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曹老大的心脏一下子差点没有蹦出嗓子眼,但稍一激动过后,曹老大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自言自语,“孟德,你要冷静,你这次的对手不是袁绍那个草包,也不是吕布那个莽夫,是几次骗过你的陶应小贼,也是唯一没被你骗过的陶应歼贼!和他交手,你必须慎之再慎!不到最后关头,你绝不能轻下决断!”
一个白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让曹军队伍颇为意外的是,往曰太阳只要一落山,君子军也就撤回大营休息去了,但今天的天色都已经黑定了,君子军的队伍却还在许昌城外的开阔地带集结侯命,魏延率领的丹阳兵倒是撤回去了,可是徐州军队大营中却又派来一支军队轮换丹阳兵,协助君子军监视许昌守军的动静,弄得曹军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这是徐州军队准备连夜攻城的兆头。
“让五十名斥候去探察陶贼大营!”这是曹老大亲自敲定的应对之策,“斥候队伍化整为零,单人行动,不惜代价给我摸清楚陶贼队伍的动静,探到陶贼异常者,重赏!”
负责斥候哨探的曹休答应,飞快下去安排布置,曹老大却又叫道:“还有,记住给我留心陶贼队伍的大食时间!”
曹休再次唱诺,旁边的典韦则建议道:“主公,陶贼的小人军疯狂一个白天,现在人困马乏,虽有步兵掩护,但地形不如熟悉,末将请令率军一支出城突袭陶贼队伍,定败陶贼队伍,挫动陶贼锐气!”
曹老大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恶来,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的汝南之战?当时我军准备夜袭陶贼队伍,结果才刚一出动,马上就被陶贼队伍察觉,陶贼当时在阵上吹嘘,说他的军队里没有一个鸡盲眼(夜盲症),他不想欺负我军,所以劝我最好不要和他打夜战。”
典韦回忆了许久,很快就点头说道:“想起来了,当年陶贼确实是说过这句话。”
“陶贼没有吹牛。”曹老大阴声说道:“这几年来,我军细作曾经大量收集过陶贼的情报,我也安排细作调查过这一点,发现陶贼当年的话不是吹嘘,而是事实!不仅陶贼的队伍里没有一个鸡盲眼,就算患有鸡盲眼的降兵加入了陶贼队伍后,鸡盲眼的症状也会很快消失。”
“陶贼的医术,连南阳神医张仲景都钦佩万分,还已经两次救过奉孝的命了。”曹老大背手眺望远方,语气低沉的说道:“我军每二十名将士,就有三人患有鸡盲眼,所以,我军不能和陶贼打夜战。”
“末将明白了,末将收回请命。”典韦垂下了脑袋,然后又飞快抬头说道:“可是丞相,许昌这一带的地形这么开阔,又不和陶贼队伍打夜战,元气大伤的我军就没有出奇制胜的机会了啊?”
“未必!”曹老大的低沉语气忽然一转,冷笑说道:“出奇制胜,未必一定需要黑夜掩护!突出奇兵,也未必需要事先埋伏!陶贼的队伍,距离许昌城池只有区区十里,轻装急行,我军在半个时辰内就可以抵达战场!只要时机拿捏得准,照样可以收到突出奇兵的效果!”
当天夜里,曹老大撒出去的斥候先后送来两个消息,第一,徐州军队大营没有任何异动,第二,许昌城外的徐州军队和君子军三更左右全部撤回了大营,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异动,曹老大对此大惑不解。然而到了天色全明后,曹军斥候却又送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徐州军队是在清晨卯时三刻开始生火造饭,辰时初刻让士兵吃早饭,二是徐州军队又开始了营寨建设,加固之前修建的单薄营防。
“大食时间和我军一样,不过陶贼为什么加固营寨?这已经是陶贼队伍抵达许昌战场的第六天了,怎么还要花力气和时间加固营寨?还有,昨天下午陶贼为什么要拼命的打斥候战……?难道?!”
盘算到这里,曹老大马上就跳了起来,大吼道:“再派三十名斥候出城,侦察西南方向,给我摸清楚从许昌到襄城之间的所有情况!”
“丞相,不用派斥候探察了!”门外响起了荀彧的声音,接着荀彧急匆匆进到大堂,拱手向一夜之间头发又白了几十根的曹老大深深一鞠,容颜憔悴但语气平静的说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刚收到信鸽传书,昨天夜里三更过半,有一支徐州贼军忽然奔至颖阴城下,稍作休整后,又于今天辰时在颖阴南面五里处渡河,颖阴残破,我军虽然没有驻扎队伍,徐州贼军也分出了少量兵力控制了颖阴城——但彧负责的细作队伍,正好有一个信鸽驿在城中。”
“哦。”曹老大一愕,然后神情平静的问道:“确认?”
“确认,数量大约两万人。”荀彧同样神情平静的点头,还补充介绍了一句。
曹老大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荀彧,荀彧也不说话,也是安静的看着曹老大,四目对视了许久,曹老大和荀彧又一起笑了,然后曹老大下令道:“安排人手,严密监视这支徐州贼军的动静,我要知道他们与许昌的距离,如果能摸清楚都有那些徐州贼将统兵,更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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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二奸争锋(下)
“陶贼分兵了,如我所料的分兵了,也象我军所期望一样的分兵了。”
“调虎离山计不可能成功,瞒不过陶贼,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被陶贼识破,这点我非常清楚,文若先生事后的也警告过我,说陶贼不可能中计!我军用计调虎离山,只会给陶贼将计就计的机会。”
“陶贼将计就计我不怕,一切都在我和文若先生的意料之中,陶贼不露破绽无所谓,我了不起就是不中计,不给陶贼与我决战于野外的机会。但陶贼只要稍微露出半点破绽,我马上就可以将计就计再计,大破陶贼!这一点,我有自信,文若先生也有把握!”
“只有一点没有被我和文若先生提前料到,那就是陶贼会把他的作战队伍一分为二,两万留守大营,两万西进去阻拦我们不可能存在的援军!我与文若先生此前千算万算,惟独没有算到陶贼会如此分兵!”
“陶贼没有中计,之前为了引诱陶贼中计,我命令叶县的守军放弃城池,全军回援襄城,并且要求叶县队伍分出小队驻守襄城西南一带的山僻小路,多树旗帜以作疑兵,用以欺骗对许昌西南情况陌生的陶贼斥候。”
“陶贼连派斥候侦察都省了,直接就分兵了,这点足以证明陶贼早就明白我是在调虎离山,为了早些诱使我军出城决战,陶贼干脆连派斥候掩饰都免了,直接就分兵了。”
“陶贼是在诱使我军出城,但陶贼更是在挑衅!在藐视与激将我军!嘲笑我军的残余实力,已经连他的一半实力都斗不过!”
“陶贼这是在告诉我曹某,他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所以他给我一个孤注一掷与他公平决战的机会,他只使出一半的力量,正面对决我最后的力量!我如果不抓住这个最后机会,以后就再没有战胜他的机会了!荣辱存亡,站着死跪着活,已经在我曹某一念之间!”
抒情一般的介绍完了目前的大概情况,也分析了陶副主任的恶毒心理,曹老大沉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与情绪,然后才向面前的曹军文武重臣说道:“诸公,说话吧,你们认为,我曹某与你们,是否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与主力一分为二的陶贼队伍决一死战?”
“战!”几乎所有的曹军将领都怒吼了起来,“陶贼如此藐视我军,和他决一死战,让陶贼尝尝我们的厉害!”
“丞相,陶贼的分兵已经到了那里?”程昱关心的是另一个重要问题,“有没有可能迅速回援许昌战场?”
“今天清晨,陶贼的队伍在许昌四十里外的颖阴渡河,然后继续西进,到现在申时,还没有收到陶贼分兵队伍回头的消息。”曹老大简要的答道。
“这么说来,我军至少在明天清晨之前,不用担心陶贼分兵回援战场了。”程昱低头掐算路程,然后抬起头来,迟疑着说道:“丞相,昱认为可以考虑破釜沉舟,陶贼五万兵力分走了两万,余下的三万兵力既要保护鄢陵粮仓,又要留守主力大营,可以动用之兵最多只有两万。而我军有城池可守,可以出动三万左右的兵力出击,兵力占有优势。”
“战争不是简单的兵力加减。”荀攸反对道:“我军纵然可以出动三万军队,但我军队伍伤者众多,又队伍构成复杂,一二线队伍各部各曲战斗力参差不齐,未必能够对陶贼的两万主力形成压倒姓优势。”
“公达先生虽然言之有理,但公达先生可能忘了一件事,我军是哀兵作战。”程昱反驳道:“陶贼乘人之危,乘着我军与袁绍苦战获胜后不得休整的机会趁火打劫,我军将士早已都是义愤填膺,只要再对各军各营晓以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之理,不难将我军士气鼓舞到高昂状态,士气高昂则军心振奋,军心振奋则胆气倍生,足以弥补伤病带来的影响。”
曹老大微微点头,赞同程昱的这点看法,事实上曹老大也一直在引导着曹军队伍的情绪,在徐州军队咄咄逼人疯狂捕杀曹军斥候时,曹老大一再拒绝麾下众将的请令出战,目的就是为了让军队将士充满憋屈感,让这些屈辱化为愤怒,在曹军将士胸中酝酿发酵,当怒火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后,曹老大在突然下令出战,这些怒火自然也就会象咆哮的火山一样的爆发出来,让曹军将士的战斗力为之倍增。
“既如此……,全凭丞相裁决。”荀攸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退让,向曹老大拱手说道:“攸只想最后提醒丞相一句,破釜沉舟的背水之战,获胜则固然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败则一败涂地,我军再无翻身希望,至少在许昌战场上再无翻身希望。倘若丞相坚持据城而守,旷曰持久后,我军未必没有转机。”
“我军还能有什么转机?”举目皆敌的曹老大苦笑了起来。
“有!丞相还有两个转机!”
语出惊人的人是谋士徐庶,夏侯渊回到了许昌后,很是无私的向曹老大坦承了昌邑之败全是自己的轻敌大意,坚持出战与任何人无关,一直认为徐庶才是昌邑大败主要责任人的曹老大不好意思包庇亲属,又确实欣赏徐庶的才学,所以也就赦免了徐庶监狱,给徐庶治了一个辅佐夏侯渊不力的罪名,降职处分了事,徐庶也这才重新有了在曹老大面前说话进言的机会。
可能是经过了一番牢狱之灾,汲取了教训,徐庶这一次已经不再动不动就蛊惑曹老大出兵与陶副主任决战了,只是向曹老大拱手说道:“丞相,只要我军坚持下去,就还有两个可能存在的转机,一是刘备,刘备对陶应歼贼的仇恨,远在对丞相的仇恨之上,且刘备与刘表的联军正在向着许昌逼近,只要我军能坚持到二刘联军抵达许昌战场,就能争取到与二刘联军结盟破陶的机会。”
“二是袁绍。”徐庶继续冷静的说道:“也许丞相会觉得可笑,袁绍怎么可能是我们的转机?但丞相可能不知道,陶贼在徐州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找麻烦,就怕蠢猪一样的队友拖后腿。庶觉得这句话虽然粗俗,却非常有理,袁绍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猪队友,袁绍军并没有撤远,还有可能卷土重来,只要我军能够坚持到那一天,就不难在袁绍在身上找出破绽,继而大破协力不齐心的袁陶联军。”
曹老大沉默了,郭嘉则站了出来,咳嗽着说道:“丞相,元直先生的话,也有道理,丞相不妨三思。虽然这两个转机都很渺茫,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众目睽睽中,曹老大始终一言不发,又等待了许久后,曹老大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条斯理说道:“元直先生,确实有道理,但是……。”
说到这,曹老大忽然提高了声音,怒吼道:“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被动死守,争取这两个渺茫得可怜的希望,把胜利寄托在外人身上,这不是我曹艹的风格!我意已决,集中最后力量,与陶贼决一死战!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是站着死!”
“愿为丞相效命!”在场的曹军文武一起跪下,整齐大喝,“吾等誓死追随丞相,誓与陶应贼子决一死战!”
建议死守待变的徐庶低下脑袋,心里冷笑,“果然发狂了,不这么说,你这歼贼恐怕还一时半会下不定这个决心。”
“传令全军,抓紧时间休息,准备出城作战!”曹老大又大喝道:“再传令各部各曲,挑选出所有冲锋厮杀的将士,伤员留下守城,还能上战场的将士全部出城,与陶贼决一死战!”
曹军众将再次唱诺,曹老大接着又大喝道:“荀彧、程昱,你二人组织城中百姓,五更寅时正造饭,寅时三刻用餐,好酒好饭让将士吃饱喝足,卯时初刻全军出城,急赴徐州敌营与陶贼决一死战!切记,造饭与用餐时间万不可误!延误者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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