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乖官练了会子剑,把碧海潮生剑法使得是花团锦簇,六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等他使完,便把小手拍得噼里啪啦想,掌心都拍红了,“喂!没想到你剑法这么好,似乎比我那便宜老师程冲斗还厉害几分。”

    “你跟程冲斗学过?”乖官听了有些兴趣,接过菅谷梨沙递过来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到六宝儿跟前,“南直隶双璧的程冲斗?”

    六宝儿撅起嘴巴,“我很像是说谎的样子么?”说着,抬起手臂对着旁边一棵树,手掌往上翘起,摆出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在乖官看来,这未免有些像是蜘蛛侠要弹射蛛丝时候的样子。

    [哧]一声机刮低响,一道肉眼可见的细线便突然从六宝儿掌下射出,夺一声钉在了旁边树干上头,六宝儿这才转过头来,俏脸上有些得意,“怎么样?”

    卧槽,这不是俏药叉木婉清的毒袖箭么!乖官张口结舌。

    宝儿的老师程冲斗出自徽商家庭,自幼癖武,不经父母同意就跑去少林寺学武,当时少林寺僧跟俞大猷参加剿倭,在实战中磨练了棍法,可说又恢复了少林寺往曰荣光,程冲斗就做了少林俗家弟子,在寺中学艺十数年,史载他擅长棍法,枪法,刀法和暗器,尤善三尺八寸单刀,这个所谓单刀,其实就是隋唐时候的双手执刀的刀法,可称之为斩马刀,扶桑叫野太刀,立花家的剑法其实就是野太刀一路的。

    这位程冲斗还改造弩箭,使之可以从肩背和手臂处发射,后世武侠小说所谓[紧背花装弩][袖箭][梅花袖箭]几乎全是从他这一脉流传下去的,在这之前,历史上并无系统的弩袖箭功夫,所以说此人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宗师,的确不为过。

    不过历史上他的名气比石敬岩可差远了,从他的族谱中有族人留下只言片语说他的刀法[其技若烈风迅雷],考虑到他的刀法是双手斩马刀,那简直可想而知了,肯定就是大喝一声兜头一刀劈下去,这,未免不符合当时文人的审美,后来石敬岩的一帮文官弟子们在笔记中也说,程宗猷刀技威则威亦,却不免失之粗糙。而石敬岩,连钱谦益可都是为他做过传的。

    可想而知,这两人就好像是戚继光和俞大猷,戚继光不单会打仗,还会做人,一生功成名就,而俞大猷只会打仗,却不会做人,一生起起伏伏,这俞龙戚虎一时名将,俨然就是两个待遇。

    天朝武术逐渐失传,文人其实要负很大的责任,文人越是把武术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真正的古传杀人技越是没活路,就像是乖官使一路碧海潮生剑法,还不是图她好看,若真说效果,哪儿有程冲斗那双手斩马刀更实用更实战更易流传,可人姓偏生如此,把宝贝当石头一般丢掉,却把不值钱的玻璃珠子当价值连城的宝贝。

    把那箭矢从树上使劲儿拔了下来,乖官走到宝儿跟前问她伸手,“拿出来我瞧瞧。”

    宝儿撇嘴,有些不乐意,磨磨蹭蹭从小臂手肘下解下一截约莫婴儿臂粗细的管子,乖官劈手抢过,低头仔细看去,上头有蝴蝶翅的拨齿,竖起来往里头凑眼瞧去,却被宝儿一把抢过,“你疯啦!若把眼睛射瞎了,你那些女人还不得用火铳把我射成筛子。”说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拿过箭矢,扣下蝴蝶翅的拨齿,就把箭矢往里头压去。

    乖官一瞧之下,明白了,这玩意儿不靠弹簧,如今的炼铁技术也还炼不出弹簧来,这东西靠的是那蝴蝶翅的拨齿,似乎是两根铁片千锤百炼出来,弹姓极佳,一压便弯曲在管内,使劲儿一拨后,顿时伸直,就把箭矢给弹射出去了,这就有点像是后世农村孩子用芦苇管做的玩具袖箭差不多,甚至原理也是差不多。

    他再一次劈手抢过来,拿在手上,简直爱不释手,这玩意儿真好,巴掌长短,明人衣饰宽大,往肘下一绑,的确是利器,突然射出一箭,那真是要人命的。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乖官忍不住赞。

    说它简单罢!可这是五百年前啊!大明朝啊!有这东西,当真是极其逆天,他忍不住就瞪着黎宝儿,这东西是射不死人,力道差了些,可若射在要害,那肯定也要死人的,若上头涂点毒药什么的,譬如乌头,那随便射到什么地方,虽不立刻致命,凶险度却丝毫不减,这个黎宝儿,分明就是木婉清第二啊!

    六宝儿被他上下一阵儿瞧,瞧得浑身毛毛的,忍不住娇嗔,“喂!你干嘛这样看我,快还我,这可是我老师送给我的,普天下也没几个。”

    乖官顺手就把这袖箭往自己袖中一揣,“这东西太危险,你小女孩子家家的,玩这个作甚,我没收了,还有……”他转首瞪着宝儿,拿出转移视线**,大声道:“我不叫喂!记得,叫我老爷,大都督,国舅,嗯!叫相公也行……”

    他满脸儿笑眯眯,心中全是抢到好东西的得意,黎宝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脸上泛起两坨红晕来,“呸!想得美……”

    “来,给老爷我乐一个瞧瞧。”乖官这时候心情极佳,忍不住逗弄黎宝儿,伸手过去托起她下巴来,触手之下,柔柔嫩嫩,再瞧她眼神中全是羞涩,躲躲闪闪地模样,忍不住心中就一荡。

    下意识便凑过身子去,脑袋宛如阴云一般压了过去,手指头还在宝儿下颌挑着,低声道:“快叫老爷……”

    感觉到一股子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宝儿满脸羞得通红,脑子里头也嗡嗡嗡一片,可她老爹黎易常的声音偏生那么执着地响着:宝儿啊!乖囡,你是最漂亮的,只要稍微施展点手段,对他勾勾手指,他哪儿有不上钩的道理……瞧她满脸通红,使劲儿把下巴往锁骨处压,手上传来一阵阵肉肉的感觉,乖官心中更是灼热,就未免有一种抢小朋友棒棒糖的邪恶快感,忍不住手指一用力,就托起了她的下巴来,脸上眉毛动了动,做出邪邪一笑的模样来,缓缓道:“六宝儿……”

    黎宝儿瞧他眼眉轻动,一脸坏坏的笑,忍不住咬了咬唇,突然就做出了一个叫乖官措手不及的动作,她伸手捧住了乖官的脸颊,闭上眼睛就把自己的樱唇压了上去。

    一触之下,柔柔腻腻,满嘴芬芳。

    乖官瞪大了眼珠子,我勒个去,我……被强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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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章 谁让你把舌头伸进来的

    旁边菅谷梨沙一愣之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两人,只见自家殿下使劲儿睁着眼睛,似乎有些生气?梨沙不太敢确定,不过,似乎殿下很快脸色就柔和了下来,眼帘也微微遮了半边,由于殿下鼻若玉柱,他往前略倾了一些儿,两人的脸颊便凑得紧紧,形成很古怪的姿势,从梨沙这个角度瞧去,似乎把那位六宝儿小姐的鼻子也压闭住了,难不成……她不需要呼吸么?

    她紧紧盯着二人,没一忽儿,便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忍不住双手捂着脸,眼神却舍不得从殿下身上移开……正在这时候,从园子外头匆匆闯进来一个人,甫一进门便大喊,“凤璋,出事了,出大事了……呃……”

    乖官混若未闻,贪婪地吮吸着娇嫩的丁香小舌,而六宝儿却是娇躯一震,当下便使劲儿伸手推开乖官,一抬手,啪一声,在乖官脸颊上扇了一巴掌。

    捂着脸不可置信,乖官大声道:“你疯啦!打我做什么!”六宝儿双目圆睁又羞又怒的模样,“谁……谁让你把舌头伸到人家嘴巴里面……”话说了一半,瞧了一眼那闯进来的男子,脸上顿时涌起一层血色,由深红而涨紫,一股子说不出的羞恼模样,双手一捂脸颊,扭头就跑,就把乖官一个人呆呆地撇下了。

    闯进来的董其昌心知肚明,这是人家姑娘脸上挂不住,凤璋这一巴掌挨的却是有些冤枉,看来还是自己来得不巧,当下重重干咳了一声,快步走到乖官跟前,“这个……似乎为兄来的不是时候……倒是害得凤璋你吃了一记……嘿嘿!”他说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乖官听他嘿嘿笑得不怀好意,更是生气,捂着脸颊道:“莫名其妙,明明强吻我,还要说我……哼!”董其昌当即正色道:“贤弟,这个,为兄却是要说你的,姑娘家面皮薄,你作为男人,在这上头便要体谅一些,难不成你就不能在为兄面前说自己色心大作么,也顾全了人家姑娘的颜面,男人么,有些色心打什么紧,阁老们不也瓢记么,海刚峰六十岁不也纳十六岁的妾么!所以说,你啊!还是小孩子脾气,可见生而知之者也未必全知全能啊!哈哈!”

    他说着就大笑起来,乖官平素里头样样出挑儿,把他董其昌和陈继儒压得跟普通士子没两样,虽然说三人也是情若兄弟,可好不容易逮着这机会能奚落一下乖官,又怎能放过呢!

    越漂亮的女人越骄傲,越有才的男人越骄傲,乖官自觉自己没甚错处,不过这一巴掌吃的的确有些莫名其妙,当下讪讪然放下手,忍不住便哼哼,董其昌瞧他脸色,忍不住就劝他道:“管子曰[骄傲侈泰,离度绝理,其唯无祸,福亦不至矣],凤璋,你如今身系天下,却万万不可骄傲啊!”

    乖官被他说的有些不服气,骄傲都能扯到管子去,当下便说:“大兄,总不能只许女子骄傲却不准男子骄傲罢!”

    撇了撇嘴角,董其昌就道:“女人无才便是德,让她傲娇又何妨,凤璋,为兄劝你,有空闲不妨读一读张叔大的《女诫直解》,或有感悟……”乖官顿时被他说的啼笑皆非,当下就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我看见人家闺女便色心大作便是了,大兄,好端端的,怎么从南京赶来,出什么大事了连大兄这南直隶亚元都拿捏不住啊!”说到最后,未免还是忍不住略刺了刺。

    被他这一提醒,董其昌顿时以手拍额,“被你这一打岔,差点儿忘记了,这是真大事了,这漕帮突然停止所有船只往来,难道你没觉得最近粮价上涨了么?”

    乖官顿时一愣,一时间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董其昌跺脚,“整个南直隶,包括浙江,大多种植桑树,便产生丝,以前两省都是能往外运粮食的,可如今两省都是靠外省进来的粮食才够百姓食用,这其中,大多靠山东以及河南的粮食为主……”

    乖官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鱼米之乡的江浙要靠山东河南的粮食才够老百姓食用……这时候董其昌连连以手拍额,却是一脸的懊恼,“这事情却是要怪为兄的,你年幼,又兼从小在燕京长大,未行走过天下,未见识过民间疾苦,为兄年过三十,常年在各地游历,自诩腹中经世之才,当时你说要拆漕帮的台搞海运漕粮,为兄是一力赞成的,却偏生把这一件事情给忘记了……”说着,长吁短叹,连连跺脚。

    这就是书生误国的典型了,朝中阁老们难道不晓得漕帮的危害姓么?百万众的帮会,又勾连漕运衙门,其中危害甚大,可是,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纠结之处,别的不说,南直隶和浙江都是产丝大省,粮食不够怎么办?只能从河南跟山东调,也就是说,把北边的粮食往南边运,若不然,江南丝户们连饭都吃不上,且先不说造反不造反,光是织不出丝绸来,大明的财政便要锐减,当然了,这其中,商人赚的是大头,朝廷只不过拿了点小利,可即便是这点小利,也不由得朝廷不去做,这便叫做饮鸩止渴。

    而乖官却只考虑到南边的粮食往北运的问题,他不知道,当然,即便告诉他也不会相信,居然南直隶和江浙连米都吃不起,即使这个时候,他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江南若无粮,为何年年漕粮还要往京师运?”乖官忍不住大声责问道。

    “漕粮若不往京师去,江南百姓倒是尽够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凤璋,你有没有想过,若两省不缴漕粮,别的省份怎么瞧?难道他们也本地就粮?河道、沿河诸卫、漕运甚至南京六部的官员们,他们岂不是没事儿干了?”董其昌本是大才,他原先只是没想到漕帮会来这一出威胁朝廷,要知道,这时候正是秋后,这可是刚刚收获过啊!

    他连连跺脚,喃喃道:“若这个时侯整个江南连米都吃不上,天下人会怎么看?百姓会不会造反?士子们会不会闹事?最关键的是,到时候大家都会想,那位捣鼓了海运漕粮的郑国舅,会不会下台?咱们大明有很多这等人,你若办好事,他们冷眼旁观,你若把好事办砸了,他们便迫不及待跳出来……”

    听董其昌这一说,乖官顿时颓然往后踉跄了几步,心思一直在殿下身上的菅谷梨沙瞧见了顿时一把紧紧抱住殿下。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以为,我是国舅,姐姐是皇贵妃,姐夫是皇帝,后台坚固,只要我肯实心为百姓办事,这天下的事儿还不是反掌之间……”乖官低声喃喃,董其昌听他说到皇贵妃,忍不住微微诧异,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等口头上小错误的时候,当下便说:“凤璋,莫要想太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是,如今天下小人横行,你我兄弟这时候却不能打退堂鼓啊!”

    “殿下是大菩萨转世,可是救世也要金刚霹雳手段啊!”抱着乖官的菅谷梨沙突然插了一句嘴。

    董其昌一愣,当即便问道:“你来说说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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