一些法令与制度上的变更,看不惯者立即写奏折到朝廷禀明。否则不要怪我到时候不怜惜下属。”
丑话先说在前面。
一句话说完,四下里很安静,然后石化,有的人吐白沫。
郑朗也没有办法,这一群君子,党魁,湿人,会让他很难受。也不怨,随着自己地位提升,这样的人会遇到更多。赵祯朝名人太多了,若在京城随便打一棍子,都有可能打到历史上一个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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