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悠兰没法只得收下,面条很普通,没有多少油水,汤上漂着葱花和几滴香油,闻起来有股清香,她吃过无数宴席,可这碗面条却让她感到温馨。
“闺女,你是在写啥。”大娘坐在梅悠兰对面,纳着鞋底问道。
“总结,这段时间的见闻总结,”梅悠兰放下筷子看着大娘说:“我是记者,这些总结是我的第一手资料,以后写文章就全靠它们了。”
她生怕大娘不懂,便又解释说:“记者就是给报纸写文章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报纸这东西,可大娘却说:“闺女,大娘懂,前年,还是去年,俺们村来过记者,也是个女的,说是分区的啥报的记者,那姑娘可没你生得好,你咋怎么白,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这一路上可吃苦了。”
“苦倒不苦,只是牺牲了好些同志。”想起牺牲的那些队员,梅悠兰有些伤心。
“快别,闺女,这都是小鬼子闹的。”大娘很敏感,连忙安慰:“闺女,这打仗呀,那没有死人的,从闹小鬼子开始,俺们村就死了十几口子,这天杀的小鬼子,闺女,你说还要多久才能把小鬼子赶跑呀。”
“要不了多久了,”梅悠兰想着以前庄继华的评论,以及最近的战事进展:“估计还有三年吧,最近[***]在鄂北打了大胜仗,消灭了十万鬼子,光复武汉和黄河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兵临黄河南岸,下一步,我估计他们会向北打,到时候,[***]从南面打,八路军从北面打,两下夹攻,华北的鬼子就得全完。”
“那就好,那就好,”大娘有些高兴,没成想门帘一掀,从外面进来个大姑娘,这姑娘留着一条长辫子,穿着淬花土布作的衣裳,梅悠兰认识,刚到的时介绍过,是大娘的闺女。
“国民党也打鬼子?”姑娘怀疑的盯着梅悠兰,语气中充满疑惑。
“当然啦。”梅悠兰有些奇怪,她不解的看着姑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姑娘上炕坐在大娘身后,语气中充满不屑:“国民党除了会搞摩擦,会抢粮食外,啥好事也不会干。”
“鄂北大捷你不知道?”梅悠兰有些诧异,随即明白过来,难怪庄继华说国共两党之间猜忌极深,gcd对国民党防范极严,估计这些消息都被封锁了。
她把鄂北大捷的过程简单介绍了下,然后对姑娘说:“国民党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抗曰的,也有不抗曰的,不过,鄂北大捷确实是事实,光复武汉,郑州也是事实。”
正说着,门外传来阵笑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道:“大娘在家吗?大妹。”
“是曾书记。”姑娘兴奋的跳下炕,一掀帘子就跑出去了,大娘也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出去了,院子里很快响起姑娘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队长和那个曾书记的声音。
梅悠兰透过窗户往外看,见院子里面有四五个人,只是灯光太暗,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她心里琢磨,这个曾书记是不是就是gcd的县委书记。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梅悠兰刚回头,门帘掀开,领头进来个女人,这个女人的穿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头上戴着八路军的军帽,腰上扎根皮带,脚下系着绑腿,留着齐耳短发,两腮瘦削,一双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梅悠兰。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您呀,梅记者,好久不见了。”女人爽快的坐到炕上,不过她的话却让梅悠兰和大娘等人,大吃一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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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太行行(八)
梅悠兰拼命在脑中回忆,在那见过呢?红岩村?不像,西安?还是不像,曾书记微微一笑,提醒道:“上海,林月影,战地玫瑰。”
梅悠兰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惊喜叫道:“你是…那个,那个,和林月影一起的曾…,曾….,曾同学。”
曾书记噗嗤一笑:“想起来了,曾佩芹,我就是曾佩芹,上海支前医疗队的曾佩芹。”
梅悠兰仔细打量曾佩芹,印象中,她在上海进行战地采访时,和林月影在一起的是有个姓曾的姑娘,不过那个姑娘是个圆脸,现在的曾书记明显是瘦脸,还有就是,那个姑娘有些腼腆,这个曾书记举手投足中透着股干练。
“你们可别小看了梅记者,当初淞沪抗战时,她可是冒着鬼子的炮火,跑到前沿采访,是大名鼎鼎的战地记者。”曾佩芹向大家介绍道。
“呵呵,你们当时可比我更靠前,”梅悠兰笑着摇头,然后又有些好奇的问:“你,你怎么会在太行山呢?”
“淞沪抗战失败后,支前医疗队解散,我就随同学们去了武汉,组织上安排我们到了延安,进入抗大学习,一年后毕业时,我要求上前线,组织就分配我到太行山来了。”曾佩芹三言两语便介绍了自己的经历,然后便问:“月影呢?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月影现在应该在江北战区司令部,是我大哥的秘书。”梅悠兰说:“她这些年,先是在上海,后来去了南京,南京撤退时,是最后离城的一批人,又去徐州,成都,贵阳,还到缅甸去走了一趟,现在应该在老河口。”
“哦,”曾佩芹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她以为林月影也同样会参加八路军,可没想到她居然参加了国民党部队,在里面越陷越深,现在居然作到战区司令部司令秘书了。
队长对梅悠兰的身份更感兴趣了,曾书记的同学居然是他大哥的秘书,她的这个大哥是谁呀?应该是个身份不低的人。
“你这次是到我们这里来采访,是吗?”曾佩芹问。
“嗯,”梅悠兰点点头:“一直以来,我对敌后抗战都很有兴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打鬼子的,根据地民众是如何组织的,说实话,我大哥一直对你们组织社会的方式很佩服,所以我想来看看,几个月前,我到红岩村采访,把这个想法给周en来先生谈了,他很支持,帮我联系了,这才有了这次太行山之行,真是不容易呀。”
“你来是对的,说实话,国民党对我们有很多污蔑,”现在的曾佩芹可不是上海那个曾佩芹了,她立刻明白上级领导的安排,梅悠兰的身份特别,在新闻记者中有比较高的声望,她的报道影响很大。
“在国统区,国民党一直在污蔑我八路军新四军游而不击,可实际上,我们在华北牵制抗击着几十万曰军,根据地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为抗战作出了巨大贡献,可以这样这样说,没有根据地人民的牺牲,没有gcd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抗战形势决没有这样好!”
“这一路上,我已经看到了。”梅悠兰点头表示接受:“国共两党,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是一体的,两党携手,可以更快的将曰本人赶出中国。”
不过梅悠兰没有纠缠这个,而是把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方面:“曾书记,是县委书记吗?”
“呵呵,不是,不是,我是区委书记。”曾佩芹说:“今天我是过来检查工作的,路上耽误了,所以到晚了。”
“你在路上碰到分区的纪科长吗?”队长这时插话问道。
“碰上了,”曾佩芹看看周队长,想起碰上纪科长时,纪科长着急的样子,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在找你们呀,不过,他们没朝这边走,向北边去了。”
周队长没有再开口,大娘错会意了,有些不高兴了:“来了就休息休息,让大娘给你们好好补补,别急着走。”
“谁要走呀,”姑娘掀开门帘,端着碗进来了:“谁也不能走,谁要走了,以后就别上咱家了。”
周队长知道纪科长他们肯定是奔第二联络点去了,那地方正在村子以北大约二十里处,心中有些焦急,可梅悠兰现在却负伤了,天色还晚了,赶过去也不行。
想了想他转身要出去,大娘连忙拉住他:“干啥,你真要走呀。”
“大娘,我不走,我去看看栓子他们,他们在老李家躺着,再说梅记者还在这呢,我想走也走不了呀。”队长笑道。
大娘这才放开他,临了还招呼着:“小心点,早点回来。”
曾佩芹听说还有伤员,连忙几口拨下嘴,迅速咽下,放下碗站起来:“周队长,我和你一起去,伤员情况怎样,找医生了吗?”
说完之后,放下碗,在梅悠兰诧异的目光中,与大娘打个招呼,风风火火跑出去了,大娘和姑娘甚至来不及伸手拉她,连忙追出去,可到院子里,两人早不见了。
走出去没多远,周队长便开口问道:“小曾,你认识那梅记者?”
曾佩芹有点意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按理,上级下达命令,下级接受,决不能置疑,现在周队长问这个,说明他心里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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