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这些时日,刘贵妃专宠,无论白日正德在何处,晚间都是宿于她处。而这沧浪宫,却是静妃的居所。

    “不用了,今儿个就宿在这儿吧!”

    正德皇帝摆摆手,静妃闻言心中也自欢喜,虽然正德皇帝年纪大了,也知道养生了,早在几年前就很少人事,晚上便是睡觉,也是分床,嫔妃把他伺候睡了之后。宿于外间。然而他宿在何处,却也是一番荣耀,显示谁的恩宠更大些。而这也决定着宫中谁的地位更高些。

    静妃吩咐散了舞蹈。正要着人下去准备,在外面候着刘吉祥却是从侧门摸了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正德旁边。低声道:“皇爷,潞王殿下求见。”

    “老二?他来做什么?”正德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见!告诉他,让他滚回去面壁思过。”

    “诶。”刘吉祥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却又被正德叫住了:“算了,唤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这个不肖子如何说话。”

    然后便摆摆手,示意这个宫人都退下,静妃也不例外。正德向来是不喜后宫干政的。

    很快,潞王便是像一个圆滚滚的球儿一般骨碌了进来,跪在阶下,高声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看着他气喘吁吁。一身的肥肉,正德更是不喜,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潞王圆溜溜的小眼睛咕噜噜的一转,然后便是往地上一扑,使劲儿的一掐身上的肥肉。疼的浑身一哆嗦,一声凄惨的嚎叫,眼泪滚滚而下,带着哭腔儿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冤枉啊!”

    说罢,便是大哭起来。

    正德给他哭得心烦意乱的,见他凄惨,也是有些恻隐之心,冷哼一声:“你冤不冤枉,锦衣卫一查便知,何须自辩?”

    潞王一听有门儿,便是心里一喜,哭道:“启禀父皇,儿臣收了那寇白门,确有其事,但是其中,实在有不得已的隐情啊!”

    “哦?隐情?”正德淡淡道:“你倒是说说,除了是你渔色,还有什么隐情?”

    潞王抽泣了两声儿,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开始诉说。

    “您也知道的,儿臣虽然好色,却最好那良家妇人。”他似乎是说顺了嘴儿,自知失言,又是赶紧捂住了嘴,偷眼儿瞧正德的脸色,正德瞧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也有脸说。”

    心里却是不那么生气了,更是对这个儿子的憨直有些喜欢。

    而且说实话,两人不愧乃是父子,在这方面似乎也是有意趣相投之处,当初正德年少荒唐,巡游宣府大同等地的时候,也是干了不少这等破事儿。而这会儿听到自家儿子这么一说,竟是生出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觉来。

    心里泛起一丝唏嘘,自己巡游宣大的时候,还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而恍然不觉间,已经是四十多年过去了。

    “是以儿臣对那寇白门,着实是没什么兴趣,把她收下,却不是给自己用的?”潞王继续道。

    正德皇帝顿觉可笑,斥道:“荒唐,不是给你自己用的,难道是给朕用的?”

    潞王眨巴着小眼睛诧异道:“您怎么知道?”

    正德皇帝脸色刷的便是阴冷了下来。

    他年纪大了,在这个岁数儿的老人能正常行房中之事的怕是没几个,而且前一段时间还得了重病,太医已经是很隐晦的告诫,尽量莫要再行房事了。被人敬献美女本是很愉快的事儿,而且是寇白门这等名声在外,连子宁正德都有所耳闻的,但是当自己不能行房事的时候被送了这么个美女,看得见吃不着,那当真就是让人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了。

    潞王看见正德脸上神情,心里一跳,赶紧辩解道:“儿臣听说父皇自从病愈之后,每每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很是难受,眼见得都消瘦了不少。儿臣心中牵挂,也是夜不能寐。却听说您若是听着丝竹之声,便能睡得安稳一些,儿臣便想,寻访一乐曲大家,入宫中为父皇陪侍。那寇白门,其实不是孙言之献上的,而是儿臣听说之后,向他索要的。想那寇白门,时人称为画扇仙子,精擅音律,琴瑟琵琶无所不能,为南曲大家,南曲婉约清丽,夜间听之,最合适不过。”

    听到此处,正德的脸色变得和缓了许多,他瞧着潞王,目光变得柔和,已经是信了他的说辞,微微笑道:“你有心了。倒是朕,误会你了。”

    听了这话,潞王如奉纶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成了!这次成了!老头子信了,老子这次把局面扳回来了!”

    这一招。当真是投正德之所好,其一,正德好美人儿。其二。确实是这些时日,正德皇帝年岁又大,又是受到病痛折磨。所以睡眠对他来说成了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乃是解其燃眉之急!

    孙言之这一招,可称是高妙,连消带打,不但化解了危机,反而让正德皇帝对潞王青眼有加。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一要情报灵通,二要心思细腻。三要审时度势,四要善于应变,这四条缺一不可。

    而他之所以让潞王说是索要而不是自己的敬献,则是因为潞王关心正德,那是理所当然,而他若是给正德想的那么周到,那未免就有外臣目视后宫。手脚伸得太长的感觉。可见他这次回来,确实是变得极为的小心,知道进退。

    连子宁摊上这个对手,不得不说乃是倒霉。

    “不是父皇误会,是儿臣做的不好。”潞王又是伏在地上泣道:“儿臣只求父皇过得安乐爽利。便是心中快活。”

    他这么说,正德越发的受用,心里也是很有些愧疚,温言道:“起来吧,起来说话。”

    潞王抽抽搭搭的站起身来,道:“不过寇白门一个歌姬进宫,未免惹人闲话,是以儿臣给她换了个身份。寇白门的来路,户口,说辞,儿臣都办好了。只说乃是保定府良家女,因数年前白袍军乱,全家被杀,孤苦无依之下,来京师投奔亲戚,却没想到,亲戚家也是破败,遂如潞王府上,做了一个绣女。”

    正德知道他的所指,当初刘良女以王府侍女的身份入宫,都是在朝臣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上折子反对,更别说是纳一个歌姬官妓入宫了,朝臣岂不是闹翻了天?

    他这会儿越看潞王越是顺眼,只觉得他办事妥帖放心,让人很是舒坦。

    正德开口问道:“那她现在姓甚名谁?”

    “此女姓李,名香君。到时候,只需去保定府做个报备便成了。父皇,您看如何?”

    潞王道。

    “李香君?李香君?”正德念叨了两声儿这个名字,哈哈一笑,一拍扶手:“好,便这么定了!等到朕回京之后,便纳入宫来。”

    次日,宫中传出旨意,令江彬严查孙言之向潞王敬献官妓一案,锦衣卫严查两日,毫无所获,最后认定,乃是诬告。

    然则御史、都给事中有风闻奏事之权,正德皇帝只是将其斥责一番,罚俸一月,算是略作小惩。

    本来是一场狂风暴雨一般的大风波,便这么不了了之。

    ————————分割线————————

    扶桑,九州,肥前港。

    这里曾经是五岛氏的地盘儿,也是他们的资金来源和最大的根据地,现在却是已经被武毅军占据,成为了连子宁在扶桑相当可观的一笔资金来源。

    只是,虽然此地的主人变了,却是不影响这个在整个扶桑占据毫无疑问龙头老大位置,乃至于这个时代整个东亚都数得着的大港、良港的繁华,或者说,比以前更加繁华了。

    彼时的扶桑,商业贸易极为的发达——因为扶桑产银子产金子,产的商品却是极少,因此各地商旅极多,如此繁华的一座城市,一座港口,如此巨大的吞吐量,无愧是整个扶桑第一,便是拿到大明去,也是一等一的港口,只怕仅仅逊色于泉州、广州、福州、天津等几处大埠而已。

    只是当初五岛氏占据肥前港的时候,视其为聚宝盆,再加上扶桑诸侯之间,互相征伐,连年混战,所需靡费极大,有了肥前港这块儿肥肉,五岛氏自然要在这上面打主意。于是五岛存玄便向来这儿做生意的一切商人——无论是大明人,扶桑本地人亦或是原来的红夷,弗朗机人,一视同仁,都是课以重税。

    而之后这里被武毅军占领之后,连子宁却是深明杀鸡取卵,过犹不及的道理,是以把税赋给减轻了不少,并且那些乱七八糟的克扣,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都是在武毅军的严厉打击之下,荡然无存。可以说是经商的大环境变得非常之好,简直有点儿像是后世超级自由港的意思。而且连子宁在扶桑没有仇敌。或者说,相对于他这个外来户来说,整个扶桑的大明都是仇敌。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忌讳,扶桑所有势力。所有的大名麾下的商队,都可以来此地经商。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20831 120832 120833 120834 120835 120836 120837 120838 120839 120840 120841 120842 120843 120844 120845 120846 120847 120848 120849 120850 120851 120852 120853 120854 120855 120856 120857 120858 120859 120860 120861 120862 120863 120864 120865 120866 120867 120868 120869 120870 120871 120872 120873 120874 120875 120876 120877 120878 120879 120880 120881 120882 120883 120884 120885 120886 120887 120888 120889 120890 120891 120892 120893 120894 120895 120896 120897 120898 120899 120900 120901 120902 120903 120904 120905 120906 120907 120908 120909 120910 120911 120912 120913 120914 120915 120916 120917 120918 120919 120920 120921 120922 120923 120924 120925 120926 120927 120928 120929 12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