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也不说你了,右院子里的三棵腊梅树今年冬天没有开花,很奇怪,你去看看吧!”

    “我就去!”

    胡木头匆匆忙忙向右院跑去,右院是马厩和厨房的所在地,在厨房背后有一口水井,做饭和饮马都在这口水井里取水,马厩那边已经戒备森严,有七八个暗桩在附近蹲点,由于马球手的战马都在这个马厩里,因此格外不能大意。

    胡木头也没有去马厩那边,他来到三棵腊梅树前仔细地检查,远远地王厨子从窗户探头笑道:“胡木头,是不是我的油烟把树木熏坏了?”

    “不是,是生虫了。”

    “我要浇点水。”

    胡木头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他从墙边拎着一只木桶,快步向水井走去,走到水井旁,他向周围看了一眼,没有人,只有那个王厨子在窗前对自己笑。

    “王厨子,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不给树捉虫,反而给树浇水。”

    “这有什么奇怪的,已是初春了,自然要给树多浇水,我等会儿再捉虫。”

    胡木头一边说,一边打上来了一桶水,他瞥了王厨子一眼,嗅了嗅笑道:“王厨子,你的什么东西糊了?”

    “哟!我在煮饭呢。”

    王厨子连忙跑去看火,这时,周围再无一人,胡木头头一低,他头上戴的软幞头落入了井中。

    胡木头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他拎着水桶匆匆赶回树下,浇了一桶水,丢下桶便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他要赶紧离开进奏院,去享受今天得到的一大笔钱,不用再当花木匠了。

    不料,他刚刚走出东院,突然从门后伸出一只长而有力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只听贺娄余润的声音冷冷道:“你这个浑蛋往井里扔了什么?”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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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龙虎争斗(下)

    次曰天刚亮,长安城便搔动起来,无数的男人扔了碗便撒腿向崇业坊奔去,安西队和范阳队的马球大赛是在近午举行,尽管还有半天时间,但崇业坊内一大早便已是人山人海,足足聚集了十几万人,这是天宝以来从未有过的盛况,一队队骑兵在回来巡逻,阻止人潮的拥挤。

    崇业坊马球场是长安城最大的两块马球场之一,另一块是东内苑马球场,呈开放式结构,也就是没有围墙和看台,如果四周全部站满,则可以挤一万余人,但今天球场东面已经被征用了,搭了四层看台,这是给权贵们使用的位子,甚至有消息传出,今天皇帝陛下也会来观看马球比赛。

    十几万人是不可能全部看到比赛,所有马球场附近的墙上、树上也站满了人,最壮观的是旁边的玄都观,不仅围墙上坐满了球迷,甚至最高大殿的屋顶上也有人爬上去了。

    马球是尚武大唐的国球,无论庶民还是权贵,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老人还是孩子,对马球的狂热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唐末帝昭宗李晔在被逼迁都洛阳,六军都已逃散的情况下,仍将十几个马球选手带在身边,不忍舍弃。

    在大唐,不仅骑马打仗的武人们喜欢马球,就是书生们对马球也爱至若狂,每年科举考试后,在祝贺新科及第的进士举行的活动中,就有一项是在月灯阁举行马球会。

    而妇人无法用骑马这种对抗激烈的形式,随着女子马球的盛行,一种体型较小,跑得较慢的骑驴打球形式―――驴鞠,也在妇女当中应运而生,并成为唐代独具特色的一项女子体育运动。

    到了宋朝,由于养马基地的丧失和尚武精神的消褪,马球开始变得娱乐化,蹴鞠取代了马球,成为宋朝民众之爱,但在大唐,马球却仍然是一种军中大戏,激烈的对抗和厮杀,杀气腾腾的血拼,宛如两军真正作战,它是尚武大唐人的最爱。

    这时,西北角和东南角同时一阵搔动,这是两支球队进场了,球迷们纷纷向两边闪开,让出两条通道,今天的马球队进场格外戒备森严,金吾卫和万骑营各执巨盾,将两支球队严密地保护进场,在三年前的一场比赛中,河东马球队一名球手入场时,被一名狂热的球迷用剑刺死,因此保护马球手的安全,便成为金吾卫和万骑营重中之重的一件大事。

    安西队和范阳队几乎是同时奔进了场内,顿时马球场边一片欢腾,呼喊声、鼓掌声此起彼伏,二十名马球手策马在球场上奔驰,他们身着军服,头戴军盔,个个身材高大,威风凛凛。

    他们不时向场边球迷招手,球迷们尖叫呼喊,忘情地向前涌动,边上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拼命阻拦,马球场上的气氛狂热到了极点。

    这时,三名太仆寺官员走上前开始检查双方的马具器械,从这一届开始,马球大赛的规矩变得十分严格,尤其加了一条,不准用暗器伤人伤马,这是因为上届比赛中蔡希德用靴刃伤了安西军的战马,因此这届比赛就特别规定,用球杖以外的利器挫伤对方,当事者将立即被赶出球场,所在球队也同时判负。

    尽管规矩严格,但今天的比赛实在不同寻常,太仆寺的官员们还是要一个个检查,主要检查双方的靴子和球杖。

    赛场看台上,安禄山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问幕僚严庄道:“先生用了什么计策,我看他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

    严庄轻捋几根鼠须低声笑道:“大帅勿急,我已经有安排了,他们或许是识破了我的第一计,但我的第二计和第三计就让他们防不胜防了。”

    安禄山疑惑地看了看赛场的周围,他实在看不出严庄的安排会在哪里?严庄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安禄山这才恍然大悟,暗暗点了点头。

    球场上,两支马球队已翻身上马,下面是交换球杖,这只是一种礼仪,球杖都是太仆寺统一提供,不准球手私带。

    初春寒料峭,刺骨的寒风中,两支球队面对面而立,很巧的是,李庆安的对面恰好就是史思明,李庆安深深注视着他,对他微微一笑,史思明的目光躲开了,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扯了一下。

    “两队交换球杖!”太仆寺少卿朱洪元大喊一声。

    战马催动,两支球队缓缓迎上,球杖在空中一碰,随即交给对方,在双马交错的刹那,李庆安侧身低声笑道:“史将军,这一战你一样会输掉,和你上次输得一模一样。”

    史思明浑身一颤,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唇都几乎要咬出血来,“绝不会!”他牙根都要咬断了。

    “史将军不相信吗?那就等着瞧吧!”李庆安微微一笑,催马走远了。

    史思明呆呆地站在那里,竟忘记了归队。

    “思明,别发呆了,马上要开始了。”蔡希德大声催促道。

    史思明叹了口气,他慢慢低下头,跟着球队去了自己的一方。

    ........

    比赛即将开始,贵宾席上均已坐满,都是长安的权贵人家,但大唐皇帝李隆基却没有来。

    双方各回自己球门处等待,段秀实低喊一声,道:“我们等待了三年,今天就是我们报仇雪恨之曰,打出气势来,让范阳狗贼们尝尝我们安西军的厉害!”

    十支球杖挥动,众球手一字排开,李庆安和白元光作为进攻手,押阵前列,为先锋,身材雄伟的贺娄余润和另外两名魁梧的球手为后军,而中军主阵是段秀实、荔非守瑜等五人坐镇。

    范阳军布阵与上次一样,蔡希德和尹子奇为先锋,史思明坐镇中军,阵型和安西军略有不同,他们是先锋三人,中军四人,更偏重于进攻,这时蔡希德低声对众人道:“先给大家透露一句,严庄先生已有安排,皆时安西会有异状发生,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要大惊小怪。”

    众人闻言,纷纷兴奋地向安西军望去。

    两支军队遥遥相望,皆满怀敌意地注视着对方,场外的气氛越来越狂热,喊声如雷,敲锣打鼓,很多人的声音都嘶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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