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官,我这样子怎么样。”
“喂,我该不该把止血布取下来,脑袋被包成这个样子,肯定要被人取笑的。”说这句话的,是一个脑壳受伤,头上被包成印度阿三的年轻禁军。
众人哄笑:“去你的吧,把这个取下来,让人你的碗大的疤吗?”
营官骑着马,高呼一声:“不要吵了,闹个什么,都准备好了吗?”
那边有中队官纷纷道:“大人,一中队整备完毕。”“四中队整备完毕。”……营官大手一挥:“队形不要乱,像平时艹练一样,看着营旗,注意身边的同伴,出发!”
一列列队伍徐徐向汴京过来,远远的许多人还看不清晰,这种期待感,反倒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蠕动的黑影。
赵佶显得有些兴奋,倾着身子向远处看,他坐的高,自然看的也远,那黑影的轮廓是一列列整齐的方阵,没有丝毫的凌乱,赵佶不由暗暗颌首赞许,若说从前那八百校尉校阅倒也没什么,毕竟是八百人,队列整齐固然赏心悦目,可是和这万余整齐划一的军马相比,效果就差了许多了。
向沈傲道:“沈傲,你带的兵为何总和别人不一样,只短短几个月,马军司就成了这番模样,教朕开了眼界。”
沈傲淡淡笑道:“微臣一个人哪里有这个本事,真正的功劳应当是武备学堂的校尉,若不是将他们打散到马军司里去,今曰也出不了这个效果。”
赵佶哈哈一笑:“那也是你的功劳,不是你设武备学堂,校尉又从何处来?从前你和朕讲以点代面朕还不懂,现在算是明白了,校尉既是点,禁军就是面,是不是?”
沈傲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话说到这个时候,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原来中军营的方阵已经靠近,虽说离得尚远,可是已能看到人影了,人就是这样,一人欢呼,其他人也都纷纷激动难制,众人一起爆发出的喝彩,直冲云霄九天,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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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得罪沈楞子的下场
“轰……轰……”不是激荡的鼓声,而是一次次军靴顿地响亮,脚步越来越急骤,似是要将人的心肝都震出来一般。
中军营队官勒马在队前,后头是十匹健马载着的掌旗兵,旌旗摇曳,招展的背后,则是一列列禁军踏步过来,队列的最左处站的是队官,队官胸前的和章甚为耀眼,折射出星辰般的眩色。
每列禁军都以队官为标准,队官动一下,踏足半丈,同队的禁军整齐划一的抬腿、伸腿、踏步,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丝凝滞和凌乱。
队列中的禁军、校尉个个都挺直了胸膛,却都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风霜,还有不少的人的衣甲有些残破,甚至还残留着洗不清的血迹,只是每个人都显得很认真,很专注,似乎要去完成一件神圣的任务。
这样的队列,比之从前的校尉校阅更加震撼,那个时候大家心里虽是敬佩,可是终究还是认为是花架子,和那些敲锣打鼓摆出虎翼、龙翔、长蛇阵的寻常禁军一样,练得久了,熟能生巧而已。
可是这一列列饱经风霜的人踏步而过时,无人敢有质疑,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去看那一个个整齐划一的人,去听那整齐划一的响动。
韩世忠打马到高台之下时,突然抽出佩刀,对于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倒是无人再受惊吓了,赵佶仿佛看到了最精彩的地方,狠狠地将手拍了拍椅柄,一双眼眸很是专注。
韩世忠长刀向天,高呼道:“吾师凯旋,皆赖陛下洪福庇佑,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句高吼还未让人反应过来,后头的禁卫挺起长枪,校尉拔出佩刀,一齐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队伍徐徐经过高台,向挤满了百姓看客的门洞进去。
场面顿时火爆,许多人盲从地大叫:“万岁!”还有人喊:“吾皇万岁!”
赵佶龙颜大悦,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惭愧,惭愧。”好像是故意和那奇高的声浪对话一样,倒是有点儿脸红了,原来大军凯旋还是他的功劳?这个主意,多半是沈傲想出来的。
沈傲以为赵佶是在和自己说话,立即正色道:“陛下惭愧什么?”
赵佶反应过来,畅然一笑道:“朕并没有立下寸功,将士却将功劳推在朕头上,自然是惭愧。”
沈傲端庄无比地道:“微臣万死,窃以为陛下的话实在没有道理。敢问陛下,这武备学堂是谁下旨兴办的?又是谁亲自领了祭酒?更是谁敕命的教官、教头、博士?今曰能得胜,凭的是武备学堂校尉,可是终究还是陛下圣明,独具慧眼;所以说此次凯旋,皆赖陛下洪福。”
赵佶呵呵一笑,指了指他道:“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随即也觉得自己确实圣明,若不是圣明,如何能青睐沈傲这个家伙?不青睐沈傲,又如何兴办武备学堂?没有武备学堂,马军司如何能有今曰这般大捷?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就是如此?
一列列队伍过去,前头的中军营那边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混乱,许多人竟是冲破了沿途禁军的阻拦,冲到中军营这边作出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举动――献花!
赵佶原以为出了事,脸色有点不好看,这时表情才松弛下来,那边沿途卫戍的禁军反应也快,立即将那些送花的百姓驱逐回去。
真正目瞪口呆的是沈傲,沈傲嘴巴张得有鸡蛋大,完全顾不得国公太傅的威仪,真真是大跌了眼镜。
没错,远在京畿北路的时候朝廷那边已经有了陛下出迎的风声,为了这个,沈傲为了把这场戏做足,少不得费了些笔墨写了书信送到邃雅山房去授意吴三儿做一些安排。其中一个项目就是送花。
在沈傲的臆想之中,威武的校尉、禁军踏步而过时,应当有一群漂亮的小姑娘拿着一束束花儿冲到队伍前,将花儿插到男儿的衣襟上,这样的场景非但有新意,且能提振校尉禁军的荷尔蒙,令他们更增荣耀感。
只是现实有些偏差,送花固然是安排好了,沈傲却是忘了,这是大宋,在这个大多数未出阁少女还不太愿意抛头露面的时代里,以吴三儿的本事哪里能寻到什么小姑娘来送花?怪也只怪他没有嘱咐清楚,结果……吴三儿还真寻了人来,只是送花的都是胡子拉渣的大汉……“悲剧了……”沈傲摇头叹息。
有些时候,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
好在大多数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倒是这些人冲出来,让沿途的百姓更是激动了一下,害得卫戍的禁军不得不拿着枪杆子将人驱回去。
中军营过去,接着是前军营、后军营……队伍入城,欢声更加雷动,人群中有人不断的引领着口号:“皇帝万岁,官家万岁。”
有人引领,后头的人也都盲从,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赵佶听得甚是喜悦,手中把玩着一柄玉质纸扇,拍打着自己的手心,很是惬意地道:“我大宋享国百年,朕才知道天下的百姓竟是如此赤诚。”
沈傲还没有从送花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吱吱唔唔了几句,赵佶见他脸色有异样,便以为还在为水师的事艹心,便忍不住虎起脸:“怎么?朕说了再议你便这个样子,难道一定要朕点了头才肯干休?”
沈傲啊的一声回过神,立即道:“陛下误会了。”
“误会?”赵佶深深地打量着沈傲,不信地摇摇头:“罢罢罢……难得武备学堂深得朕心,朕便怂恿你一回吧,武备学堂这边的水师校尉,你及早艹练出来,战船之事,朕从内库中拨出,令各地监造战船。”
沈傲很是惊喜了一下:“陛下圣明。”
若不是方才把赵佶哄得舒服,这水师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应承下来,也算是一件意外之喜,沈傲自是喜滋滋的,也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至于赵佶仍陶醉在马军司入城和万民欢动之中,倒也不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侧立着陪赵佶观礼的赵恒却是心念一动,低声道:“父皇,儿臣听说沿海各路的水师已经足够了,再重新编练,似乎有些不妥。再者说,这新水师能否有成效,还是不可知之事,所以儿臣建议,还是交由廷议那边议一下再做定夺。”
看到沈傲坐在赵佶身边,他这个太子竟是乖乖站着,赵恒心里满是不忿,固然沈傲是有功之臣,赵佶那边刻意给他礼遇,可是自己这般不凉不热的样子,真真是寒碜至极。眼见沈傲一心要促成水师,赵恒心里想:“父皇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他舍不得花这银钱,若不是沈傲这边催问得紧,也不一定会点这个头。自己何不如顺着父皇的心意把父皇说不出口的话道出来,既为父皇节省了开支,又可以给沈傲一个下马威。”
赵佶听了赵恒的话,微微一愕,目光从右军营入城队列抽出来,瞥了赵恒一眼,沉吟了一下道:“你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大事,总要听下枢密院和兵部那边的意见才是。”
赵恒心知自己的目的达成,到了廷议上,大不了指使几个心腹去反对一下,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笔糊涂账,赵佶这个人耳根子软,好谋不断,这件事八成是要一直搁置的。
沈傲想不到太子竟横插一脚,与赵恒对视了一眼,朝赵恒冷笑一声,却也只是抿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对赵佶道:“陛下,君无戏言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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