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房屋中的德军重型反坦克炮率先开火,黑漆漆的炮口猛然吐出一团火焰,灰白色的硝烟冉冉升起。若不是对这种声音有所了解,人们或许会误以为是爆米花的声响――几秒之后,穿甲弹精确地打中了排头的苏军坦克,它毫不客气地撕开了车身正面装甲,在延迟引信的作用下进入车体后方才引爆炮弹。橄榄绿色的t-34由于惯姓还在飞速地向前移动,突然间,它的炮塔舱盖被粗鲁地推开,一大团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车体上半部,形状可怕的蘑菇状烟云旋即在坦克上方形成……轰!轰!轰!

    一枚枚致命的炮弹和火箭弹从那些或免于轰炸、或半坍塌的建筑物后方飞出,尽管目标在快速移动着,但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瞄准,超过一半的德军炮手都成功命中了直线运动的敌方坦克。视线中的战斗场面蔚为壮观,有的炮弹直接穿透了炮塔装甲,进而引爆了放置其中的备用炮弹,猛烈的殉爆以比侵入者猛烈十倍的威力将坦克车体连同里面的乘员吞噬;有的坦克外观上看起来没有大碍,但它们中弹之后很快停止前进,异样的青烟从乘员观察孔或舱盖缝隙冒出!

    重型反坦克炮的表现霸气十足,德军的地面杀器――远程制导反坦克火箭弹也不甘示弱。在目标众多的情况下,它们的战果令人咋舌,短时间内便让苏军军队短损失了二十余辆坦克,而紧随其后的苏军坦克有些鲁莽地撞开了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残骸,却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炮口之下,更多的苏军坦克、自行火炮则放缓速度,它们调整炮口便向着那些闪动火光、腾起发射药硝烟的位置开火。炮弹呼啸着划过战场,整面整面的高墙因为炮火直击而倒塌,原本主体完好的屋子被内部爆炸的炮弹整个震塌,残存的几片窗户玻璃也以粉碎状向四周围迸射。在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猛烈炮击下,部署在城区外围的德军部队也蒙受了较大的伤亡,随着掩体的损毁倒塌,越来越多的反坦克战斗人员依次撤入城区。见此情形,从正面发动进攻的苏联军队趁势攻入城区,他们的坦克和机械化步兵迅速越过德军在城外的堑壕,然而一辆辆t-34刚刚爬上废墟堆,埋伏在城内的反坦克火力就让它们领教到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猎杀目标之后,德军战斗组总能够利用地形迅速逃离“肇事现场”,苏军坦克报复姓的炮击打在那些两层或者三层楼的建筑物上,却只是徒劳地推倒一座又一座木石建构的墙壁,恼羞成怒的苏军指挥官一面驱使步兵投入巷战,一面呼叫空军支援。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几个批次的苏军轰炸机就接踵而至,在地面部队的烟雾和信号弹指引下,它们低空投下一枚枚、一串串的航空炸弹,城区再度笼罩在烈焰与浓烟之中,一部分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就连屋顶有着偌大标识的教堂也没能幸免。然而这种轰炸并不能摧垮德意志将士们的战斗决心,他们利用城内的弹坑和废墟藏身,一旦敌人靠近便会群起而攻,如此胶着地打了几个小时,苏军已然损失了相当数量的兵员,他们缓缓退出城区,调整气息等待侧翼部队的到来。

    就在苏军中路部队向米尔多夫城区发动攻势之时,在米尔多夫以西,城区与左翼阵地之间的公路地带,隶属于德军第1掷弹兵团的千余名战士潜伏在散兵坑或短堑壕中。这里虽然免遭苏军炮火蹂躏,但这里的夜间气温降到了零下好几度,仅凭掩体上的伪装网和随身携带的薄毯难以有效御寒,何况他们还得轮班值守,艰辛之处不言而喻。好在负责米尔多夫左翼阵地防守的第22燧发枪团出色地完成了牵制任务,攻破德军左翼防线的苏军部队并没有连夜攻袭米尔多夫主阵地,直到天亮之后,熟悉的苏军坦克纵队才沿着公路姗姗而来,随行的苏军步兵看上去精神萎靡,完全不像是一支所向披靡的胜利之师。

    “各车注意,千万沉住气,等放近了再打……”

    通过美制的摩托罗拉步话机,作战指令清楚地传到每一双警惕的耳朵里。在一座座微微凸起的“山包”下面,有双人搭档的反坦克小组,有三人组合的制导反坦克火箭战斗小队,还有吉普车搭载火炮的四人车组――这便是二战后期出镜率颇高的m40式106毫米无后坐力炮。列装美军之后,它们主要配备给步兵营和装甲步兵营,作为步兵伴随火炮使用。这种火炮机动方便,战场适应能力强,可配用m79、m92和m149e5三种炮架,既可固定于地面使用,也可以安装在m274轻型拖车、各型吉普车和m113装甲人员输送车上使用;配用弹种包括杀伤人员的榴弹和对付装甲目标的破甲弹、碎甲弹,还可6门联装在m50式奥图斯轻型履带车上,构成火力强大的反坦克火力车。

    数以百计的德军官兵静静隐蔽在妥善的伪装网下,他们分布在道路两侧的田野之中,透过伪装网上的观察孔注视着前方。道路上,伴随着持续不断的轰鸣声,数十辆t-34坦克和各种型号的战斗车辆宛若一条钢铁河流奔腾而至。

    “各战斗组听清楚了……集中火力攻击敌人首尾,开火要有间隔和秩序,不要一股脑把弹药浪费在同一辆坦克上!”

    指挥官的细心叮嘱使得紧张气氛更浓了。耳边,隆隆的履带声渐行渐近,待命而击的德军将士们并没有急于攻击,他们像是一只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沉稳异常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服役于德军第1掷弹兵团的特奥.希尔戈洛伯刚满19岁,是一名不折不扣的“30后”。他们这一代的德国青年生长于国家走出低谷欣欣向荣的时期,见证了重振军备的号角和光荣出征的旗帜,鲜艳的军容、飞扬的手绢以及胜利的喜悦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随之而来的黑暗让他们感到十足的迷惑和不甘。当国家崛起的机会又一次到来时,他们中的许多人毅然走上了前人走过的道路――尽管充满艰险甚至死亡,他们义无反顾!

    经过了六个星期的严苛训练,希尔戈洛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掷弹兵,他所在的步兵班沿用了国防军时期的十人配置,但由于苏军的装甲力量十分强大,如今这支德国陆军面临着相当沉重的反坦克压力,多数基层部队都是围绕反坦克战术来编配武器的。普通步兵班配备轻机枪1挺,突击步枪和冲锋枪2-3支,非制导式火箭筒1-2具,各种反坦克手雷、炸药和燃烧瓶若干。第1掷弹兵团固然有着辉煌的历史,但它的装备情况并没有获得特殊照顾,像希尔戈洛伯这样的新兵往往只能配发一支老式的栓式步枪,给经验更为丰富的老兵们打下手,等到老兵们受伤或阵亡了,便要勇敢地顶替上去担起重任。为此,希尔戈洛伯在新兵训练营学习了各种武器的使用技巧,这其中自然包括各种苏制武器。在从苏军手中夺取米尔多夫的战斗中,第1掷弹兵团作为腓特烈步兵师的尖刀部队冲在最前面,希尔戈洛伯也获得了一件称手的战利品――苏制sks半自动步枪(堪称历史上最成功的半自动步枪,发射7.62×39毫米中间威力子弹,在苏维埃阵营受到广泛装备和仿制)。

    看到敌人排头的坦克距离自己还有百多米,希尔戈洛伯没有料到战斗会在这一时点打响。射向空中的红色信号弹还处于上升阶段,一枚枚反坦克火箭弹就如利箭般飞向沿公路行进的苏军装甲纵队,各种枪械迸发出的嘶吼声也在顷刻间发出。希尔戈洛伯的战斗搭档是沃尔克,一位大叔级的老兵。虽然不留胡须,岁月的痕迹却清楚写在他那一道道皱纹中。战斗打响之后,沃尔克大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开火,等到第一波次的爆炸硝烟稍稍散开,他才瞄准一辆仍在移动的苏军坦克开火。苏德开战之后,北挪威的军工设施已远不能满足德[***]队的需要,美制巴祖卡已逐渐超越铁拳系列成为德军装备数量最多的非制导式反坦克火箭筒。仅仅两年之前,这种简便耐用的装备还因为射程和威力不足而前被美军士兵视为无用的“挠痒棒”,如今却已成为德军消灭苏联坦克最得力的工具,多么具有讽刺意味!

    见苏军步兵还没攻上来,希尔戈洛伯连忙俯下身帮沃尔克大叔装填火箭弹,乐于助人的心态给他带来了好运――连串子弹怪叫着扫过他们的双人散兵坑边缘,听起来应该是由坦克或车载大口径机枪所发射的子弹,如果保持着刚刚的姿态,十之**要被它们咬中。重新装好火箭弹之后,两人小心翼翼起身探头,这时道路已经因为双方的交战而变得烟雾笼罩,随行的苏军步兵继续发挥着他们的猎犬精神,为了保护己方坦克,他们可以在不取得火力压制的情况下投入进攻,这对于相隔不过百米的德军反坦克战斗组来说是相当大的威胁。密集的机枪声响彻战场,寻常人的听觉已经无从判定哪些属于自己这一边、哪些是在敌人那一边。见七八名苏军士兵直冲向不远处另一组同伴,希尔戈洛伯连忙举枪射击,随着枪托以柔和之态撞击不断自己的肩膀,准星前方的人影一个个摇晃、倒下,希尔戈洛伯开始品尝战争所带来的喜悦,正是这样的喜悦让狂人们沉醉其中,相比之下,战争途中所遭遇的辛劳困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下来!”

    沃尔克大叔的粗嗓子一喊,连带有力的手扯着希尔戈洛伯,这戴着m43型钢盔的青年掷弹兵顿时找不着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缩回散兵坑底部。转眼之间,炮弹呼啸着从头顶上方飞过,大地传来的颤感比第一轮攻击时更加强烈,但这种差异并不完全是因为爆炸物的威力,而是源于它们的爆炸位置――这意味着那些从道路那边冲过来的苏军步兵们正蒙受骇人弹片的侵袭。

    “快!快!快!速度快点!”

    远处的山丘后面,一名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德军士尉官催促着他的士兵,现场硝烟弥漫,酸涩气息呛得人忍不住咳嗽。用支架撑起的伪装网下,一辆辆吉普车或卡车都装载了箱式多管火箭发射器,这种由美军最早研制使用的火箭炮虽然没有喀秋莎的赫赫威名,合理利用仍能够发挥出不逊于喀秋莎的作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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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奋勇前行

    要论声势,美制火箭炮可没有苏军喀秋莎那样的磅礴,但集中起来投入战斗仍能够将目标区域变成死亡火海。时隔两年,南下巴伐利亚的苏军官兵们又一次品尝到了“管风琴”的威力,只不过至死之时还有很多人不明所以罢了。在米尔多夫以西的阻击区域,隶属于第1掷弹兵师的千余名德军将士动用了各种寻常或不寻常的作战手段,硬是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阻挡苏军三个小时之久,直至苏联航空兵克服雨雪天气的困扰强行参战,不少德军火炮、火箭炮一开火就遭到空中压制,这才解了苏军地面部队的窘况,但宝贵的三个小时足以让米尔多夫城内的德军部队重新调配兵力,从友邻部队调来的两营帝国近卫军也通过临时搭建于伊萨尔河上的浮桥进入米尔多夫城区。不久之后,这座浮桥被苏军战机炸断,固守米尔多夫主阵地的德军部队真正陷入了背水一战的境地――绝境没有让德军官兵们绝望,本土作战,人人怀抱一颗保家卫国之心,抛开逃生欲念,将士们众志成城,誓与敌人决死一战!

    就在同一天,慕尼黑城内连曰来胶着异常的战局终于出现了转变。在一条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街道的街道上,铿锵的履带声就像是顽皮的孩童在用金属勺子刮蹭瓷盘,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心肺乃至魂灵。在接连不断的枪声衬托下,一辆辆醒目处喷涂有白色铁十字徽标的坦克以威武磅礴之态前行,时不时停下来向近或远、静或动的目标开火,视线之中尽是苏军战车和士兵的残骸。尽管战斗意志依然十分坚定,身陷包围圈的苏军官兵们正面临着物资越来越匮乏的状况,坦克因油料耗尽而无法动弹,机枪因弹药告罄而威风不再,由于对德军大规模集结预计不足,从奥地利攻入德国的苏军部队在准备方面显得颇为草率,既没有充足的防空武器,也没有给步兵们配发足够的反坦克装备。面对德军精锐坦克部队的强攻时,步兵们只能依靠无法移动的坦克和自行火炮进行抵抗,或是就地取材制造老兵们十分熟悉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激烈的战斗中,淡灰色涂装的轮式和半履带式装甲车在瓦砾中艰难行进。为了压制那些负隅顽抗的苏军士兵,它们的机枪和机关炮似乎没有一分钟是完全安静的,有些上面还搭载有迫击炮,不断以高抛的弹道攻击那些藏匿于障碍物之后的防御者。这些装甲车并不都是专门的战斗车辆,它们非常有限的装甲也成为苏军反坦克战斗人员偏爱的目标。只要驶入一条位于战线上的街道,它们车身上的弹孔便会迅速增加,这种攻击有时候无关痛痒,有时候却是极其致命的――惨烈的战斗在考验双方技术兵器的同时,也在考验官兵们的意志。戴着大耳沿钢盔、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的步兵无疑是德国陆军的传统象征,他们如今虽然在战术上从属于所向披靡的机械化军团,但这些训练有素并且经验丰富的战士显然比那些藏身于坦克装甲车内的同伴更有勇气:他们数人或是十几二十人为一组,以矫健的身姿在充满危险的街道上“跳跃前进”――时而以损毁的房屋、残破的花坛亦或是车辆残骸为掩体短暂停留,时而在同伴的掩护下健步如飞,任凭子弹从他们头顶和身旁飞过。敌人有时候藏得非常隐蔽,有时候藏身于难以对付的位置。于是,步枪手们拿出了狩猎的准头,冲锋枪手们总是在沿着墙角“冲锋”,反坦克手则扮演起了“城市拆迁队”的角色。凭借这种以暴制暴、以硬碰硬的气魄,德军官兵在付出令人扼腕的牺牲后逐渐赢得了战场上的压倒气势。

    在位于慕尼黑城西的一处地下掩体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在临时拼凑的方桌旁,十数名身穿灰色军服的德国将军就城内的激烈战事各抒己见。

    “几天来,我们攻城各部的伤亡很大,新近投入作战的两个坦克营已经损失了41辆坦克与自行火炮,许多士兵都在担心这样的损失我们是否能够承受下去。诸位,正如领袖的判断,利用慕尼黑战场对苏军奥地利方面军主力实施歼灭战的意义是极其深远的!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赢得这场胜利,不惜一切代价!”担任慕尼黑战役总指挥的曼施坦因曼斯坦因元帅用铿锵有力的语调传递着自己的态度,相较于身旁的同僚们,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对阵苏联军队时所获得的一系列胜利,虽然那些胜利距今已经过去了较长一段时间。

    “曼施坦因元帅所讲的这些,我想在座每一位都深有同感!精锐的装甲部队攻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是否应该把我们最宝贵的坦克投入道路难行甚至已经没有道路的城区,我们应该更为慎重地站在全局角度进行筹划!”提出不同见解的是帝国近卫军上将、大本营直属坦克旅指挥官海因里希.艾贝巴赫,对于如今这支德[***]队而言,每一辆坦克确实来之不易,投入战场应当慎之又慎。

    “我个人坚持认为,拿下慕尼黑的意义胜过一切!”曼施坦因并无敌意地加重了语气。

    艾贝巴赫的言语同样就事论事,丝毫没有蔑视“帝[***]神”的意味:“我现在担心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慕尼黑局势已定的情况下,仅凭步兵部队就能够赢得胜利,有没有坦克部队参战,区别也许只在于胜利早几个小时、晚几个小时到来,如果这只精锐的装甲部队完整保留下来,对接下来的作战行动很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两位稍安勿躁!歼灭慕尼黑之敌的意义确实胜过一切,它必然成为这场战争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也正因如此,领袖接连发来电报,希望我们再努一把力,争取在苏军增援部队抵达前结束战斗!不过在电报里,两位长官都给予了我们自行判定战局的权力!”作为德国武装力量名义上的统帅,冯.魏克斯元帅没有明显表露自己的倾向,但肩上的压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在我看来,避免拉锯和胶着的最好办法就是果断进攻!我建议:除了负责掩护侧翼的部队,所有精锐部队于今晚投入进攻!”曼施坦因的态度鲜明地说,“士兵们斗志昂扬,弹药供应充足,我们将以强大的意志压垮人数上稍稍占优的敌人,但时间非常紧迫,敌人随时可能突破我们的包围圈,阻击部队时刻承受着巨大压力!”

    “时间确实很紧,我们必须赶在敌人逆转局面之前赢得决定姓的胜利。”冯.魏克斯呢喃道。

    枪炮声未曾停息的城区,伊萨尔河东岸,手持各种枪械的德军步兵们仍在艰难地向东推进。瓦砾堆中,一名臂膀上佩有高射炮标识的士官右手拿着略显小巧的双筒望远镜朝前观望,左手配合着口中的号令不断挥动。只见两名体格健硕的士兵拖来一门20毫米口径的单管机关炮,后面还跟了两个扛弹药的家伙。这种安装着车用大轮胎的火炮虽然炮管细长,一看就要比相同口径的步兵炮笨重一些――需要连续射击的高射炮若是轻飘飘的,弹药的后坐力也会让它们过于激烈地“跳舞”的!

    就位之后,两名炮手极其默契地一拉一推,不怎么费力就将这原本炮口朝后的高射炮转了过来。紧接着,他们一个调整炮口、一个安装炮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有一丝拖沓!

    街面上横七竖八地散布着不少尸体,这来自战场的死亡气息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士官将自己瘦瘦的身体紧紧倚靠着墙角,双眼不曾离开望远镜。此时天色渐暗,建筑物的轮廓模糊了,但那些在枪口跳跃的火光更是清晰!

    “左前方街口位置!二楼窗户!”

    士官话音刚落,却听得子弹啸然而至,战场上的生与死已非人力可控,细微的偏差亦不是人耳能够辨认的――士官还未来得及祈祷,居于他左侧半米处的炮手却已应声倒地!

    心中全无侥幸之感,士官急促地喊道:“菲尔?菲尔!医护兵!医护兵!有人受伤了,需要急救!”

    战场救护既是人道亦为常理,靠左的那名弹药手立即上前查看同伴的伤势,但战斗并不会就此暂停。第二名弹药手自动填补了炮手的空缺,另一名炮手经过了短暂的迟疑,亦遵照士官先前的指令对火炮进行最后的微调。

    当!

    突然袭来的子弹在火炮护盾上蹭起几颗火星,反弹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射程之内恐怕已有苏军的枪手盯上了这个炮组,士官既惊又怒:“别管他,开火!”

    子弹击中炮盾时,炮手本能地低下了头,但基于高射炮已经调整到位,他依然按下射击控钮――由于没有固定炮位,且是炮口向前的平射,半吨多重的高射炮在“咚咚”的吼叫声中小幅度地向后跳跃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有只无形的魔手在艹控着这大号“玩具”!

    近在咫尺的炮火令人耳朵发懵,士官双眼却紧盯着百多米外的建筑物。它显然是在德军的轰炸或者炮击中受到了破坏,原本六层楼的建筑物已然坍塌了大半,但临街一侧还剩下小半,先前出现机枪火舌的就是二楼的一处窗口。

    通常在部队行军过程中担当临时防空之用的单管高炮虽然没有穿甲弹,但对付轻装甲目标和普通掩体还是能够胜任的。炮声仍在街道上回荡,炮口指向的那栋残破楼房就已接连腾起了爆炸的火光,从那些霍然出现在外墙上的巨大豁口来看,藏匿在屋子里的苏军机枪组似乎难逃一死!

    高炮的射击需要既快又准,不到三秒,连贯而迅速的射击就打光了装有20毫米机关炮弹的特制弹匣。那半栋建筑物主体犹在,从外部来看却已不再有生命活动的迹象。

    “长官,菲尔肺部中弹,伤势很糟糕,我们得立即把他送到野战医院去!”医护兵并没有及时出现,但经验丰富的老兵足以对常见的伤势作出最基本的判断。炮声刚刚平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到。

    年轻的士官毫不犹豫地命令说:“把他抬到后面去,交给医护兵就立即回来!”

    两名弹药手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抬着嘴角已经开始流血的同伴朝反方向退去。这时候,被压制在街道两侧的德军步兵们起身向前推进,然而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显而易见的糟糕现实便是:慕尼黑的绝大多数建筑物都是质量扎实的,和平时期坚厚的墙壁和楼板最大限度地隔断噪音,战争时期则成了无处不在的坚固堡垒!

    眼看着就要通过下一个街口,在废墟中穿梭的德军步兵在死灰复燃的苏军火力打击下顿时倒下了好几个。最前面一队试图直接冲进那栋建筑物,但还没等他们冲到堆满各种杂物的楼梯口,接连落下的两枚手榴弹便彻底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尽管己方的进攻脚步并没有完全被遏止,但目睹此情此景的士官还是异常懊恼。他扔下望远镜,如猴儿一般灵巧地往左边一跃,跳到了火炮的护盾后面。仅剩的炮手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开炮拴、退弹匣、再装填。只短短几秒,士官熟练地调整了炮口。在这期间,进攻的步兵们以手中的武器猛烈向那个该死的窗口射击,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上,虽然临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但黑乎乎的手榴弹又从另外几个窗口飞出,一通爆炸之后,形势再次反复!

    机枪射击时急速跳跃的火光依然在那个窗口后面顽固地跳跃着,士官眯起眼睛,将整个身子压在炮盾位置,恶狠狠地吼道:“送你们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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