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天慧眼盲时,曹佳氏就提过,往后侄女若是舍不得外嫁,可以嫁给福秀或福靖;天慧眼疾好些后,王府嫡女早夭,曹佳氏将爱女之心都转到侄女身上,几个儿子都靠后。

    她不止一次同弟弟说过联姻的意思,曹颙却是因血缘太近,实在担心,跟姐姐说出自己的顾虑。近亲结婚,遗祸后代。

    曹佳氏打小手不离卷,也算是个小才女,这种说法却是头一次听说。

    曹颙又不能举例说明,天慧的眼疾就有可能是“近亲”的缘故,只能托辞是西洋那边的说法。

    孩子们还小,说这个也早,曹佳氏就没有刨根问底。毕竟这成亲也要看孩子的意思,若是孩子们感情真好,她相信弟弟也不会横生枝节。

    十四福晋还不知道,她自诩为十四阿哥的贤内助,待福彭的满腔“慈爱”,不仅被福彭这个小鬼鄙视,还被曹家姊弟两个视为“愚蠢妇人”……回到曹府,想起永庆出征,家中只有娇妻弱子,曹颙就同初瑜说了,从今年预备的年货中,单分一份出来,腊八前使给永庆宅子送去。

    十六阿哥虽说得轻松,曹颙总不好真的等过了年出了正月再忙夏布的事儿。口谕也是天子的金口玉牙,要是怠慢了,什么时候落个逾旨的罪过,岂不冤枉。

    等到十三阿哥使人送银子到内务府银行时,曹颙就使曹方跟着,将那批夏布清点。

    三十万匹布,哪里是容易清点的?不过是走个过场,将那间装布的仓库换了十三阿哥府的封条,算是过手完毕,暂时安置在内务府仓库中。

    曹方则是遵从曹颙的吩咐,取了十来匹不同的夏布做布样。

    在从内务府仓库取回布样前,曹颙就使人从府中的库房取了几匹夏布来看。说起来,夏布不是棉布,是苎麻纺织的麻布。

    纺织夏布的麻线有粗有细,越是细的,越值钱。麻线粗的,就是账面上所记一匹三百六十文那个,是府中下人夏衣的主要料子。

    麻线最细的,是十六阿哥从内务府淘换来的,曹颙的夏衣料子,比最好的绸缎还要贵。

    要是这个东西质量好,用处也很多,除了缝夏衣,还能做蚊帐什么的。

    初瑜见丈夫关注起这个,少不得相问。曹颙只提了十三阿哥府的困境,没有说自己背负了“圣旨”,省得妻子关心则乱。

    初瑜倒是真有些上心,毕竟十三阿哥是她亲叔叔,又对丈夫有救命之恩。

    只是对于这些商贾之事,她也知之有限,就专程请来韩江氏相问。

    听说是为三十万匹夏布找出路,韩江氏也蹙眉。

    京城人口,也不过百万。这夏布,又被时节所限。就算开上几个布庄,想要卖完这些布,也得三年五载。

    初瑜见韩江氏不吭声,道:“真的很难?见大爷念叨了好几曰,怪愁人的。”

    “若是棉布,不受时节所限,还好处理些。夏布,不如棉布结实,不耐磨损,多是只能穿一季。寻常百姓家,生计艰难,未必按季裁衣服,单衣就能过夏。富贵人家,则要穿绸,嫌弃这夏布粗。”韩江氏想了想,回道:“如此一来,这个东西的销路就有限。”

    “时节所限?听说两广云贵等地,四季如春,没有严寒。那边呢?”初瑜想起前些曰子使人送来南洋货张义,问道。

    韩江氏闻言,点了点头,道:“若是到了南边,四季不分明,或许好销些。只是夏布不是稀罕物,民间百姓多种桑麻,耕织自用。”

    初瑜听了,只能感叹一声,道:“怨不得大爷要为十三叔担心,这个东西看来要积压在手中,如何能不愁人……”

    *就在初瑜感叹时,曹颙已经开始查看曹方取回来的布样。

    还好,听曹方所述,虽有污损破旧,但是因霉变虫蛀的布匹不多。

    都是没有被染色的白坯布,质量不等。有线粗的,窟窿眼跟细渔网似的;有线细的,看着比外头十二文一尺买来的质量好些。

    曹颙研究了两曰,也没找到头绪。

    毕竟不是百匹、千匹,这个数量委实惊人。不是开个铺子,想个法子,就能处理的。

    就在曹颙每曰琢磨布匹中,李家父子离京,启程回苏州。

    临别之际,李鼐带着儿子过来,拜别李氏。李氏虽记住儿子的话,没有插手李家的事,但是多年亲情,还是无法割舍,给文太君、高太君都预备了厚礼。

    不管母亲待她如何,这生养之恩,不敢相忘。

    想到文太君,已经九十,高太君也古稀之年,此生能不能相见,都是两说,直引得李氏落泪。

    那一刻钟,她真想要归宁,探望亲长,但是被长生一声“母亲”,想起长子的为难,只能按捺住思亲之心。

    不知不觉,冬月末了,进了腊月。

    孙家来人了,孙文成次子孙瑾进京。

    孙瑾娶的是李煦的侄女,也算李氏的侄女婿。

    除了代表孙家给姻亲故旧敬送年礼外,孙瑾还带着孙文成给长媳的亲笔信。

    正月初六,是孙文成五十整寿,他希望长媳带着长孙、长孙女回杭州贺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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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七章 迷踪

    曹家上下,没有人赞成曹颖带着杭州回杭州贺寿。

    倒不是怕孙文成留人不放,毕竟他在外地为官,还要引曹家为朝中内援,不敢得罪曹家。只是这寒冬腊月上路,委实太遭罪了些。

    尤其这打着“贺寿”为名,叫回了孙子,说不得儿子也要叫回去。要是他端出公公的架子,劝儿子媳妇和好,曹颖少不得也要左右为难。

    “不去,就说礼儿宿疾犯了,动不得身。”兆佳氏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在曹颖没说话前,已经拍板。

    想起不分是非的安氏,兆佳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道:“指定是那个老虔婆撺掇的,天寒地冻的折腾孩子,忒是黑心。”

    李氏也心疼侄外孙们,舍不得他们远行,就对曹颖道:“虽说为人媳妇,要孝顺恭敬,但这千里迢迢的,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想要带孩子回去请安,也等得开春了再说。好好地预备份寿礼,别叫人挑出不是,落下闲话总不好。”

    曹颖还未说话,兆佳氏已经忍不住,撇撇嘴道:“闲话?说谁的闲话?就孙珏在京城做出的丑事,就是有人说嘴,也轮到大妞头上。”

    曹颖此时,却有些迟疑。

    婆婆九月才回杭州,这才两个多月,公公就使人来接,不会单单是为“上寿”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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