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迈开大步子走得远了,朱元璋则静静地坐在田梗边,没有走开。他知道过不了多久,马千九把最近发生的事讲给大少爷听完之后,他就会被叫过去,现在到处乱跑,还不如坐在这里静候。
对于朱元璋来说,大少爷马智雄是一条很好的线,他连接着白水*县这个偏远的小县城与西安府,在白水*县待上一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出人头地,若是能顺着马智雄这条线去西安府,说不定就有飞皇腾达的机会。
但是朱元璋的心里又很迷茫,他最近一直在犹豫,如果自己真的弄到一个机会,混入了朝廷,或成为一个小吏、或成为一个师爷、或成为一个县丞……或者成为内阁首辅,甚至让自己成为皇帝,自己该怎么拯救大明朝?
这个[***]、堕落,几乎已经无药可医的大明朝,得用什么方法才能助它脱离苦海?
“朱八哥……朱八哥……马管事叫你赶紧去前厅。”
一个急切的声音在朱元璋的耳边炸响,将他从梦幻之中拉回现实,原来是前院的家丁来叫他了。
朱元璋整理了一下思绪,走进马家大院,一进院子就是前院练武场,十五名刀手正随意地散在场子上面,或坐或站。朱元璋神色自若地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到了大厅前面。
那个赶车的保镖汉子正在门前站着,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到朱元璋走过来,他的双眼瞬间锁定在了朱元璋的步伐上,看了几眼之后,突然开口笑道:“你的身子骨儿虽然弱,但这气势不错,下盘沉稳,眼神锐利!杀过人的吧?”
朱元璋眉头微皱,这人好尖的眼。
保镖这种职业,最喜欢观察身边的路人,将蛛丝马迹都看在眼内,排除一切潜在的危险。朱元璋走路的姿势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乡民,所以那保镖看上了眼,立即出言试探。
朱元璋知道他对自己起了疑心,对着这种人,说谎掩饰也是没用的,他对着保镖揖了一揖,低声道:“我投马家之前杀过人,你要去官府揭发我么?”
“哈哈……我杀过二十七个人,要揭发你不是得先把自己赔进去?”那保镖说到“二十七”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身上居然隐隐地渗出一股子杀气来,似乎要给朱元璋一个下马威般卖弄了一番,然后才道:“进去吧!别对我主子不利,否则必杀你。”
“我哪敢对大少爷不利?说笑了!”朱元璋叹道:“二十七个,真多啊!杀人如麻,佩服佩服。”
朱元璋的语气似是由衷地敬佩,并没有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那个保镖听了十分得意,面有得色,其实保镖这种职业,低调点比较好,他平时也不是张扬的人,只是朱元璋刚才的走路姿势,给了他一种突然想要说点什么的感觉,面对潜在的危险,他忍不住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妄图用自己曾经的战绩来吓阻对方,使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朱元璋走进了大厅,消失在了大门后面,保镖这时才突然有点奇怪:我和一个偏院管事逞什么能?他就算走路的姿势带了点煞气,终究是个乡下把式,我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自己吓自己?
朱元璋走上厅堂,马智雄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旁边陪坐着马千九,两人明显是刚刚聊完,马千九脸上还带着一抹高谈阔论后的兴奋之意。马智雄则面色沉稳,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见到朱元璋走过来,马千九立即叫道:“朱八兄弟,快过来给大少爷见礼。”
朱元璋缓缓地走过去,对着马智雄行了个礼道:“小人见过大少爷。”见礼的时候,他的头要微微低下,所以看不到马智雄的脸,但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锁定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
过了半响,朱元璋才听到马智雄用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次的事我已经听千九说了,你做得很好,非常好!而且你不肯转投衫家,显示出对我马家的忠心……今后我会重用你。”
咦?一开口就是夸我?朱元璋还以为他会先威后恩,没想到一来直接就是夸奖,忍不住心中一惊:此人极会收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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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和亲
开口就夸我?此人极会收罗人心!朱元璋赶紧道:“过奖了,这些是小人应该做的。”
马智雄面无表情地道:“一点都不过奖,你也别假意谦虚了,我这人不喜欢说应酬话,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实际的。”
他在这里顿了顿,转头对马千九道:“去我的账上支一百两银子出来赏给朱八,我不在府里,你们这些家伙做事就不用心,朱八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连点像样的赏赐都没有?”
马千九低声道:“老爷赏了二十两银子,三小姐也赏了他几套衣服鞋袜……”
“去!这点赏赐有什么用?”马智雄挥手道:“我马家的面子,二弟的安危,就只值二十两银子和几套衣服么?一百两都少了,只是赏多了怕别人嫉妒,我暂时只给他一百两,以后再赏。”
马千九赶紧支银子去了。
马智雄又对着朱八道:“我家这二弟,唉……爹和三妹都知道要赏你,偏偏他这个正主儿却没有一点表示,我代二弟向你赔个不是,你莫往心里去,以后好好帮我家做事。”
朱元璋点了点头,心中暗思:这马智雄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一边重赏我,一边故意用赏赐的事情来衬托他与二少爷之间的不同之处,让我更加讨厌二少爷,更加感激他的赏识……如果我只是个没见识的普通放牛娃,被他这两句话一说,只怕就肝脑涂地,成为他的忠犬了。
控制人心原本就是朱元璋的特长,现在居然来了个和他同类型的家伙,不由得他不警惕起来。
马智雄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朱元璋坐下来说话,同时道:“对了,朱八,这次对付陈县令的事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想问问你,咱们马家和澄城张氏究竟要如何了局?”
对方是个办实事,不讲虚话的人,朱元璋也就没有多作掩饰,伸出两只手指道:“两种方法。”
“愿闻其详!”
朱元璋压低声道:“第一种方法,借衫家的力量把澄城张氏彻底拍死……第二种方法,借衫家的力量和澄城张氏化干戈为玉帛……”
马智雄哑然失笑:“你这两种方法都是借衫家的势,但具体的方案却南辕北辙,八竿子打不到同一个方向,你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第一种方法,是考虑到双方已经结了仇,如果不把对方弄死,我们就随时可能被对方弄。”朱元璋沉声道:“大少爷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很快又要去西安经营米庄,为了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必须一巴掌拍死张家,以免留下后患。”
“说得好!”马智雄微笑了起来:“但是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没有能力拍死张家,你要再来一次诬陷张氏是东林党,衫大未必还会上当,估计到了现在,衫大也猜到陈观鱼并不是东林党的人,是被你误导了,但他要面子,不会把这事说出来。”
“没错,所以我才又考虑了第二种方法。”朱元璋嘿了一声,笑道:“衫家与咱们联合吓走了陈观鱼的事,澄城张氏肯定已经知道了。澄城*县城距离白水*县城七十几里路,消息传得又慢又乱,现在他肯定还搞不清楚衫家与咱们马家究竟是什么关系,咱们正好借衫家的势,在这个时候上澄城张氏的门示好……张氏迫于衫家的压力,肯定会和咱们尽消前嫌……如果多拖一些时间,等他打听到了衫家与咱们家真正的关系时,说不定又要闹出妖蛾子。”
“好!”马智雄一拍桌子,大声道:“好计策!你果然是个玲琍人。”
刚才他听了马千九讲的故事之后,虽然也惊叹这个朱八的能力出众,但心底里还是有些不信的,一个乡下放牛娃,哪能有如此厉害?其中多半有传言失实的地方,或者误打误撞之处吧。但是听了朱八这几句话之后,他的感观已经彻底改变,不知不觉将朱八当成智囊级的人物了。
他居然可以将衫家的余势利用到这个地步,这份见识,别说区区白水*县,就算放到繁华的西安府去,也是百里挑一。
马智雄又仔细想了一会儿,他是一个行商的人,讲究的就是万事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所以听到朱八的第二个方法时,心里立即就认同了。他的脑子也转得飞快,立即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谈和之后,张氏发现衫家与咱们家没交情,他要反悔怎么办?”
“这个不难办,从现在开始,咱们家努力搞好和衫家的关系就行了,只要这份关系变成真正的关系,经得起张氏的考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朱元璋认真地道。
“不行!”马智雄居然一口就拒绝了:“咱们家有进士杆,那衫家不过是个暴发富,这次贴上去送田送人已经失了面子,以后再不可与衫家有所往来。”
“这……”朱元璋哑然失笑,这马智雄虽然是个厉害人物,但也有这种盲目的自傲啊?果然……他是考中过举人的,多少也有点读书人看暴发富的那种不屑之气,拥有这种傲气,他终究也难成大器。也罢,马家毕竟是乡下一个士绅家族,要出个成大器的人哪有这么容易?
朱元璋不再提意见,静等着马智雄自己拿主意。
过了几息的时间,马智雄抬起头来,轻笑道:“对了,自古以来,就有一种极好的谈和方法,可以把两家人紧紧地绑在一起,想反梅翻脸都不成……”
“您说的是和亲?”朱元璋忍不住一楞。
“没错,和亲!”马智雄得意了起来:“二弟今年虽然二十四岁了,却还未娶正妻,三妹今年十五岁,也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听说澄城张斗耀有一儿一女,也在适婚之龄,干脆就把这两对人给撮合到一起。三妹嫁给张家的儿子,二弟则娶张家的女儿,正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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