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读完文牒便笑道:“我家将军说,各族最好以王子出面,以五十人为限,其中葛逻禄和沙陀可至一百人。”

    谋剌黑山沉思一下,忽然问道:“请问裴先生,李使君原来在哪里任职?”

    裴瑜微微一笑道:“我家使君原来在安西,被誉为安西第一箭,大酋长可曾听说?”

    “原来是天山血箭!”

    谋剌黑山惊得目瞪口呆,新任北庭节度使的李使君原来就是让突骑施人闻风丧胆的安西李庆安。

    裴瑜拱手道:“我已经传完命令,大酋长请尽快准备,不要误了曰期。”

    说完,他告辞而去,裴瑜刚一走,颜思翰便道:“父亲,这李庆安狩猎是借口,他是要调解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我也听出来了。”

    谋剌黑山缓缓点头道:“既然他已经有意调解,我们倒不好马上去打沙陀,这样吧!”

    他回头对两个儿子道:“你们二人率领一百葛逻禄勇士前往金满县,参加春猎,看看他怎么调解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的矛盾。”

    .........

    葛逻禄人和沙陀人爆发的冲突,使李庆安提前结束了对伊州的视察,匆匆赶回了庭州,准备调解两胡间要爆发的冲突,正好北庭有春猎的习俗,每年三四月间,各军各族骑射高手会聚庭州,这其实也是一种联谊,对刚上任的李庆安,今年的春猎就显得尤为重要.是确立他北庭主导地位的一次机会.

    他来北庭上任快一个月了,虽然和程千里已经不冷不热打了几次招呼,但西州都督赵廷玉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既不来拜见,也不来会面,摆明了是要等着他去视察。

    这也难怪,李庆安毕竟不是节度使,也不是北庭都护,他都是副职,而在另一个层面上,他的庭州都督又和西州都督平级,所以赵廷玉有庆王撑腰,便敢给他一个下马威,俗话说,‘强龙难敌地头蛇’,朝廷已经把最高权力给了他,但怎样才能真正拿到这些权力,这就需要他的手段。

    李庆安也不着急,他把筹办春猎一事交给了杨奉车,以前的几届春猎都是他一手筹办,他擅长这种事情,李庆安则每天都在节度府衙门里整顿瀚海军军务。

    瀚海军有一万二千人,兵马使是原庭州都督卢奉远,卢奉远已经调走,便由副使王义初暂时统领,李庆安上任后自然接任兵马使,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革瀚海军制,他以瀚海军人数太多为借口,将瀚海军一分为三,叫瀚海军一、二、三军,分别任命段秀实和荔非守瑜、荔非元礼为三军兵马使,而原兵马副使王义初升为北庭行军司马,李庆安又给他保奏了一个从五品的朝散大夫一职,这样便将他转为文职军官。

    王昌龄为北庭录事参军兼屯田使,岑参为判官,裴瑜为掌书记,这样一来,在春猎召开之前,李庆安首先便将庭州的军政大权抓在了手中。

    这天傍晚,李庆安结束公务从北庭城回金满县府宅,刚出城门,便有一军士上前来报:“将军,有一名长安来的商人,说是你的旧交,有急事要见你。”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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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山春猎(上)

    士兵把来人领了上来,竟是长安热海居的东主常进,李庆安微微笑道:“常东主,他乡遇故人,别来无恙啊!”

    常进连忙施礼道:“将军,我其实是从碎叶而来,上次长安别后,第三天我也上路返回了碎叶,有重大之事要禀报将军。”

    李庆安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到府宅去说。”

    队伍又继续前进,常进上了一匹马,跟在后面,他表情显得十分矛盾,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愿说。

    李庆安的府邸现在热闹了很多,他的亲兵分别去高昌和敦煌的奴隶市场采办一批家仆和丫鬟,有近三十人,大部分都是汉人。

    这批家仆是半个月前进府,已经渐渐适应了府中的生活,他们的到来给府里带来了勃勃生机。

    李庆安来到府门前,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立刻有一名中年男子从府内跑了出来,笑道:“老爷,是杨都护的女儿来找舞衣姑娘学琴。”

    这名中年男子姓蒋,目前是李庆安府上的管家,他是凤翔人,原本是庆州刺史周暄府上的管家,去年周暄因坐赃获罪,一家人被流放西州,蒋管家和十几名老家人跟随主人一起来了北庭,周暄年初病死,夫人便解散了家人,大家各奔东西,蒋管家和几名家人仆妇准备回内地,可又惧怕河西走廊上的马匪,正好听说北庭新节度使在招收家人,而且条件宽容,有月钱,做满三年即可还身自由,众人便一起进了李庆安的府邸。

    这蒋管家十分精明能干,经验丰富,很快便将李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李庆安深感满意。

    李庆安点点头,便对他道:“速去把严先生请到我的外书房!”

    蒋管家答应一声,飞奔去了,众人进了府,亲兵们各自散去,李庆安则带常进来到外书房,外书房设在中院,有一扇小门和内宅相连,一般高官都有内外书房之分,内书房是主人休息看书之地,属于男人的**空间,轻易不准人进入,李庆安的内书房也只有如诗一人可以进,替他整理打扫。

    而外书房则是处理一些公务,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和内书房只有两间屋相比,外书房便宽阔得多,有办公之处、会议室、藏书室等等四间屋,其实是一座读力的小院。

    “常东主请随意坐吧!”

    李庆安进屋脱去了外袍,随手挂在衣架上,他和常进坐了下来,一名丫鬟端进了三杯茶,这时,两名亲兵抬着一只藤椅进来,藤椅上坐着严庄,一进门他便笑道:“我正在泡脚呢!却偏偏把我叫来。”

    严庄目前住在李庆安的东院内,李庆安特地给他找了一个当地名医治疗腿伤,治疗了一个月,颇有效果,至少可以搀扶着慢慢挪步了,不像从前那样瘫在榻上,一点都动不了,为此,严庄心中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名亲兵搀扶着他,慢慢坐下,把藤椅抬下去了,李庆安歉然笑了笑,给他介绍常进道:“这位就是我给先生说过的,热海居的常东主,刚从碎叶来。”

    严庄听李庆安说起过碎叶汉唐会之事,便向常东主拱拱手,“常东主,久仰了。”

    李庆安又给常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幕僚严先生,常东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进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他也向严庄回了一礼,这才对李庆安道:“李将军,我刚到碎叶,便听说了一件大事,大食国内发生了严重内战,呼罗珊的起义军已经攻到大食的腹地。”

    “阿拔斯!”李庆安脱口而出,常进顿时愣住了,呼罗珊起义军的首领确实就叫阿拔斯,他怎么知道?

    “我也是不久前听一名粟特胡商说起过一点点。”

    李庆安轻描淡写地掩饰了自己的先知,他笑了笑道:“常东主的意思是让我趁机夺取碎叶,对吧?”

    常进点了点头,“正是,大食内战,他们必然无暇顾及东方,这是大唐重新进入葱岭以西的千载难逢之机,将军一定要抓住了。”

    “可是没有朝廷的旨意,我也不好妄自动兵啊!”

    常进心中大急,他忍不住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泣道:“碎叶失唐已近三十年了,碎叶汉人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归唐,如婴儿盼父母,将军何忍?”

    李庆安连忙将他扶起来,安抚他道:“常东主请宽心,我既为北庭之主,收复碎叶便是我的本份,我也知现在机会难得,但出兵碎叶这种大事,无论如何要先禀报朝廷,只是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廷议,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时间。”

    “李将军,要不然你就利用汉唐会的捷径,我们有严密的飞鸽传书路径,在瓜州、甘州、凉州、陇右、凤翔都设有飞鸽转换点,有专人负责,从北庭传书到长安,最快只要七天便可抵达。”

    李庆安一怔,笑道:“只要七天吗?”

    “不错,曾经最快的一次,只用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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