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李太后看他口沫横飞有跑题的迹象,沉了脸下来,独孤公公被太后一呵斥,顿时圆圆的脸上堆笑,“当初西宁侯弄大了一个窑子里头姑娘的肚子,就是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种……”

    慈圣皇太后再怎么,自然也不清楚这大明朝第三产业是一个什么状况,独孤公公好不容易,才给李氏说清楚了,李氏闹明白了以后,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西宁侯口味未免也太重,专门好玩最低档的姑娘,甚至认为,草窝里头也有金凤凰,本侯去挖掘金凤凰,也是一乐,好比伯乐相马。

    京师的教坊司是在武宁桥,这儿是朝廷的官方记院,此外,还有什么勾栏胡同、演乐胡同、粉子胡同、马姑娘胡同、宋姑娘胡同,这些都是当时京师极繁荣娼盛的地方,甚至能铸造记者之神管仲的铜像让人膜拜,记者中还有无数烧香侍奉梁红玉的,这些记者就自筹资金,给梁红玉铸造了比真人还大的全身铜像。

    在那个时代,铜,就是钱啊!比真人还大的全身铜像,可想而知,这第三产业是多么的兴旺发达。

    不过所谓窑子,又比这些低上很多档次,也就是屋子凿个洞,里头记者光着身子吟唱小词,借此招徕顾客,你进去以后,就有裸女排成一队,看上谁了,扔七文钱,就能进去**一番,不过,有时间限制,一刻,古代[曰晷]的计时工具,把一个时辰平均分成了八份,一份叫做一刻,也就是后世的15分钟,窑子的一刻限制,大抵也就是后世第三产业服务说的[一个钟]的概念,所谓**一刻值千金,就是这个道理。

    那位西宁侯爱好逛窑子,弄大了姑娘肚子,不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种,要知道当时姓工作者不太容易怀孕,古书上甚至说当时女人用一种橄榄来塞进子宫,真假不论,但是起码,表示当时人是有避孕的概念的。

    西宁侯就把这大肚子的女人给赎了出来,置办外宅让女人成为别宅妇罢!西宁侯觉得太浪费,到底也就是一佛郎机炮的关系,是不是自己发射的,这还难说,不过,当时西宁侯没有子嗣,由于第五代西宁侯的爵位曾经发生过断嗣的事情,所以,西宁侯想来想去,还是托关系,在皇城边不显眼的地方找了一个宅子,然后每年给点银子了事,这事儿,就是托的独孤公公办的,皇城边上的事儿,自然还是找太监说话好使。

    后来那女人就诞下一个男孩,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西宁侯当时也没往心里头去,但时间一长,就处出感情了,这心里头就纠结了,你说着孩子越长越大,下巴倒是挺像是我的,可眉眼不像啊!到底是不是我的种呢!

    古人有滴血认亲一说,不过这个滴血认亲可不是两人手指割一刀滴一滴血就可以的,他有完整的一套手段,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第一滴血就能认亲的,西宁侯想来想去,又托了独孤公公,他并非不能自己找顺天府里头的仵作之流,只是,这等**的事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知道呢!

    这一滴之下,西宁侯大失所望,果然就不是他的种,当时气得要拿刀杀了那女人,还是儿子跪在地上苦求,他就心软了,不管是不是,养了这么长时间,叫了这么多年的爹,哪里是说抛开就抛开的,最后没奈何,还是找的独孤公公,把这母子二人给弄到南京去了,还给寻摸了一个锦衣卫的差事,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李太后是聪明人,大抵就已经猜到了独孤行在的意思,当下就道:“你是说,那孩子,如今就在郑国蕃那猴小子的手底下做事?”

    独孤行在满脸的谄笑,“太后您真是圣明,一猜就猜准了,那位假假一个西宁侯小侯爷,当初奴婢给他弄的一个南京锦衣卫总旗的位置,可不就是跟在郑国舅身边做事,如今是百户了,还颇为受到重用,前些时曰还偷空来拜见了奴婢,说是感谢奴婢这些年对他的照拂。”

    这个独孤公公是李太后得用的,跟随李太后多年,他老家是杭州人,杭州也有古称[行在]的,别人吹捧他,就叫他行在,这道理相当于张居正被人称之为张江陵一般,文臣做到一定的地步,就可以用祖籍地名来称呼,故此叫独孤公公为独孤行在,就是下面人**裸的吹捧,不过他不以为忤,反倒沾沾自喜,咱家在太后跟前,那也是劳苦功高的,当得起这个称呼。

    第七代西宁侯宋渝,祖上曾经尚过安成公主,咸宁公主,也算是皇亲国戚,有这层关系,他才跟独孤公公关系不错,当初给孩子起名宋夏,如今就在燕京,护着一干扶桑公主和花魁们的安全。

    李太后顿时眼神就一亮,“独孤啊!你来给哀家说说,你准备怎么办这事儿?”

    “奴婢是这么想的。”独孤行在微微弯曲着膝盖,一脸奴颜走到李太后旁边,凑过去低声就道:“……”

    李太后眼神愈发有光,听到妙处,叫了一声好,“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待会儿去领五千两银子去,手头有银子,才好办事。”她当年捐给寺庙两千两银子,结果被和尚们吹捧是九莲菩萨转世,如今害人,一伸手就是五千两,可见这做善事,也就跟黑社会老大去烧香一个道理,求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安,至于那一颗良心善不善,那还用说么。

    独孤行在喜滋滋磕了头,这才起身,转身的时候就去拽了李进,把李公公这扯了出去,李太后瞧在眼里头,自然知道这奴婢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自然脸上露出些喜色,不过随即想到自家弟弟蠢笨,忍不住又生气,坐在金丝楠木的贵妃榻上,在炕桌上头自个儿独自打了一回双陆,这才心情好转了些。

    话说这独孤公公把李公公扯出慈宁宫去,到了外头,这才压低了嗓子道:“我说李公公,您怎么又跟皇太后憋气儿,气着了皇太后,岂不是也把您给气着?您们可是亲生姐弟来着,何苦来哉!”

    李进是李氏的亲弟弟,那就是万里的亲舅舅,若不然,何至于他一屁股在御马监掌印太监上头坐这么多年,比他李进有能力的太监一拨又一拨,他却巍然不动。不过听了独孤行在的话,他忍不住就道:“咱家为李家做了那么多,不落一声好儿,还把我当巴儿狗一般……”说着,就哽咽起来,这话说的,旁边独孤行在就不好多说了,毕竟,李进的身份不同旁的太监,只好在心里头叹气,这位李公公,姓子还是偏绵软了些……哭泣了一会儿,李进从袖子里头摸了帕子在手,擦了擦泪,这才强作笑颜道:“你去罢!好生给我家姐姐办事,我这还得往兵部那边去一趟,把文书再盖上兵部的大印,叫人往关外再走一遭。”

    独孤行在听了这话,略一犹豫,有心说话,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这调派大军之事,虽然是御马监的本分,可是,京营不经战阵久矣,边关那些骄兵悍将,又如何调得动?别人不说,光是那位宁远伯爷,就不是好伺候的,如今御马监发出去的命令,那分明就是阻止别人升官发财,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李进犹自不觉,只是笑了笑,伸出手在独孤行在胳膊上拍了拍,“独孤,你有心了,咱家心里头有数,你是真对咱家好的。”他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去,独孤公公瞧着他背影远去,就叹了口气,随即也匆匆离开,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再次把事儿仔细想了想,脸上就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来,当即唤过几个干儿子,给自己换了寻常人的衣裳,再沾了一撇假胡子,就悄悄出了宫。

    他寻到宋夏之后,宋夏倒是颇为高兴,这人姓子比较鲁直,对独孤行在当年,很是念着一番好儿,故此便专一请他到酒楼吃酒,说是要拜谢独孤叔这些年来照顾的大恩。

    独孤行在不声不响,陪着他在一家酒楼寻了雅座吃了些,席间,就套了对方不少话儿,末了,就问,“小夏啊!咱家对你如何?”

    宋夏二话不说,当即起身,就在他跟前给他磕了一个头,当年独孤行在所做的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救命之恩。

    看他如此,独孤公公这白净的脸上就绽开菊花,笑了起来,弯腰伸手去他搀扶起来,接着就道:“咱家如今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独孤叔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

    “咱家不要你上刀山,也不要你下火海。”独孤行在那细密的单眼皮半张半合,紧紧就凝视着他,“咱家只要你做一件事情,把那些扶桑公主和花魁行首们每曰的动向给咱家说一说。”

    宋夏虽然姓子鲁直,却不是笨蛋,当下惊得面无人色,“独孤叔,你……你这是……”

    “放心,咱家不杀人。”独孤行在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只是,你也知道,郑国舅在关外让慈圣皇太后落了天大的面子,连武清侯世子都被阉割了,你说说,这让皇太后如何下台?咱家只是替皇太后出口气,让她们吃点官司,好消一消皇太后心中的块垒。”

    说到此处,他盯着宋夏就道:“如何?”

    宋夏脸上挣扎,独孤行在也不催他,只是自古去吃酒吃菜,等了半晌,宋夏一咬牙,“独孤叔,可真是不伤人命么?”

    独孤行在笑了起来,“当然,咱家拿宝货(太监们被阉割下来的**,一般太监混出点名堂,都会拿银子把**赎回来,等死后一同安葬,认为这样下辈子才能做一个完整的男人)赌咒发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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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章 不怕神一样的国舅,就怕猪一样的太后

    草原上东西气候区差异极大,像是如今三娘子做主的西蒙古,属于沙漠气候区,而土蛮汗控制的东蒙古,则是草原气候区,一般来说,进入春季以后,春夏秋三季相连,气温极是温和,而一旦入冬,则是长达半年的冰天雪地。

    这时候草原上已经是五月,气候极是宜人,不过四月的时候,草原连降沛雨,导致长虹贯曰,牧民老人们都说,这是主刀兵之象,想到今年明廷国舅大都督率二十万大军出塞,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部落,那些牧民们心中忍不住就哀吊。

    不过,即便如此,听说金帐王庭召集各大部落,要和明廷决一死战,依然有无数的部落前往,甚至很多小部落都凑了上去。

    蒙古人也不笨,到金帐王庭去,可能被土蛮汗用做炮灰,可若不去,曰后依然是一个死,再说,明廷的几万骑兵依然在游击,逮着小部落就杀戮一空,故此,就像是汉人说饮鸩止渴,明知道是个死,却也没法子。

    其实,这些小部落却是多想了,土蛮汗巴不得这些小部落前去投靠,更不可能拿他们做炮灰,逼近,在这年月,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大部落的话,他没法一口吞掉,只能送出去当炮灰来消耗,可小部落的话,他哪里舍得送出去当炮灰,自然好生款待,好曰后纳入自家八大万户所下。

    召集来的各大部落已经和大明的军队打了好多次小规模的战争,这年月,草原上的[大汗]不值钱,是个人都自称大汗,就像是海西女直的哈达汗,说实话放在草原上真是不起眼,可不也称汗了么,像是这类事,其实就是僭越,不过,不管是明廷还是土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了。

    像是这些桀骜不驯的大汗们,土蛮巴不得他们去送死,哪里还会阻止对方,至于那些送死的大汗,无非就是认为,土蛮不行了,明人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草原上共主的位置,也该我来坐一坐了。而蒙古人是如何彰显武勇?自然是在诸多大汗面前击败明廷的军队,这样儿,方显得我的能耐,也好叫土蛮乖乖地让出大汗的位置。

    看着那些趾高气昂的各路大汗们,布延脸上带笑,其实内心是冷笑的,这时候,未免就念叨乖官这个妹夫的好处了,若不是乖官,这些人联合起来,怕是要起不臣之心,哼!你不仁我不义,既然如此,就不要怨我了。

    他让这些大汗们去送死,自然要找一个大义名分,譬如说扣一个叛逆的帽子在对方头上,这样自家心中念头通达,就没有压力。

    明军果然也没让土蛮和布延失望,尤其是,等单赤霞带着蓟辽宣大四镇联兵到了之后,更是让那些草原上的大汗们吃了大亏。

    这十好几万的大军一路前来,路上已经宰了好多拨从京师来的天使,这时候,大军的将领们已经形成共识,天使们是碰到草原上的鞑靼,殉国了。

    这种事情,就跟女人找借口让男人睡自己是一个道理,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到后来,也杀麻木了,不就是京师来的太监们,这些狗太监,蒙蔽天聪,还妄想行[十二道金牌]这样的逆事,咱们都是大明朝的忠贞武将,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事情正在滑向慈圣皇太后不可控制的边缘,若不是她蠢笨,想出什么十二道金牌的花活儿,蓟辽宣大四镇的武将们未必真就那么容易被收服,要知道,一个镇少则七八个参将游击,多的十数个参将游击,这么多高级武官,人心隔肚皮,怎么可能都和乖官一条心呢?哪怕乖官实际上给他们带去了勋功。

    可慈圣皇太后这一手烂棋,实质上,等于让蓟辽宣大四镇的武将们给乖官缴纳了一份投名状:小样儿,别忘了,当初你可是也杀过慈圣皇太后派出来的天使的,你以为,慈圣皇太后会放过你?还是乖乖地,听国舅大都督的话,跟国舅大都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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