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迅速的占据了城墙,城下早就准备好的条石青砖之类的东西赶紧搬了上来,明军迅速的清理了城墙上破碎的石粉,然后快速的修建起来一道女墙,重新设置了防御。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下面大约还剩下的数千女真残军傻愣愣的往上看了半响,然后便是发一声喊,撒丫子朝着女真大阵的方向跑过去。
明明是自己这一方占尽了优势,但是转眼之间,这些优势却是丧失殆尽,目睹数万袍泽被生生炸成碎片,他们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已经是被完全吓破了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刚毅远远看着,颓然的摆摆手:“今日士气已泄,下令,撤军吧!”
远远地看着女真大军撤去,开始砍伐树木,安营扎寨,城墙之上先是一静,然后便是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今日,终于挺过来的。
正德五十一年七月二十七,十四万女真大军围攻喜申卫,武毅军总统武毅伯爷连子宁率领武毅军八千,京卫伤兵两万,神武右卫五千六百人死守喜申卫城。
女真大军围攻竟日,死伤七万五千余,惨重无比,终徒劳无功,撤去。
是夜,喜申卫城主府。
大堂之中,武毅军将领济济一堂,但是却看不到其它序列的军官。
连子宁高踞上首,下面军官面对面坐成两排。
女真退了之后,连子宁便命令士卒拆毁城中不用的军营房屋,重新加固城墙,数万人一起忙忙碌碌的,所幸人多力量大,再加上城墙被摧毁的只是上层的城碟垛口等一点儿建筑,很快便是修复完毕。
布置了防务之后,连子宁回府洗了个澡,换了一声便装,然后便是把各级军官招来议事。
“大人,今日的伤亡结果已经出来了。”石大柱出列道。
连子宁点点头:“讲!”
“今日我军伤亡一共八千七百六十六人,其中京卫战死两千九百,重伤五百七十六,轻伤一千七百四十三,神武右卫战死一千四百五十七,重伤二百七十,轻伤八百六十九,我武毅军战死六百三十三,重伤八十七,轻伤二百三十一。”
“可都安顿好了?”
“回大人的话,都已经安顿好了,战死的兄弟都用棺奁乘了,等此战战罢再进行火化
重伤的兄弟,咱们医务兵都已经给救治,有些会断胳膊断腿,但是性命总是无碍。轻伤的兄弟也都包扎过了,将养上两日,还能再战!”
连子宁嗯了一声道:“所有受伤战死的兄弟,都一视同仁,莫要有什么区别。”
石大柱应道:“标下明白!”
连子宁沉吟片刻,敲了敲扶手,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道:“诸位,有一件事儿,须得向诸位说清楚。”
“今日咱们死伤八千七百人,但是女真死伤的数字,至少也在七万上下,几乎是咱们的十倍!咱们现下还有可用之兵两万多,女真还有可用之兵不足八万,兵法云,十则围之,照这样说来的话,女真现下对咱们根本就没什么危险了。”
“但是咱们得看清楚,今日给女真造成的伤亡是如何产生的!今日女真战死七万,其中至少有三万是死在江边狙击,死在护城河的狙击,死在填平护城河的过程中,他们为何会死伤如此之众?是因为身上负重太过,何以负重?便是因为面前横着一条护城河,为了填平护城河,不得不如此。而现在,咱们没有了江边的优势,没有了护城河的又是,喜申卫以南已经是一片开阔。女真若是强攻,很快便可以通过,直到城墙下面,咱们在这个过程中能杀死的女真人,很是有限,而更有甚者,若是女真以骑兵快速奔驰至城墙下,以骑射与我等对敌,便更是难对付。”
连子宁总结道:“总之便是一句话,之后几日的战斗,定然是极为的艰难,不可再有重复今日战果之侥幸。”
连子宁说完,众人神色都是凝重起来。
连子宁继续道:“想必诸位对咱们下一步如何,心里都是忐忑,今日本官便告诉你们,咱们喜申卫,定然能守住,女真必然要败退。接下来说的是,事关咱们喜申卫数万大军的生死,诸位都好好听着,存在心里,万万不得泄露!”
众人心中一凛,都是挺直了腰板坐着,目光炯炯的看着连子宁。
连子宁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然后问道:“何人愿往?”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连子宁竟然有这么大胆的一个计划,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正沉默间,一员将领霍然站起身来,众人一看,是武毅军骑兵千户所的副千户杨沪生。
杨沪生抱拳道:“大人,反正守城一战,我们这些骑兵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若便让标下去吧!”
连子宁对杨沪生印象极好,这个从底层陡然间蹿升上来的年轻军官,出身龙枪骑兵,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沉稳老成,处事很是妥当,也会见机行事,由他来办这件事儿,倒是很妥当的。
“你可想好了,此行极为危险,一个不妥当,便是直接成了人家的刀下鬼。”连子宁沉声问道。
杨沪生一笑:“标下本不过是京郊镇子上一个混混儿而已,若不是大人,这辈子也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大人对标下如此知遇,便是死了,也是报效大人之恩。”
连子宁点点头:“行,那就是你了!你带着本部骑兵去,本官再给你派十个柳生宗严的弟子,保护安全。”
他盯着杨沪生道:“记住,若是这一趟差事完不成,不必强求,命最重要!”
杨沪生心里抖了一下,道:“标下醒的。”
然后众人便是下去,连子宁和杨沪生等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次行动的一些具体事项。
当夜,亥时末。
这便相当于后世的晚上十一点多,天色已经是完全的漆黑下来了。
城墙上挂起了气死风灯,灯光浑浑沉沉,透着朦胧的黄色光芒,远远看去像是深夜中一只只巨兽的瞳孔。朦胧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城墙上,新近修好的城墙的垛口后面,值夜的士卒警惕的走来走去。一声声清脆的梆子声不断的响起,提醒着城墙上的士卒保持警惕。不时有士卒远远的射出一支支火箭,照亮了百步之外的空间,以防止女真士卒的夜间偷袭。
在城墙下面,埋了一口口的大瓮,许多士卒趴在上面仔细的聆听,这是在防止敌人夜间挖地道接近。
远处的女真大营,除了偶尔有点点的灯光之外,整个大营一片黑暗,像是一只蹲伏的巨兽。
从早上渡江开始,一直到临近傍晚大战结束在,这一日之间,女真士卒不但是死伤惨重,更是担惊受怕,不知道对面那些狡猾诡诈的明人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们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因此此刻都是睡得非常的熟。
除了巡夜的士卒提着的灯笼的光芒之外,四野茫茫,一片黑暗道观。
这时候,南城门瓮城里面响起了一片轻微的响声,数百名骑兵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之中。
他们穿着棉甲,外面都罩了一层黑衣,头上的头盔,也用黑布包裹了,就连身下的马匹,马衣也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是几百个黑色的幽灵,似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连子宁穿着一身便装,关外将近八月,夜色已经是冰凉如水,他外面裹了一件大氅,只带了江梨野奈一个侍卫,静静站在骑兵队伍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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