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对比的心情,暂时姓只有海商们有资格感受,其余的商人还没资格体会。

    市舶司收税,还是以前那个调调,一百料三十两银子,大明一料,等于后世排水三分之一吨,差不多折合一吨一两银子,一吨缴税一两,换后世的商人,怕是[***]都要笑歪了,而这时候的商人觉得这个价钱很贵的,朝廷在与民争利,年年都有人上书,认为税制还是太严苛。

    由于小窦子没穿太监衣裳,王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仗着自己底子硬,老子是德妃娘娘的姨丈,谁敢不缴税?

    当下他就笑了笑,这厮皮囊还算出色,跟连襟郑连城不好比,那是生出半点观音和羊脂白玉的美男子,但总的来说,也还算出挑儿,他的官照上头写的是[肤白俊逸,三绺短须。]别小看这八个字,在官员当中,这就是有特点的了,关键就是俊逸二字,官照能称得上俊逸的,那真不多,一般也就是写五官端正,这个时代审美可不同后世,是的男人就敢叫你帅哥是个女的叫美女,这年月,容不得半点沙子,五官端正那就是五官端正,跟俊逸没半文钱关系。

    王珏王子玉笑笑,要收税,小窦子则奇怪,居然有人敢来收国舅爷的税,真是胆大包天。

    有时候就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海商们都知道这是郑国舅的船,可市舶司,硬就是不知道,还堂而皇之来收税。

    这要是乖官在,认不认王珏是一回事,但税,肯定是要缴的,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无数眼睛看着,我就是要缴税,告诉你们这些商人,税,谁都要缴,这种作秀的机会,多难得啊!

    可乖官不在,而且他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底下的人谁又懂得这个道理呢?大抵要想,泥马,居然敢收国舅爷的税。

    乖官上哪儿去了呢?他由海入江,进了南直隶的地界,直奔太仓。

    太仓,京师储谷之地,又称娄东,像是痴呆文妇这个词,最先就是由娄东三凤之一的大名士陆容提出来的,如今太仓最牛人物,则要数号荆石公的王锡爵王元驭,这位嘉靖四十一年会试第一,廷试第二的人物,如今的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而且他和如今的内阁次辅申时行渊源极深,会试第一的时候,申时行是第二,而廷试第二得了榜眼的时候,申时行是状元,两人可谓是一时瑜亮,从此成了好友。

    值得一提的是,王锡爵小时候家境并不好,他名字袭爵,其实是喜鹊的同音,据说生他的时候家里头有一群喜鹊在枝头叫,可想而知,若是大户人家,又怎么会叫喜鹊这么个名字。

    可如今,太仓最大的地主就是王锡爵,太仓起码一半的土地是王锡爵名下。他儿子也是榜眼,号称父子榜眼,他家子孙做到过后来清朝的大学士,号称四代一品。

    就是这么牛气的人物,乖官要来踩一踩他,不但踩,而且是狠狠的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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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章 昆仑奴大方阵

    宁波港极繁盛时候,船舶以千计,一眼看去,处处是帆影,由港口衍生出无数的买卖,最火热的,自然是记女这个号称最古老的行业,此外举凡扛大包的、做小买卖的、算卦看相的……林林总总熙熙攘攘,单则佛郎机诸国的船只,有时候一来就是几十艘,宁波对佛郎机人可谓司空见惯,毫不稀奇的。

    铁甲船上,不管是茶茶三姐妹还是其余的公主,这都是她们第一次到大明,站在艚楼上头往下看去,时不时就会掩着小嘴惊呼,这时候,才明白,大明到底有多大,扶桑极繁茂的界、博多、平户、府内诸町,跟大明完全没法比。

    作为曾经在江南游历过的伊能静斋,这时候自然是充当导游,“诸位主母,宁波是大明市舶司所在,繁华极盛,而大明又有五大市舶司,有些繁华甲与天下,还要超过宁波……”

    诸位公主都在学大明官话,乖官作为被后世cet-6非人摧残过的过来人,如今再去摧残别人,那真是,快乐得紧,不过人家有汉学的底子,学起来也快,乖官很快就发现,连小督都能甜甜地用南直隶官话叫他[哥哥哥哥],顿时就没了折腾的劲儿,别人不懂才叫折腾,别人都懂了,那就不叫折腾而叫陪练了。

    而语言这一关,对早合少女队来说,水平未免就参差不齐,能艹得一口结结巴巴的官话的,肯定是陪着誾千代一起长大的所谓谱代家臣家的孩子,有汉学的底子,而结结巴巴的官话都说不出来但能说番邦话的,那就肯定是招来的混血平民女孩,像是樱井莉雅,就艹得一口葡萄牙语,不过大明官话么,未免就糟糕之极了。

    小窦子教训市舶司税丁的时候,这些莺莺燕燕才出来看热闹,最早提议的自然是小督,被揍倒在地的王珏躺在地上看见艚楼顶端出来一大帮穿着华丽繁复的衣裳的女孩,他也不是土豹子,晓得这是扶桑贵人的打扮,顿时就大喊大水冲了龙王庙。

    但是,他依然被饱以老拳,被揍的鼻青脸肿,门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小窦子其实是认识他的,作为宫里头出来的太监,小窦子为人谨慎,若不是认识王珏,也不会这么摆出作威作福大公公的派头一声呼喝[给我打],就让人把王珏打的狗一般在地上蜷缩着。

    两回进出国丈家门,他又是国丈家曾经的街坊,怎么会不认识国丈的小姨子和连襟呢?实际上,宫里头出来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揣摩主子的心意,你揣摩的好,就能出人头地,这是至关紧要的,而小窦子如今也算是帮国舅在做事,又如何能不捋顺国丈家里头的关系呢!再阴暗的事情,别人打听不出来,他小窦子在宫里头混出来的,难道还打听不出来么!

    所以,他实际上是在给姨奶奶出气,当然,若是解释成给国丈出气也未尝不可,当初对国丈什么嘴脸,如今发达了,又是什么嘴脸,不打你打谁,反正装不认识你,先揍你一顿再说,等国丈知道了,或许表面上呵斥两句,暗底下要记我的好。

    把一帮税丁打得鬼哭狼嚎赶下船去,王珏大喊,小窦子装听不到,这时候自然要装傻了,直接给他扔下水,差点儿把这秀才出身的家伙给淹死,幸好一帮税丁得过提举大老爷的无数好处,不顾被打得浑身疼痛,就有人跳下海把王珏捞上来,纵是这样,也喝饱了一肚皮的海水。

    王珏心里头那个恨啊!被姨侄的奴才打了,这脸上哪里还有光彩,可他心知肚明,姨侄未必买他的账,而且如今姨侄风头正劲……他仔细一回想,顿时先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王子玉啊王子玉,你傻了吧唧的,方才船上那个半大孩子,分明就是指使南京镇抚司衙门冲击宁波府学的窦公公啊!

    他顿时懊恼的肠子都青了,这可是德妃娘娘跟前得用的小太监……“提举大人……您看?”有个惯会拍王珏马屁的税丁看提举老爷脸色古怪,就凑过去低声请示,“这事儿,要不,提举大人给巡抚蔡大人递一张片子,让巡抚大人出个面,总要把场子找回来。”

    在这些税丁看来,提举老爷那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别人就要砍了副千户首级送来拍马屁的大人物,虽然如今被打了,找回场子,那还不是弹指间的事情,给巡抚大人递个手本,号令浙江,谁敢不从。

    “猪。”王珏恨恨骂道:“没瞧见那是国舅爷的船么,哎呦呦……”他说着,却是浑身疼,五官都堆起来了。

    这一众税丁顿时就面面相觑,方才那拍马屁的税丁张口结舌,“这……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还不是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国舅爷的船,你们居然没认出来?”王珏被打,他自己也不是傻子,仔细一咀嚼,心里头就在想,估计那个小窦子公公打到一半的时候我大喊那当口就认出我了,羞刀难入鞘,干脆装不认识,就把我扔下海来……不得不说,他脑子还挺管用,猜的七七八八,只是没猜明白,小窦子就是故意要打他一顿的。

    这个面子,估计是找不回来了,王珏垂头丧气,不过,嘴上总要说的漂亮,“你们这帮混蛋,老爷我吃的全是你们的苦头,免不得,我要去国丈那儿,把我那侄儿骂一顿,可终归是我的侄儿,难不成我还去打他不成?这一顿打,却是白饶了,都是你们这帮混蛋,哎呦,我的腰……你们这些眼大鱼子……”

    税丁们讪讪然,有些明白的,心里头未免也在想,提举老爷嘴上说的漂亮,说不准就要备上礼物找国丈赔礼,这事儿总归是提举老爷先去收国舅的税才被打的,不过……似乎还是咱们眼力不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而四周观望的,大抵幸灾乐祸,眼大鱼子,撞到铁板了罢!活该。

    把市舶提举司税丁打了一顿,小窦子指使铁甲船入港,九艘铁甲船顿时定锚,搭跳板,然后,大队人马就从铁甲船上下来,两两相伴,合力抬一口箱子,无数口箱子就从船上抬下来。

    大约抬了四五十口箱子的时候,突然就在岸边打翻了一口,顿时,里头的银锭子滚落了一地,烈曰之下,白花花的耀眼。

    原本繁忙热闹的宁波港,似乎顿时就被施展了一个时间静止的魔法,由里到外,无数人都停了下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没了。

    这一箱子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那,前面的箱子里头?

    一时间,无数口水被咕嘟一声咽下了肚里头去,有些人恨不得上去就抢了才好。

    可是,即便不知道这是郑国舅的船,大家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这军卫的铁甲船还是认识的,这九艘铁甲船就在海上,想抢?找死不成?佛郎机炮难道是摆设么!

    在船头的小窦子看得清楚,就笑了笑,挥手示意,主桅杆上的旗兵心领神会,顿时打出旗语,九艘铁甲船上同时吹响号角。

    乖官雪藏了半年的黑奴终于拉出来了,为首的大汉身高两米开外,高擎一面大旗,上头写着[昆仑]二字,后头鱼贯而出,整整齐齐宛如九条木工的墨斗弹出来的线一般,上岸以后,昆仑旗帜往地上一顿,一千双大脚板齐齐卡擦一声就踩在宁波港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一时间,似乎整个宁波都在震动。

    一千个人同时跺脚的威势,说实话,谁也没见过,愣生生就把那些周围的人吓得纷纷后退。

    唰刷刷整齐且轻微的脚步声往前,走了五十步,硬生生把宁波港的空地就给占了一半,而岸上围观的人,吓得连孩子的哭声都没有,烈曰当空,四周却静悄悄的一片,叫人背脊发凉。

    刷一声,一千人齐齐转身,又是一声,双腿分开,把手就背在背后,昂首挺胸,站在原地。

    这一个千人大方阵顿时就静止不动,这些青衣小帽家仆打扮的黑奴给人感觉真个就如石头雕出来的一般,船上旗语一变,搬银子的又开始有条不紊从船上往岸上一箱一箱的搬,放在岸上就直接打开箱子,不单单有雪白的银子,还有黄澄澄的金子,一黄一白,亮的耀眼。

    这金子银子不要钱一般往岸上搬,黄白之物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敢往上头凑了去仔细看,只晓得一箱接着一箱,明知道那金子银子也不是自己的,可还是无数人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搬完黄金白银,接着就是扶桑特产武士刀,也是一箱一箱的搬,乖官颁发刀狩令可不是闹着玩的,搜来的刀处理一下,打包,带回大明卖银子去,却绝对不可能像是扶桑历史上那样做成佛像了。

    一直搬到太阳快下山,船上的东西才搬完,宁波港离城里头也不远,消息传开,市井小民蜂拥而来,虽然不敢靠近,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啊!这得多少金子银子啊!然后私下交头接耳,很快就闹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些就感叹,扶桑小国寡民,原来这么多银子,仰慕咱们大明国舅的才学,一送送这么多,是不是把人家的国库都搬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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