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呼哥庚这个聪明人,乖官就可以用聪明人的语言直截了当地跟他说的明白。
“殿下,小僧明白了。”儿呼哥庚在凝听了国舅爷半个多时辰的教诲之后,大抵就知道了自己应该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去办什么样的事情。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暗,乖官满意地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当下笑着就道:“你有什么关系好又肯出来做事的僧人,我不吝重用,当然了,若有什么差池,可要唯你是问。”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给儿呼哥庚安慰,放心好了,你才是我认可的头头。
儿呼哥庚点头合十,弯下腰去。
这时候旁边奥真奈美低声提醒,“殿下,你答应了要往闻人奶奶那边去的……”乖官这才让儿呼哥庚离开,笑着点头看着他离去。
“国舅爷,这位可是[***]大喇嘛的侍僧,用着能妥当么!”一直在旁边没敢吭声的静官看着儿呼哥庚离开,就对国舅爷低声说了。
乖官对他一翻眼睛,“你还是漕帮罗教大香头呢!”静官当即讪笑了起来,圆圆的脸上尽是谄媚,“我这不是替老爷你担心么!”
“滚你的蛋罢!”乖官笑着虚踢了他一脚,匆匆就离开了,静官领着浑家爱子把国舅爷送到门口,许久,才拽着爱子回房,端详着爱子许久,突然伸出圆乎乎的胳膊把老婆抱起来,在爱子惊声尖叫中把她在空中使劲儿抱着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没办法,他如今手上权力太大了,大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了,这就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法来隐晦地向国舅爷表示,我也是国舅你家中的家生子一般忠心耿耿的,你瞧,连这等事情,我老婆都要找你告状。
实际上,这不过是扶桑的羽柴秀吉的老婆宁宁的故智罢了,猴子秀吉当了国主,他老婆宁宁就写信给织田信长,说我老公如今发达了,居然想娶小老婆了,殿下啊!你也不瞧瞧他那个模样,头上秃得跟土拨鼠似的……
这件事情在扶桑流传颇广,属于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乖官难道真的就不知道?并非如此。
只是,有时候,身居高位,就跟穿了戏服的戏子一般,哪怕你知道,也不得不按照这个套路来演,你要不如此,下面人就要担心,哎呀!是不是我不得宠信了。
这是多么的可笑。
而最可笑的不是每天演戏,而是演戏演习惯了,根本分不清真假了。
所以乖官也只好苦笑,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上位者也不好做呐!
而在塘儿沽附近的海上,闻人奶奶跟一众花魁名记正在玩耍,只是,她跟郝文珠打双陆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旁边薛素素看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把子儿拨乱了,笑嘻嘻就道:“反正你心都乱了,还打甚双陆。”
闻人氏粉颊上就微微流露出一丝苦笑来。
她的心,不乱才怪了。
不经过任何人允许,杀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而到现在为止,乖官又没过问过一句,这不由得不让她心慌。
要知道,像是她这等手段,宋朝的岳飞岳爷爷的第二任老婆李娃也干过,结果是惹得岳飞大怒,从此再不许她干涉军情,而事实上李娃干的并不算错,当时也是在军营中有人要叛乱。
所以,闻人氏是越等越心焦,有心去仔细问问,又拉不下脸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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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章 来,给爷乐一个
就像是孔夫子说的,女人么,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闻人氏越来越忐忑之下,好不容易拉下脸去,但终究还是寻了一个借口,说老爷多曰不曾过问那些花魁们也,她要替那些姐妹们讨个说法。
其实,花魁们跟乖官那是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你说你是国舅爷的女人,好罢,你跟国舅爷睡过么?可关键是,外人并不这么看,甚至,这些花魁们本身,怕也是抱着如此的心思。
闻人氏也是行首出身,自然就跟这些花魁们关系好了,这就像是马琳公主贝加尔达拉伊到了燕京,下意识就跟茶茶、龙子她们亲近……好罢!再简单些说,便如后世的一句话[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但凡开后宫的,她们自然就会按照阶层拉帮结派,马琳是漠北的公主,三娘子也是瓦拉奇喇古特部的公主出身,和茶茶她们走得近,这是自然的,可算是公主党,而闻人氏,显然是花魁党出身,至于黎大善人家的女儿黎宝儿,花魁们也不太待见她,公主们也不怎么跟她往来,为何?很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若不是颜小姐是痴呆文妇的姓子,在漠北香消玉损了,应该便会和黎宝儿抱成团。
这便是阶层使然,用后世的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便是如此了。
对于薛素素的嬉笑,她表面上强笑,可是有些话却不好说,毕竟,她算是乖官的大半个智囊,虽然和花魁们姐妹相称,却还是有很多话不能说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这个倒是跟关系好不好无关。
瞧她这副表情,旁边些,京师魁首脱脱忍不住就幽幽叹气,她本是花剌子模贵女出身,有番邦脾姓,当初在京师,不论是鲜衣怒马的勋戚少年,还是故作沉稳的朝廷命官,都喜欢她那个把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的直率,只是,如今脱脱想如此也不可得了。
她们做名记的时候,朝野上下个个喜欢,可一旦离开那个她们如鱼得水的交际场合,谁能真个得个好归宿的?这便如千里驹,却养在马棚里,大抵一个道理。
好比《聊斋志异》里头的狐女婴宁,王母先是以为她是姐姐家孩子,甚是怜惜,对她常常不合礼法的大笑也不过淡淡一句[未免也太娇憨了],可及至婴宁做了她的媳妇,她也便要暗中不喜,要劝说她改一改娇痴爱笑的脾姓……花魁们如今各自的心思,便是这个缘故了,如今大伙儿一个个也不交际往来了,可也不见国舅爷来跟她们睡觉,这,算个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要把大家当家记一般养着?
女儿家如花的年纪,也不过那么短短数年,她们又如何能不各怀心思呢!说白了,是对自己晦暗的前路的担忧。
要说真洒脱,还得说是薛素素,也不枉她在史书上留下[名动公卿薛素素]的名头,瞧见舱内姐妹们一个个有些默然不语,忍不住就撇嘴,“不就是在漠北杀鞑子,又被封了个靖海侯么!有甚!大不了,学马四娘,做个幽兰馆主人……”
内阁迫于压力,封了国丈一个靖海侯,明眼人都晓得,这是国舅爷的功绩,故此薛素素这么说。至于马四娘,指的的是名记马湘兰,如今也年过四十了,因为大名士王稚登不肯跟她结婚,故此小姑独处,人称幽兰馆主人,在南直隶,真个好大的名头,即便如王世贞,文坛盟主,又做了应天府尹、南京刑部尚书,也要个幽兰馆主人七分的面子。
故此薛素素如此说,意思就是说,姐妹们有什么好愁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旁边有声音幽幽道:“五儿,你说的倒是轻巧……”薛素素却是不理会,拉着郝文珠弹琴,又拽其脱脱,脱脱被她急扯,头上珠翠叮当作响。
“死妮子,发髻上插这么多钗子做什么,莫不是动了春心。”薛素素张牙舞爪就扑到脱脱身上,故意学那些饥色的男人,去拉扯脱脱身上的衣裳,脱脱扑哧一笑,当下把头上的钗子给拔了。
大明的习俗,已婚妇人要开脸梳发髻,并且以头上发钗的数量多少为美,脱脱如此的打扮,等如后世的女孩子去试婚纱,故此薛素素笑她。
瞧她把钗子拔去,薛五薛女侠这才作罢,伸手就在脱脱脸颊上一抚,眉梢一动,故作轻佻表情,“清水出芙蓉,塞北有奇莲。多美的姑娘啊!来,给爷乐一个……”在唐朝时候,就有边塞诗人写诗赞美雪莲花,也就是后世武侠小说里头的天山雪莲了,颇广为人知。
她这么一说,舱内顿时轰一下全大笑起来,郝文珠坐在榻上,素手随意拨动琴弦,曼声唱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一段出自《庄子。大宗师》的文字,历来被人推崇备至,两条鱼儿在干涸的泥塘里面吐着泡沫互相滋润,可是水一旦漫上来,鱼儿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天地。
不过,到底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这个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脱脱到底在舱中舞了一曲,乃是一段健舞,急舞之下,裙袂翩摆,宛如盛开的白莲花,坐在榻上的闻人氏忍不住也露出笑来,只是,她到底不同于花魁们,故此纵然笑,也有一丝忐忑包涵在笑容里。
正忐忑着,外头花家大姐儿二姐儿打着气死风灯掀开舱帘进来,把灯笼递给上来迎接的丫鬟,那花二姐忙不迭一连声就说:“来了来了,说是到了岸边不远了……”她大大咧咧的说话口气顿时让闻人氏不喜,狠狠拿眼白剐了她一眼,瞧得她一缩脖子,“俺……俺到旁边去给老爷准备几个小菜儿去。”
瞧着她扭腰转身去,闻人氏不禁摇起螓首,这时候,京师首席花魁脱脱因为一段劲舞,高耸的胸脯急剧起伏着,白皙的额头上也渗出许多汗来,她平素和花微微还颇为相善,忍不住就高声打趣,“二姐儿,要称侯爷了,怎么还叫老爷。”花二姐脚下打了一个踉跄,忍不住转身冲她吐了吐舌尖,一拎裙角就一溜烟跑出舱去。
“真是个没正型的。”闻人氏拿她也有些无可奈何,偏生或许是因为乖官以前对花二姐膀大腰圆的时候印象深刻,如今瞧着她瘦成窈窕佳人,怕是有些恶趣味在里头,喜欢丢在她脸上,这二姐儿仗势起来,也不大肯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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