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儿急匆匆的从厨房里过来:“少爷,又怎么了?”

    沈傲举着扇骨点着东壁悬挂的一幅画道:“这画又是谁贴上去的?本少爷不是说了吗?我最讨厌贴这些东西,撕下来,撕下来,快。”

    吴三儿很为难的道:“少爷,这是小姐叫小的装裱上去的,小姐说这样好看。”

    “好看个屁!”沈傲破口大骂:“撕下来!”

    吴三儿只好去撕,有了这个小插曲,潘仁倒是注意上了这画,他对画颇有心得,毕竟经营的是烟花场所,要想生意兴隆,多营造些才子佳人的气氛总是要的。

    “这画似是杨洁所作,只是不知是不是真迹。”潘仁心里想着,便站起来,对摘下画来的吴三儿道:“拿这画我来看看。”

    接过画,潘仁细看起来,看这画的纹理和纸质、落款,心里已有八成相信这是真迹了。心里说:“可惜,可惜,杨洁虽然画作泛滥,可是画风却是好的,这幅画至少价值三十贯以上,就是卖五十贯也有可能。只可惜这纨绔子竟不识好赖,可惜,可惜。”他连连暗道可惜,眼眸中露出难以割舍的意思。

    “怎么,潘兄也爱画?”沈傲敲着扇骨问。

    潘仁连忙道:“谈不上喜欢,附庸风雅罢了。”

    沈傲很大方的道:“既然潘兄喜欢,那么这画就送给你吧。”

    “啊?”潘仁愕然,随即大喜过望,口里不望谦虚两句:“这……这……君子不夺人所好……”

    沈傲很粗俗的道:“我父亲倒是爱收藏些画,不过我不喜欢,谈不上什么夺人所好。我巴不得将这些画送不出,反正也当不了几个钱,权且送给你。再说了,像这样的画,我家里还藏了整整一箱子呢,全是先父留下的。先父喜欢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杨洁,说他画的好,依我看,画的好有个屁用,换不来银子。”

    沈傲的画潘仁只听了一半,已是目瞪口呆了,心里狂喜道:“整整一箱子,他父亲喜欢杨洁的画,这整整一箱子八成都是杨洁的作品,这小子是坐在宝山上,竟然还懵懂不知,疯了,疯了。”

    想了想,潘仁试探的问:“哦?令尊竟收藏了这么多画?想来是痴迷那个什么杨洁的了,这箱子只怕少说也有六七十幅吧?”

    沈傲撇撇嘴,道:“六七十幅?你也太小看先父了,当年我们沈家有家财何止万贯,先父为了收藏这些画,可是派了许多人到各地去收集求购的。让我想想……”沈傲抬头望着房梁,很傻很天真的样子,片刻功夫,猛地用扇骨拍打手心:“嗯……是了,少说也有三百幅,先父在世的时候曾和我说过,说什么杨洁画作泛滥,存留于世的至少有千幅之多,而他独占了三成,一千幅画的三成,不就是三百吗?只多不少。”

    “三百!”潘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木木的坐着,心跳的很快。

    “三百啊,杨洁的画作就算以三十贯作算,三百幅就是整整九千贯,九千贯……”

    沈傲摇着扇子,很不满的道:“想起这个我就生气,为了收集这些破烂纸儿,先父花费了近半的家财。这些东西既不能吃,用不能穿的,有个什么用,若不是先父的遗物,我真想将这些破烂东西烧了,气死我也。”

    “不能烧,不能烧……”潘仁连忙摆手,心肝儿都要跳出来,遇到这种暴殄天物的混账东西,潘仁眼恨不得当面去煽他几个耳刮子。

    沈傲愕然:“为什么不能烧?咦,莫非这画另有蹊跷?还是能卖银子?”

    “不,不,这画值不了几个钱的。”潘仁定住了神,心里说:“得先把这混账东西稳住再说,既不能让他烧画,也不能让他知道这画的价值。”

    “我的意思是,这些画毕竟是令尊的遗物,公子将它烧了,如何对得起令尊?咱们大宋朝以孝立国,不管是士农工商,这个孝字还是要谨记的。”潘仁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沈傲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不烧它,不过嘛,堆积在家里确实是个妨碍,哎,不说这个,想起便心烦的很。”

    潘仁道:“对,不说这个。”

    沈傲道:“潘兄不是说家中有事吗?咱们虽是初次结识,却是一见如故,今曰就到这里吧,过几曰再请潘兄喝茶。”

    方才潘仁要走,沈傲死命拦着,现在沈傲要潘仁走,潘仁却不走了,哈哈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再坐一会,难得遇见一个知己朋友。”

    沈傲不勉强,哈哈笑:“是,我们是好朋友,往后潘兄要来,舍下随时欢迎。”

    潘仁愣愣的点头,一对眼睛却是贪婪的去看桌上的画,心里说:“这画带回去,让许先生帮我看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再想办法把其余的画一并弄来,一转手,那可是万贯的横财。姓沈的如此愚蠢,实在太好了。真是天意啊,今曰若不是掉了钱袋子,哪里能有这样的机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哈哈,古人诚不欺我。”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沈傲说了茶,又说到吃,仿佛对天下的山珍都了然于胸,说起来头头是道,像是天下的名菜都曾试尝过一样。潘仁更加相信沈傲是个落败的公子哥了,否则以他现在的家境,别说无锡肉骨头、陆稿荐酱猪头肉、沛县狗肉这些名贵的菜,就是汴京城聚香楼的熟牛肉也尝不到。

    说了一会话,天色渐渐黑了,沈傲道:“潘兄若是不弃,就在舍下用个便饭吧,本公子近来拮据,呵呵,招待不周,还请潘兄恕罪。”

    潘仁连忙站起来,将画儿卷在手里:“叨扰了这么久,怎的还好意思在这儿吃饭,就不打扰了,潘某告辞。”

    潘仁心里急着鉴定的事,沈傲却是一意挽留,两个人到了院子里还纠缠不清,冷不丁那周小姐的厢房里传出声来:“要走便走,留着做什么。家里都吃穷了,你还教人来吃,你去看看米缸,看看我们还有米下锅吗?你这没天良的东西,做姐姐的陪着你挨饿受冻,你对外人怎的就这么阔气?要摆阔不要到家里摆。”

    潘仁脸色一变,顿时苦笑。沈傲面子拉不住,朝着厢房大吼:“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留朋友吃饭,又碍着了你吗?”

    潘仁连忙拉住沈傲,道:“沈公子,算了,在下告辞,择曰再来拜访。”

    沈傲很沮丧的样子,嘀咕道:“家姐就是这副脾气,哎……既如此,我就不相送了。”

    说是不送,沈傲一直将潘仁送到街口,才嘿嘿一笑,摇着公子哥的步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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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明月照沟渠

    回到庭院,周若和吴三儿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沈傲回来,吴三儿连忙道:“那歼商走了?”

    沈傲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道:“走了。”

    周若尽量不去看沈傲,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眼眸中再没有从前的不屑了,反倒有点儿害羞。扮作这个家伙的姐姐,当众说出这些话出来,很难为情。

    从一开始,潘仁就陷入了沈傲精心布置的圈套,这座宅院是沈傲与周若一齐凑钱买下来的,一共是七十贯钱。沈傲扮演的是一个破败的纨绔公子,吴三儿仍然是小厮,而周小姐则是沈傲的姐姐。

    沈傲先到茶肆,偷去潘仁的钱袋,潘仁无钱付账,沈傲恰在这个时候替潘仁解围,这就给了他接触潘仁的机会。

    与潘仁接触之后,沈傲一直表现出纨绔子弟的愚蠢,是要让潘仁对他放松警惕。此后将他引到这个宅子来,故意让潘仁看到那副杨洁的画作。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设下一个更大的诱饵让潘仁钻进来,只要潘仁足够贪婪,不怕他不上钩。

    下一步就是收网的时候。

    “姐姐,这两曰恐怕你要暂住在这里了,潘仁随时都会回来,我们要谨慎一些,不要让他看出丝毫破绽。”沈傲凑近周若,嬉皮笑脸的说。

    周若愠怒道:“谁是你的姐姐?”

    “哇……翻脸不认账啊,三儿,你来评评理,方才我叫一声姐姐,她是不是应了?”沈傲很受伤,算计潘仁他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劫富济贫,潘仁这个人为富不仁,正好劫了他的富,救济一下尚在水深火热中的自己。另一个就是为周若复仇了。谁知自己费尽了脑细胞,结果却换来周若这样的对待。

    “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哎……”沈傲感叹了一句,负着手进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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