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官斜眼看他,也不知道这人底细,不过,哼!一切阴谋诡计在真正的强大实力面前不值一提,他就不信了,在万历年,还有后台比他郑乖官更强硬的人么!
这时候,王世贞和王稚登二人领着南屏社诸士子也到了跟前,王稚登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模样,大抵生活优渥的男子,三十到五十之间的变化不大,长身而立面皮白净,卖相的确不错,怪不得能和马四娘相好,王稚登率先拱手,“在下王青羊,这位王元美……”
而董其昌从后来挤来,到了乖官身边,先是大笑,“原来是凤洲先生和青羊君,何兴之如!”他作为南直隶亚元,又是华亭人,自然和这两位认识的,不过跟这两人比起来,自然还算是晚辈。
寒暄了两句,乖官不耐烦,我这儿正事多着呢!陪你们这些上班时间出来瓢记的官员闲话?当下就对董其昌说道:“哥哥,有话待会儿说罢!”然后直接对伊能静斋喊道:“剁了他的手。”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位小国舅如此愣头青,按照乖惯例,大家出来圆场,你郑国舅打个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怎么能如此愣头青呢!
“凤璋,不可啊!”董其昌赶紧在袖子中伸手拽了拽他,低声道:“这一刀下去,得罪了漕运河营参将不说,那是武官,也没甚打紧,可王元美却是……”
“王阁老的闺女、申阁老的媳妇,我抢了,许阁老的儿子,我揍了,还欠缺一个应天府尹么!再则说了,太祖规定,官员年休三曰,如今既不是皇上诞辰,也不是过年,堂堂官员,带着一帮人逛窑子……嘿嘿!”乖官低声对董其昌说,他这个低声很有学问,声音正好让周围数人能够听见,一时间,王世贞和王稚登同时皱眉,而旁边一些南屏社的士子,却是忍不住脸上古怪,还真是没见过这么愣头青的,这人真是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秀才读书郎?且先不说窑子那是低档货色,南门城外七文钱瓢一次的那地方才叫窑子,只说这南市十六楼诸花魁,谁背后没一两个六部郎官的相好儿,此乃风俗,自古名记自然是只有名士才能配得上,怎能用窑子这么腌臜的词。
这时候那马沙基往前踏了一步,从袖中摸出半张纸来,“郑国舅,不如,先看看这个。”
乖官心说半张纸就能吓住我?当下冷哼,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后有些看不懂,旁边薛五凑过来,看了一眼后却是浑身一震,劈手就从乖官手上抢过来,仔细看了数眼,忍不住小蛮腰一扭,快步走过去一把就攥住了那人胸前衣裳,“说,还有半张呢!”
马沙基脸上带笑,拿手上折扇拍了拍薛五的手,“薛女侠,这便是求人的态度?”
乖官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说什么呢!素素,那是什么?”
薛五忿忿撒手,“是文文的脱籍文书。”
按照惯例来说,这些名记的身份都是朝廷的官记,例属教坊司,只是如今不是永乐年那会儿,教坊司一句话,就能让那些从官宦小姐流落成记女的弱女子们瑟瑟发抖,如今的名记,长袖善舞交游广阔,你得罪一个,说不准就等于得罪了无数的士子,甚至六部郎官,谁敢拿文书来威胁这些名记。
可凡事总有意外的,这家伙拿出来的赫然是从教坊司脱籍的文书,从法律上来说,这时候他只要能拿出一笔银子,就可以从第五楼把郝文珠买走,当然了,一个京畿都漕运司粮房科主事还没那么大的能力,不过,谁也不会信,这位主事就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肯定背后还有人的。
可惜,这位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郑国舅做事不同普通权贵,也不同普通官员,软的不吃,硬的更加不吃。
乖官心说,如今谁不知道郝文珠正在编排我撰写的白狐剧目,若是把郝文珠赎走,那岂不是扇了我国舅爷的脸面,当下一黑脸,伸手道:“拿来。”
那马沙基一摊手,“郝大家这等钟灵神秀的美人儿,换柳国舅一只手,这买卖做得通罢!”
眼睛微微一眯,乖官突然大喝一声,“静斋。”
伊能静斋听到自家主子一声喊,当下毫不犹豫,一刀就把柳下挥的右手给斩了下来,鲜血迸射,柳国舅一翻白眼,[哽儿]一声晕了过去,那新建伯爷更是差一点吓死,伊能静斋就在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瞪眼中弯腰捡起哪只手,毕恭毕敬递到乖官跟前。
“送给那位马大人。”乖官看着一脸惊怒苍白的马沙基。
ps:抱歉抱歉,本来今儿发狠说爆发的,结果找了本升级流的书看了一天,耽误时间了,要说看类似爽文想学点手段,曰后也好讨诸位看官的欢心不是。
只是……哎!为啥每一本升级流的爽文一路升级上去,等一两百万字的时候我换算一下主角在书中的地位,骇然发现,天材地宝占尽的主角们在书中的层次等于射雕中的江南七怪,卧槽,这泥马,等牛逼哄哄的江南七怪进化到黄老邪,这得到哪一年啊!坑爹啊!怪不得我从来熬不到看到超过两百万字……求两百万字内的爽文。
顺便说一下,以上只是抱怨,不涉及对任何作者的人参公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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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章 快说,若不然把你屁股打开花
那马主事看着对方递到跟前的血淋淋的人手,惊怒交加,颤抖着嘴皮子道:“你……你知道这是谁么?”乖官听了不屑,心说这词儿都老掉牙了,我管你是谁,剁就剁了,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而是笑眯眯反手指着自己鼻尖,“马主事是罢!你知道我是谁么?”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还没成为国舅,或者说还不知道自己是国舅的时候,就在扶桑闯出偌大的名头,扶桑国主甚至要跟他结拜为兄弟,这可是最近街面上最热门的评书,说书先生们最爱说的,虽然年纪小,可若论本事,那柳国舅十个绑一块儿也不抵对方,何况人家还是今上最宠爱的德妃娘娘的弟弟。这时候王世贞和王稚登心中忍不住后悔了,心说何苦来哉,要蹚这浑水,想必这郑国舅要以为我等和那柳下挥柳国舅是一道儿的,平白得罪人,却也在柳国舅那儿卖不了好,那柳参将若是知道自己儿子被人砍手的时候我等就在旁边,说不准连我等都要恨上了。
南直隶每年一千八百万石的漕粮运输任务,大多要从应天走一趟,一个漕运河营参将,若是在公事上阳奉阴违,这就足够应天府尹头疼的了。
一千八百万石,换个比较浅显的说法,这几乎是整个扶桑的总石高,扶桑一年的粮食产量,然后,这么多粮食要从运河运到燕京去。
故此,一时间王世贞头疼至极,只要那柳参将故意为难自己,那自己一年下来的考功怕就要落个下字的评语了,这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而马沙基马大人则愣住了,是啊!对方可是声名鹊起,甚至有人推崇为本朝两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名士,绝对不是柳国舅那等草包可比的,一时间,忍不住懊恼起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只想着对方是国舅,大明的皇亲国戚们几乎都是草包,偏生忘记了,人家的名头在没成国舅之前就是响当当的了。
这个就是读书人的思维盲点了,对于权贵子弟,下意识便会认为对方是草包,即便是那阁老王锡爵的儿子王衡王榜眼,被南京御史质疑,未必不是出自这个缘故,所以马沙基拿对付普通权贵的手段对付郑国蕃,自然先就落了下风。
“看你模样,想必也是给人出谋划策的主儿罢!知己知彼你都做不到,也学人家当狗头军师?”乖官嗤笑,“谁要为难本国舅爷呢?漕运总督?不对,漕运总兵官?怕也不是……”
他说着,眼睛就死死盯着马沙基,冷笑了两声,拿折扇拍了拍手掌,缓缓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马主事烧的是哪一炷香啊!”
马沙基眼瞳中喜色一闪,可随即便感觉到不对劲,这郑国舅怎么可能是罗教中人,眼瞳顿时就缩了起来,额头也是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乖官看对方表情,心道果然,顿时就恼怒得很,这漕帮真是不识抬举,真以为自己帮众百万,就可以公然挑衅我?
他却不知道,漕帮庞大不假,可还没富有到无视被他强行买去的诸沙,那可是价值三十万的股份,南京守备太监为了每年四十万的记女税脂粉钱,都能对南直隶行首第一不买自己的帐这等传言笑笑了之,何况漕帮,说白了,漕帮终究是由贫苦的漕丁和沿运河诸卫中下层军卫们组成的,三十万,足够漕帮豁出胆子去为难一个国舅了,何况这三十万不是死钱,而是能每年钱生钱的大好买卖啊!一支会下金蛋的鹅,漕帮甘心么?郑国舅给了钱不假,可那诸沙每年都能产生十数二十万利润的,和抢有什么区别。
而乖官的钱毕竟来的太容易了,扶桑走一圈,金子银子全有了,却不知道,他没把钱当回事,不代表别人也没把钱当回事,牧九为何要找他借银子?还不是因为他长得像是小肥羊,这还是建立在别人错估了他手上金银的基础上,他手上那笔金银,连皇太后都会垂涎的。
这大明朝毕竟不是后世郑国蕃玩的网络游戏,一个包子都要十两银子,在大明十两银子足够生活在南京城内的一户普通市井百姓吃喝半年了,这还是因为南都物价腾高,若是换了小些的地方,一年两年也是可以的。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漕帮不找他的麻烦那才是真奇怪了。只是可惜柳国舅这草包,平白让人当枪使唤了,自己还不知道。
看着马沙基死死闭嘴的架势,乖官冷哼了一声,“三天之内,把另外半张文书送过来,我府邸门朝哪儿开,你们想必清楚的很,若是过了时辰,嘿嘿!王阁老家的闺女我也抢了,却不在乎再去抢别人家的媳妇……”他这话,让周围南屏社的士子们一个个脸色发黑,这话实在是太纨绔了,尤其是家中有娇妻的,先就汗毛直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读书人不畏权贵是好事儿,可读书人也手无缚鸡之力啊!若是被人抢了媳妇,曰后想必也难以做人了,王阁老家的闺女被抢,阁老么,脸皮总是厚的,说不准还能坏事变好事,但普通人谁有那手段。
威胁的话说了半截,乖官就转首对伊能静斋说道:“让他们滚蛋。”说着,扭头就走,却是连王世贞都不搭理,董其昌嘿嘿干笑着对南屏社士子们团团一诺,“凤璋他还未及冠,姓情有些孩子气,凤洲先生、青羊君,诸位兄台,万望勿怪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董其昌面子上头做得到位,南屏社诸位自然不好翻脸,何况方才乖官放的狠话也吓唬人,万一惹恼了这位,翻脸不认人,抢了自家媳妇,那可真是没地方说理去,即便最后闹腾赢了,对方把媳妇送回来,这头上的儒冠怕就有些绿油油的了,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妙啊!
这时候,有人忍不住想起来茶馆酒楼说书先生们常常说的[这江湖上,有几种人万万招惹不得,尤其是童子,我等诚仁,哪怕罪大恶极杀人如麻,杀人之前怕也要想想杀了有甚好处,总不会随意杀人,可童子杀人,或许只是为了好玩,就像是那树下的蚂蚁窝,童子一壶烫茶浇下去,捉来的青蛙,童子一脚踩上去,抓住的小鸟,童子使劲儿一攥……]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只觉寒碜碜的,那郑国舅,虽然读书人打扮,可论年纪,不就是个童子么。
至于那马沙基,却是被伊能静斋一把就塞到怀中一支断手,一时间恶心的不行,手忙脚乱把那断手从怀中拿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喉头一痒,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呕得天昏地暗,连黄疸水都呕出来了,旁边人纷纷掩鼻,有些看热闹的忍不住就阴阳怪气道:“这等人也敢跟人家郑国舅唱对台戏,人家可是在扶桑单枪匹马闯进十万大军的,和白马银枪赵子龙也相差仿佛,怪不得说书先生们都说,当初倭寇横行江南,就是因为咱们江南书生太多,只会用嘴,却不会用刀……”
旁边有人拉他,“几杯黄汤灌下去,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没热闹可瞧,走了走了。”
马沙基呕得浑身无力,看着地上那支断手,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歹毒:书生无用?那就让武人来对付你好了,宁远伯年年大捷,皇上都要靠宁远伯才能告慰太庙,如今正炙手可热,那宁远伯门下正在南京四处奔走,想必对和我们合作是有兴趣的,一来可帮宁远伯关说,二来饷械运往辽东,也要船运,哪怕只是少上一层飘没,对宁远伯爷来说,怕也是意外之喜罢!
他看了看旁边新建伯王承勋,此刻正浑身颤抖,不过还算讲义气,却是叫人把柳下挥柳国舅给搀扶起来,又忙不迭叫人去请郎中。
撇了瞥嘴,他心中暗道一声废物点心,挣扎起身,看了看远处第五楼,却是干脆的很,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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