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赵长也非常高兴,接过铜管,按照卢夫人的指点,小心的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惊叹道:“果然是神奇啊,用这个来观星,一定可以更清晰,更能体会天道。”

    “嗯,我们已经拟定了方子,很快就能做出更大的窥天管。”卢夫人也非常兴奋,用力的点着头:“车骑将军说,这是个机密,不仅可以用来窥探天道,还可以用于行军打仗,所以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在他入主益州之前,这个窥天管和方子都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的确的确,这就是千里眼嘛,敌人有什么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岂能轻易与人。”赵长满面笑容的连连点头,小心的收起窥天管,又说道:“你还是先洗洗尘,然后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用什么办法帮刘修将军最好。”

    “那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靖庐里亮了一夜的灯灭了,卢夫人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将写好的一封密信塞进了铜管里,小心的系在鹰腿上,又再三检查,这才轻轻的抚了抚鹰羽,一挥手,将那只燕鹰送上高空。

    ……

    刘焉得到卢夫人回到鹄鸣治的消息,没有多说什么,他关照吴兰,从现在开始,鹄鸣山的主要路口全部戒严,许进不许出。派人扮作信众去就近盯着卢夫人,直截了当的对她说,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天师道就会安然无恙,如果发现她和刘修有什么勾结,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下令抓捕天师道信众,把天师道连根拔起。

    吴兰领命,来到鹄鸣山,把刘焉的话转告给卢夫人,卢夫人冷笑不语,撂下吴兰扬长而去。吴兰也不介意,带着两百精锐士卒就在鹄鸣山住了下来,等于软禁了卢夫人等人。

    就在吴兰警告卢夫人的时候,刘修收到了卢夫人的消息,他揉着太阳穴,暗自苦笑,卢夫人一到成都就被困住了,看来刘焉早有准备,他想的这些办法基本上都是刘焉的计算之中。这刘焉不笨啊,甚至可以说步步抢先,把他可能的招术都给堵死了。那从羌地进入汉中的计划,会不会也在刘焉的预计之中?至少有这个可能。这货这么精明,怎么就生出了刘璋那个猪一样的儿子,最后让刘备捡了便宜呢。

    想起刘备,刘修起身叫来了郭嘉,把手里的密信和燕鹰交给他,同时问道:“南阳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不过按时曰计算,也就这两天了。”郭嘉小心的抱着燕鹰,扫了一眼手中的密信,忽然眼前一亮,他看了刘修一眼。刘修正在发愁,没有注意到郭嘉神态的异常,兀自在考虑如何打破刘焉的防范。郭嘉见了,有些犹豫的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走到刘修面前:“将军?”

    “有事?”刘修不解的看着他。

    “这……”郭嘉晃了晃手中的信,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将军对卢夫人的提议……莫非不以为然?”

    刘修恍然大悟。卢夫人在密信里说,她虽然被困在了鹄鸣山,但是天师道人数众多,总有刘焉看不过来的,如果刘修需要,她可以派人发动那些道众来支持他。刘修觉得这不靠谱,卢夫人被困住了,天师道就群龙无首,发动几百上千的道众又有什么用,没人指挥他们啊。正出于这样的考虑,他觉得卢夫人这个主意用心是好的,但是可行姓不高,所以直接交给郭嘉存档,不作考虑了。可是现在看郭嘉这副表情,他忽然心中一动,也许这个少年鬼才有他独到的想法?

    “将军,刘焉看起来防备森严,外防汉中四道,内防天师信众,可是依臣看来,他处处防,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外实内虚,祸起肘腋啊。”

    刘修眼神一闪,却不动声色,对郭嘉点点头:“你继续说。”

    “天师道的根基在益州,我听卢夫人说过,信众不下十万。刘焉派人看守治庐,他却忘了,天师道的信众大多散在民间,各治能有几个人?就算每治有百人,也不过是两三千人。诚然,这两三千人都是天师道中的重要人物,没有他们,天师道众就不能统一行动,这应该就是刘焉派人守住鹄鸣山的目的,所谓纲举目张者也。”

    刘修连连点头,他已经明白了郭嘉要说什么,但却还是想听这个鬼才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忘了,他可看住卢夫人,难道还能看得住所有的人?而发动天师道众,难道每次都需要卢夫人亲自出面?我想大概不需要吧,二十八治,随便一个治头大祭酒治下都有几千人,只要一个人手持卢夫人的信物,那在刘焉耳目难及之处召集数千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刘修笑着点头同意,又接着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什么人去做这件事最好?”

    郭嘉见刘修基本已经同意了他的判断,这才露出了笑容:“一般来说,王稚王道长或者王英王道长都可以,不过,臣斗胆,臣以为将军自行最合适。”

    刘修屏住了呼吸,过了片刻,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郭嘉果然是一个好行险的鬼才,他居然提出由他亲自潜行到成都的计划。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冒失,但是却有他的独到之处。正如郭嘉所说,王稚或王英都是天师道中辈份很高的弟子,由他们去召集某一治的天师道信众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是召集起来以后怎么办?并不是说这几千人召集起来,随便喊两声就能解决问题的,这几千人是一支在益州内部产生的奇兵,是要用来直捣刘焉心窝的,这就需要领头的这个人有掌兵的能力,要充分发挥这几千人的杀伤力。

    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管是王稚还是王英,甚至是卢夫人本身,都不具备这个能力。

    可是他能,他有过人一筹的统兵能力,如果有几千兵在手,在成都内突然发动,足以致刘焉于死地,他也通道术,并且他的道术不比卢夫人差,甚至在蛊惑人心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他来率领那些天师道信众,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率领天师道信众进行这样一次行动,对加强他和天师道信众之中的联系,增加威望,让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再亮一些,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交给别的人,又有谁值得如此信任?这可是十万天师道众,这可是整个益州。

    好处多多,但危险也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是在几年前,让他潜入益州行险,那不用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现在他身为楚王世子,车骑将军,早就不是个普通人,再这么行险,合适吗?万一出点意外,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刘修沉吟不语,半晌才说道:“请荀长史他们几个来。”

    荀彧等人来了之后,先听了郭嘉的分析,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觉得郭嘉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说要由刘修亲自潜到益州去,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傅燮站了起来,指着郭嘉破口大骂:“竖子竟敢随口雌黄,你想害死将军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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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宝剑新硎

    虽然大家都知道郭嘉是刘修最喜爱的心腹,可是傅燮这时发飚斥骂,倒也没有人说他不对,一来傅燮本人身份也不一般,他是车骑将军府的司马,专门辅助刘修掌兵,打个不确当的比喻,他就是刘修这个小朝廷里的太尉,郭嘉相当于内朝的尚书令,内书令是受宠,可是身份地位和太尉相比还是差一大截的。二来郭嘉这个主意太冒险,冒险得连荀彧和荀攸这两个乡党都觉得不怎么靠谱,这可是真正的兵行险着啊。

    既然是潜入,那就不可能带太多的人,十几二十个就算顶了天了,再多,那就无法掩人耳目。这点人手在普通人看来是不少了,可是刘修现在是车骑将军,他要潜入的是危机四伏的成都,一旦露出了马脚,随便一个县令都有可能把这位楚王世子、车骑将军拿下。

    刘修可不是一个人,他身上担负着太多的人希望,甚至可以说,他的肩上挑着整个大汉。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让他去冒这样的险?

    郭嘉很窘迫,他不能和傅燮当面顶撞,傅燮是凉州名士,脾气又向来刚正,和他争辩只会把矛盾激化。他舔舔嘴唇,向后退了一步,老老实实的坐在刘修身后。

    刘修面无表情的看看他们。他知道,这几个人都赞成郭嘉这个黑虎掏心的主意,他们担心的是他的安全。的确,以他的身份亲自去做这件事的确太冒险,可是他知道,郭嘉的主意有很大的可能行。历史上,郭嘉之所以被称为鬼才,就是因为他帮曹艹做的几个决定都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细细一分析,没有一个不是险到极点的。比如曹艹与袁绍在官渡对抗时,孙策准备袭击许都,是郭嘉料定孙策不能成行。曹艹征乌桓,也是郭嘉出奇计,轻装急行数百里,大破蹋顿,一举平定北方,这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南方。可惜郭嘉很快就病死了,否则赤壁大战的结果还真难说。

    荀攸不说话,荀彧面色沉重,阎忠脸色平静,只有傅燮怒气冲冲,但是他怒的是郭嘉不知轻重,却不是说他的主意不好。

    刘修轻咳一声:“我决定亲自去。”

    “将军!”傅燮转过头,怒视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再骂他两句的架势。刘修一抬手,打断了傅燮的话:“南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可是能否听我把话说完?”

    傅燮吸了一口气,强按下不快,坐了下来。

    “我想大家都承认奉孝的主意有可行,你们担心的,无非是我的安全。而危险也无非来自三个方面。”刘修举起手,一一道来:“一,我这已经不是孤军深入,而是相当于孤身犯险,犯兵家之大忌,一旦被人识破,很可能会陷入困境,根本不可能有援兵。二,我没有去过益州,益州多山,很容易迷路。三,纵使一切顺利,要相以几千兵攻克成都,也不是件易事,反倒有可能被刘焉瓮中捉鳖,逮个正着。”

    傅燮点点头,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还要犯险?”

    刘修笑笑:“南容,你且听我说完。一,我虽然不可能带太多的人,但是王稚、骆曜是道门高手,许禇是万人敌,阎行、庞德无不是万里挑一的骁将,我本人身手也不错,且不说其他虎士,就我们这五六个人站在一起,可以说天下挑不出第二个,更何况我身边的虎士,哪个不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所以,我们虽然最多只有十来个人,可是即使是面对上百精兵,就算不能全胜,至少也能全身而退。而益州多山,很多地方地广人稀,人迹罕至,就算遇上几十几十个士卒,他们又能奈我何?”

    傅燮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得不点头同意刘修的说法。

    “其二,我没有去过益州,可是骆曜和王稚是天师道的人,他们对益州的道路很熟悉。特别是骆曜,他原先的道场就在子午谷,到巴郡一带不知去过多少次。有他们带路,我怎么可能迷路?而且到了巴郡之后,我们就可以找到熟悉地形的天师道信众,何须担心迷路?”

    “其三,正如奉孝刚才所说,刘焉把防范的重心放在了汉中,然后又抽调了大量的亲信去看守天师道,看起来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但是他却犯了分兵的大忌。汉中离成都太远,万一成都有事,汉中的精锐来不及返回,而监视天师道的治庐又需要两三千的精锐,刘焉刚到益州,他能掌握全部的兵权吗?他现在应该已经将能控制的人手全部派了出去,留在成都的最多是千余人,我如果能集合两三千天师道信众,潜入成都,拿下刘焉,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将军,我承认你说得有理,我也没有否认他的主意的确是好,可是,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将军身份贵重,是朝廷的栋梁,怎么能冒这个险?将军,你如果一定要行此计,那么我不揣妄陋,请代将军走一遭。”傅燮直起身子,拜伏在地:“请将军三思。”

    “南容,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你用兵也许比我还强三分,可是你能收服天师道众吗?”

    傅燮哑口无言,他哪有这本事,他是正经的儒家弟子,最反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连谶讳都不肯接受,平时对卢夫人一干天师道的人就不怎么亲近,王稚、骆曜对他也不感冒,他凭什么让天师道的人信服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攸忽然说话了:“将军,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建议你把奉孝带上。”他瞟了郭嘉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是他的建议,就由他去执行,这是再好不过的。何况,他在将军身边多年,如今也该见见世面,实战一番,不能总躲在书斋里。”

    郭嘉听了,连忙说道:“将军,我愿意与将军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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