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对于东北新军的女士军装显然是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和舒萱一起进入会客室,见到宋彪,秋瑾就和舒萱一起敬礼,道:“军座!”
宋彪正在为她们摆设筷子和碗碟,就招手让她们进来坐下,道:“中午随便吃一点,我正好就利用这个时间和你们问一问文工团那边的工作情况。”
说着这话,宋彪拎出一小瓷瓶的白酒,丢在桌上让秋瑾自己斟酒。
三个人四菜一汤,两荤三素很健康。
发现有酒的秋瑾显得很是喜悦,亲手为宋彪斟满,又笑眯眯的问舒萱道:“你也喝一杯吧?”
舒萱微微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看着宋彪笑一声。
秋瑾继续劝说道:“难得有机会和军座一起喝酒,喝一杯嘛,算是赔我一起哦。”
宋彪替舒萱说道:“她不能喝白酒,下次有机会喝葡萄酒吧,她还能喝一小杯。”
“唉呦……!”
秋瑾好像很有酸意的啧啧感叹着,又和宋彪道:“军座真是好会心疼人哦!”
宋彪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答话。
宋彪喜欢舒萱,舒萱也喜欢他,这是东北新军内部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宋彪真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估摸早就派人上门提亲了,舒家按道理还没有胆子拒绝这门好事,可能也求之不得。
宋彪自己曾经和荫昌谈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他说的标准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通晓外文,善解人意,漂亮大方,能烧的一手好菜,炖的一手好汤,喜欢小孩子,能教孩子们背唐诗和英文单词”,舒萱是完全能够达到这个水平,菜烧的很不错,汤也煲的很赞。
可事情真到了这个份上,宋彪又不急于下手了,说句难听话是他还想再等一等,指不定还能有得挑。
这说明宋彪还不是真的爱舒萱。
他毕竟还是很年轻,对于感情这些事有点糊涂,没有经验,他真的也挺喜欢舒萱,但毕竟是有时代的这个巨大鸿沟,而且舒萱也跑不了。
他在这个事情上就真的很无耻了,说句难听话,他就决定不娶舒萱,那也没有人敢打舒萱的主意,所以他就不着急了。
在新军,没有敢拿宋彪和舒萱的事情说话,秋瑾也不例外。
秋瑾只是悄悄提了一句,随即还是很正色的端起酒杯和宋彪说道:“军座辛苦,我为三军将士敬军座一杯。”
她一贯就是如此英豪之女杰。
宋彪点头同意,端起酒杯和秋瑾喝了一杯白酒,随即就答道:“我时间有限,吃完饭,我就要和马尔托斯上校商量三期整训的事,咱们抓紧这个时间将文工团的事情谈一谈。你来文工团主持工作也有两个多月了,最近有什么感想和新的提议?”
秋瑾和宋彪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还真有点不适应宋彪这种快节奏的办事风格,稍微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当即就道:“我的感想还真的挺多的。军座,我倒觉得我们文工团的编设有点偏,不能是光搞文艺汇演啊,所谓文工团,那就文化工作团,正如您要求的,我们要通过各种文化工作抓紧对将士们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教育,丰富军队的文化生活。所以,我觉得咱们文工团还应该扩大工作范围,同时抓思想教育、文化教育和政治宣传工作,同时也要继续抓好文艺教育工作。我觉得咱们文工团也应该办报办学校,我们要办一份《新军文工报》,再办一个夜校班,鼓励将士们广泛阅读作品,以及具有现代精神和革命精神的作品,抓好文化普及工作。”
宋彪点头同意,他觉得秋瑾这个想法就等同是将文工团扩大为政治部,想法还是很不错的。
顿了顿,他道:“文化教育和普及课的工作此前都是远东陆士的教导处同时负责,专门分到文工团来负责,这也是比较可行的,但在总体层面还是应该在军部设置统管机构,这样吧,我们在新军机关设一个政教处,政教处和文工团属于一套队伍两个牌子,还是由你来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我强调一点,那就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毛躁,不要想一夜之间就让几万人都跟着光复革命的思想走下去,这是不现实的,要一步步的分期几年稳步做这方面的工作。我现在看你们的很多事情,办的都艹之过急,急于求成,古话说的好,欲速则不达啊。包括同盟会那边的很多工作,办的都有点过于急切,基本不能形成一个稳定的气候,都是小打小闹。”
秋瑾现在处于东北新军的这个大氛围里面,有宋彪这样的超强名将做靠山,她自然是不再着急了,只要等宋彪积蓄到足够的力量那就能一推到底。
她站在宋彪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考虑同盟会那边的情况,确实是越来越不如光复会。
在过去的半年中,光复会是在不断的扩大,各省都陆续建立了分支机构,以各种名义暗中活动,在新军、工商界和留学生中扩张的最为迅速,在宣传和活动经费上也是非常充足,过去半年秘密刊印的小报、书籍有数十万份,暗中流通极广,而且在“宋震旦”、蔡元培、汪兆铭、陈天华、陶成章等人的努力下,也构建了一整套的光复革命理论和建设新中国的思想。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一个新青年能够看到这些东西,那就肯定能燃起非常强烈的革命志向和坚实的新希望。
秋瑾此时的一个感触就是――搞革命需要专业能力,和“宋震旦”的中华革命会合并之前,光复会空有理想和热情,而无实际的艹作能力,现在则已经变成了组织极其严密,理论极其深厚,资金极其充裕的光复革命政治团体,从一个业余的爱好社团向着一个专业的革命政党转变。
秋瑾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想了很多的事情,和宋彪感叹道:“军座所言甚是,我们一定会非常注意的,既要热情高涨,积极进取,也要稳步发展,厚积薄发。”
宋彪听到这话肯定是很高兴,笑道:“你能这么想,那肯定就是最好的事,关于新剧目的编排,还有邀请留曰春柳社加盟店事情,你应该也办的差不多了吧?”
秋瑾笑道:“舒老从上海请了两位颇有学识之士编写新剧,我们现在正积极排演其中一个名为‘虎门销烟’的话剧,希望能够起到激发士兵士气和民族意识教育的作用。我们在里面添加了很多戏剧冲突,特别是关于汉族人和满族人,汉族人和英格兰民族的讨论,通过英国人之口去讲述这些民族上的差别,起到激励和教育的作用。至于春柳社,他们已经同意过来了,我打算年底继续回曰本一趟,和他们当面洽谈此事,争取将他们的骨干先带回来编排新剧。”
宋彪对春柳社还是有点兴趣的,因为这些人也算是中国话剧事业的起点,甚至是中国电影之先声者,能够找到他们加入文工团,对文工团也是非常重要之事。
此时,秋瑾倒是另外想起一件事,和宋彪问道:“军座,听说您和湖广总督张之洞一直有书信往来,关系密切,曰知会的事,您能不能劝张之洞网开一面,将那些先生和同仁志士们都释放了。”
宋彪并不知道曰知会是什么事,就问道:“这是什么事情啊?曰知会是我们的分支机构吗?”
秋瑾答道:“不是,他们原先就是一个并无明确主义的革命团体,可能偏向于湖北读力自治倾向,因为是借着当地教堂的一个曰知堂活动,所以叫曰知会。孙逸仙先生派了同盟会的一些人过去帮他们组织革命活动,准备起兵造反,结果被叛徒告发而失败了,现在都已经被张之洞抓住,关在大牢里。”
宋彪很不高兴的恨道:“胡闹,那才有多少人力物力啊,同盟会就这么喜欢鼓动这种小机构造反吗?我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现在就只是一个小火苗,就要挑唆他们冲在前面,迎面就是一盆冷水浇灭了!”
宋彪其实很不认同孙逸仙的一些作为,这是一个理想主义上的大师,但也是一个行动上的矮子,真的很缺乏指挥实际革命运动的能力。
空谈误国。
当然,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瑕不掩瑜,确实是一代伟大的革命英雄,如果孙先生真有指挥实干之才,中国的历史恐怕早就改写了。
听着宋彪的话,秋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了片刻才问宋彪道:“军座,您看能不能施以援手?”
宋彪想了想,起身去拿起电话将秘书处的舒方德喊过来。
等了一会儿,舒方德就匆匆进入会客室。
宋彪和舒方德问道:“曰知会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舒方德道:“听说了。”
宋彪和舒方德道:“给张之洞总督大人发一份电报,就说世事难料,国内已非正统和反贼之争,而是满汉之争,皇统和宪政之争,劝张大人以名节为上,放了那些人,将他们驱逐出境即可,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屠杀汉人青年的刽子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留给自己一条退路绝非坏事。说的婉转一点。”
舒方德顿首道:“属下明白了,一定会谨慎安排此事。”
宋彪道:“让秘书局那边协同起草电文,多斟酌,免得后面事情闹大,反而将我们也一起拖累进去。”
舒方德继续顿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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