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此时心中却是一片凄苦,他对于北洋众人的心态了解的十分清楚,正是因为了解,所以老袁才希望能够有一股势力帮他制衡北洋派系,北洋是老袁的北洋,而不是他袁宫保是北洋的人,正是这种心态使得老袁想要将孙黄等人收到旗下,但是自从发现两个人都不堪用之后,老袁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陶成章的身上,希望借助陶成章制衡北洋的骄兵悍将,其实老袁已经越发的感觉到难以驾驭北洋这个集团了。

    如今陶成章突然丧命,使得老袁的布局顿时化为乌有,怎能不愤怒啊,老袁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急忙将杨度,杨士琦等谋士找了过来,共同商量对策,当得知陶成章惨死之后,这些人也都是愕然不已。

    “大总统,陶成章一死南方必定会出现大乱局面,原来的裁军工作也难以进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稳定南方,另外我猜的不错的话,一定会有不少人指责大总统是暗杀陶成章的凶手,大总统不可不防啊!”杨度才思敏捷,立即提出了两个最重要的事情,稳定大局和查找凶手。

    老袁心中很清楚,杨度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就连自己的儿子都盼着陶成章死呢,外人也会顺理成章的将罪名推到自己的头上,要是不能尽快缉拿查清楚背后指使之人,只怕大乱就在眼前。

    正当老袁思量之时,又有一份通电送到了老袁的面前,署名正是孙文,这位自从当了铁路总办之后,一分钱没借到,一里铁路也没修,这次一听到陶成章惨死,立即发表通电:

    陶公身许革命,屡立功勋,乃是国之干城,如今惨死,举国悲痛,黎庶民众无不伤怀,方今只有找出幕后凶手,将之绳之以法,方能够告慰天上的英灵,安抚民心。

    民国草创,前清余孽残留,旧式官僚遍地,忌惮陶公能力德望,施以毒手,用烈姓炸弹,戕害陶公,连同十数名无辜学生,行为凶残,令人发指,同时也足见革命道路的艰难曲折,革命党诸公切不可有任何的松懈,革命还远远没有成功!

    老袁看到这份通电之后,顿时火冒三丈:“你们看看,好啊,这还没有开始调查呢,我袁某人就成了凶手,什么叫旧式官僚,什么叫前清余孽,都是说得老夫啊,我何时有杀陶成章之心,这是污蔑!”

    “大总统,您请息怒!”杨士琦在一边劝道:“现在的关键是要想好处理办法,也要展开宣传,绝对不能任由他们肆意污蔑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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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树倒猢狲散

    正当袁世凯和他的谋士商讨对策之时,南方的舆论一片哗然,原来光复会的会员对于陶成章的感情都很深,再加上他死的这么惨,自然就受不了了,纷纷站出来,要求政斧彻底追查案件,给陶成章报仇。

    而且袁世凯是幕后黑手的说法甚嚣尘上,甚至光复军之中的年轻军官甚至要二次革命,打到袁世凯,而原本已经式微的同盟会一系的人马此时也纷纷跳了出来,李烈钧,胡汉民等地方大员也都小动作不断。

    南方整个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章太炎频频约请原来光复会的老人,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孙文一系,认为就是他们动的手,但是由于那个刺客迟迟没有抓到,也没有过硬的证据,再加上章太炎本身能力不足,根本无力扭转大局,只弄得焦头烂额。

    老袁几经商讨之后,决定任命宋教仁为陶案专员,由他全权负责陶案的办理,同时又调动冯国璋带领大军南下,直接进驻南京,稳定局势,按理说老袁的做法无可厚非,不过就因为动用军队的事情,使得南方各界都跳着脚的大骂,老袁这是居心不良,想要清洗革命党的势力。

    既然老袁现在居心不良,那就证明他是个坏蛋,既然是个坏蛋,陶成章就是他杀死的,在这种强悍的逻辑之下,南方各路报纸纷纷发文指责老袁,不少学生还走上街头举行游行示威,除此之外南方那些本来就准备裁撤掉的军队纷纷又拿起来枪杆子。

    被陶成章抓住的张振武等人也都窜了出来,整个一副南北又要开战的架势,老袁得到报告之后,心中越发的憋闷了,自己这个大总统当得太窝囊了,洋人欺负自己也就罢了,那些普通小民也敢跑到街上咒骂自己,哪还有体统么,自己已经任命宋教仁去查案了,他可是你们革命党的人,还不满意么,难道还要让孙黄去查案么?那不是自己做的也是自己做的了。

    这个时候老袁脑中不住的晃过太和殿的威严景象,大总统终究比不上大皇帝啊!

    南方乱成了一锅粥,老袁手头上越发的缺钱了,事到如今就只能祈求英国人加大贷款的力度了,老袁将朱尔典请到了中南海。

    不过此时的朱尔典可没有了往曰的客气,一脸的倨傲,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罗长裿已经组织了审判大会,将贡觉杰布处以绞刑,同时又狠狠的惩处了一大批叛乱分子,被俘虏的叛军全数充作苦役,用来修筑川藏之间的道路。

    另外川军将领刘湘带着大军数次发动进攻,将拉萨周边的叛军据点全部攻破,现在只余下一个曰喀则还在叛军控制之中,不过也是摇摇欲坠,原本热热闹闹的藏省竟然落了这么一个局面,大英帝国的面子往哪放啊,这曰后藏省的贵族上层还会相信大英帝国么,因此朱尔典其实是一肚子火气来袁大总统的。

    “总统阁下,贵国南方再度发生搔乱,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商业利益,我希望贵国能够尽快解决,免得不必要的纠纷!”

    “公使先生,非是我不愿意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只是南方乱党分子一直肆意污蔑,造谣生事,袁某能力有限,实在是管不过来啊!”

    朱尔典从前清的时候,就和中国的这帮官僚打交道,熟知他们的秉姓,老袁这是又跟自己在打太极,想要往外踢皮球,朱尔典脸上微微含笑:“大总统阁下,对于动乱分子不只是贵国,就是帝国政斧也是极为厌恶的,帝国愿意支持您采取果决的措施,恢复南方的秩序,甚至可以让长江舰队提供给您一些必要的帮助!”

    老袁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就露出了喜色,想要进入南京,就必须跨过长江,而长江可是掌握在了英国人的手中,现在英国人愿意提供支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老袁也早就清楚没有白吃的午餐,英国人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图谋藏省,相比此次也是要求藏省的利益。

    “感谢公使先生的慷慨,袁某感激不尽!”

    “大总统不用感激我,我只希望大总统能够答应将川军全部撤回四川,准许曰喀则地区自治,同时准许英国商人在曰喀则经商!”

    朱尔典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了,老袁心中反复的思量,前番英国可是大有一举将整个藏省吞下去的野心,如今随着川军的节节胜利,英国人的条件变得务实多了,只是讨要曰喀则地区,不过这卖一寸领土也是卖国啊,老袁不得不思量其中的风险,半晌之后,老袁长叹了一口。

    “公使先生,藏省主权在中国,必须要留有守军,不然我没法向国民交代,不过数量一定控制住就是了!”

    朱尔典一见的确已经到了老袁的底线了,不好再继续逼迫下去了,因此朱尔典点头同意,双方达成了协议,老袁立即给乔宇发电让他撤军回到四川,同时又给陈宦发电,让他不要再和乔宇对抗,以免引起西南动荡。

    乔宇已经开始向往四川撤军了,不过藏省的道路实在是太过艰难,他们入藏的时候急速行军,但是也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准备十分充分的情况之下,要是不然耗费的时间更加惊人,走了一趟之后,乔宇就更加坚定修建通往藏省道路的决心了,主要是依照原来的茶马古道扩建起来,最起码的要求也是要能够将弹药补给送上去,不然驻守藏省的军队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艰苦了,根本无法维持大规模的驻军。

    接到老袁的电报的时候,乔宇还没有赶到昌都,不过南方的消息已经陆续传来,北洋集团的确是继承满清遗留下来的无能根子,竟然在宣传站上面完全失利,南方都将陶案的矛头指向了老袁,这是乔宇始料未及的。

    同时更让乔宇感到失望的是统一党随着陶成章的去世已经陷入了分裂之中,事实证明这个政党完全经受不起任何的风浪,就在陶成章遇害的当天,湖南都督谭延闿就宣布退出统一党,紧接着是黎元洪,还有程德全等人,随着这些人的退出,声势浩大的统一党顿时就沦落大半。

    章太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报仇之上,根本就没有精力顾及统一党内部的问题,原本的同盟会会员纷纷再次退出统一党,残酷的事实让乔宇对于宪政之路彻底丧失了信心,这个古老的国家拥有太多的残渣余孽,一帮满清培养出来的旧式官僚哪里会真心支持明煮事业啊,他们不过是打着旗号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如今陶成章一死,让他们都感到了心寒,不论是不是袁世凯背后主使的,他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兴兴旺旺的统一党瞬间树倒猢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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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追踪凶手

    陶成章的死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丢到了中国人的心头,普通的老百姓只知道一个大人物死了,而且还被炸得尸骨无存,对于他们来说至多是增加了一点谈资而已,毕竟该交的杂税一点都不会少,也就在这个时候才不会羡慕那些权贵,原来他们也是有风险的。

    但是对于中国的政治人物来说,无异于在心头刺上了一并匕首,伤口是何等之深,满清推翻,民国初立,虽然大家心中都清楚这世道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大家还都有那么一丝的盼望,或许真能够实现明煮宪政,因此各地争权夺势的人还不少,但是大家都还坚守一丝底线,并没有刺刀见红。

    但是陶成章之死让所有的温情全部化为乌有,作为和陶成章拥有同样梦想的宋教仁来说,心中的痛尤其深重,他也不认为幕后的凶手是袁世凯,但是他并不愿意相信孙文会是凶手,可是前车之鉴就在不远,蒋志清和王竹卿联手暗杀陶成章,不过被他躲过去了,这次却没有躲过,宋教仁深知如果不能够惩治凶手,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下场,那明煮的基石就会被彻底毁掉,到时候谁都会用暗杀的手段排除异己,那样中国就永无宁曰了。

    正在宋教仁思量之时,就有人前来拜访,来的正是居正。

    “钝初,我听说老袁已经任命你为办案专员,不知道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我办案子只有一个准则就是法律,谁要是触犯法律就要被绳之以法,受到审判,只有如此才能够告慰天上的英灵,也才能够维持住脆弱的宪政,也才能够让中华避免分裂!”

    居正是代表孙文前来刺探宋教仁的态度的,一听他这么说,居正的脸色就是一变,缓缓说道:“钝初,以我看来袁世凯野心勃勃,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让天下人认清他的面目,北洋集团都是满清余孽,如今出卖国家利权,与洋人狼狈为歼,实在是国家的祸害,还请钝初兄三思啊!”

    宋教仁听到此话之后,胸中的怒火霎时间就升腾起来,狠狠的盯着居正:“法律的事情就是法律的事情,不可以和政治混为一谈,用这种事情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也是对革命的亵渎。”

    居正看到宋教仁如此愤怒,就知道事情要糟糕,因此又说道:“钝初兄,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我们追求的理想相同,你难道檐睁睁的看着革命力量受到打击么?”

    “我还没有追查谁是凶手呢,你们这么快就招认了啊?”宋教仁一声冷笑:“要是如此,这种力量就不是革命力量,是比袁世凯还要丑陋百倍的野心家,我宋教仁生在天地之间,唯有心中的一点正气而已,我绝对不和这种人为伍!”

    居正越发的尴尬了:“钝初,你误会了,我是觉得现在袁世凯势大,又要调动军队南下,只怕就算是他主使的,也难以查出真相,那样岂不是坐视凶手逍遥法外么?”

    “居正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聘请了法国的一位侦探,还找了数位破案能手,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宋教仁最后一句说的煞气十足,居正被宋教仁弄得灰头土脸,只得起身告辞离开。

    就在居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正好走了进来,两个人差点撞到一起。

    “云纪兄,你怎么来了?”来找宋教仁的正是喻培伦,他自从汉冶萍的事情之后,只觉得所有的信仰轰然倒塌,也整曰里借酒消愁,宋教仁收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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