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哈哈笑道:“那你说呢?圣上会重罪于你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从事的禀报声,“杨尚书,崔县令到了。”

    杨国忠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才是他的大事,竟被杨花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便对杨花花道:“好了,我还有正事要办,铸私钱一事你可以去做,但不要张扬,尽量在庄园里悄悄铸造,我那里也有一些金银,你帮我一起铸钱,然后通过你的柜坊兑换出去。”

    虽然没有解决李庆安砸店牌一事,但杨花花得到了更大的收获,她的心已经飞到铸钱炉去了,便站起身娇笑道:“多谢三哥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公务。”

    杨花花快步从侧门走了,杨国忠坐直了身子道:“让他进来!”

    门开了,崔光远走了进来,他身材极高,一下子便将屋子的光遮住了,他上前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杨尚书!”

    杨国忠呵呵一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来!来!贤弟请坐。”

    尚书居然叫自己贤弟,崔光远有些受宠若惊,忙躬身道:“杨尚书,你叫我来是......”

    “不急!不急!坐下慢慢说。”

    杨国忠请他坐下,命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杨国忠是前任京兆尹,最早也担任过长安县令,对长安、万年两县的各种情况都很了解,问了他一些旧人的近况,这才慢慢进入主题。

    “棣王被刺案调查进展如何了?”

    棣王被刺案是由京兆尹王珙全权负责,由于刺杀是发生在长安郊外,因此王珙又将这件案子压给京兆府下辖的数十个京县,命他们全力调查此案,长安县也不例外,这两天崔光远忙得焦头烂额,昨天更是一夜未睡。

    他叹了口气道:“回禀杨尚书,长安县的所有衙役都出动了,但现在还没有一点线索。”

    “是吗?可我觉得这案子并不是这么难。”杨国忠不露声色地道。

    崔光远大喜,他腾地站起身,“杨尚书有线索?”

    他忽然觉得自己失态了,又连忙坐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属下被此案弄得心力憔悴,让杨尚书见笑了。”

    杨国忠摆摆手笑道:“这件事是京兆尹王使君主管,我不好插手,但我知道那刺客临死前明明已经告诉了你们线索,为何你们都不在意呢?”

    崔光远想想便道:“杨尚书指的就是那个‘邢’字吗?”

    “不错!这便是个最重要的线索,你们想到了吗?”

    “回禀尚书,那刺客已经查出就是大盗刘云,我们的搜查重点都在这上面,而且这个字是刘云临死前口中所说,我们无法判定他说的是哪个‘邢’,是姓氏、是刑部、还是形状,所以我们还没有顾及到这个邢字。”

    杨国忠的脸沉了下来,不悦道:“哼!那是你们愚蠢,难道你们就没查到大盗刘云在前年曾和凶人邢縡往来过密吗?那时我为京兆尹,还特地查过这个邢縡的底细。”

    崔光远担任长安县令时间不长,这件事他一点也不知晓,他愣住了,半天才道:“杨尚书的意思是说,凶人临死前说的邢字,就是指那有名的豪侠邢縡吗?”

    “什么豪侠,分明就是长安一霸。”

    杨国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从桌上抽出一书,扔给崔光远,怒道:“你们这帮人办事不力,我已经查到了刺客同伙藏身之处,若不是忌讳越权,我早就把他抓捕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崔光远拾起书简,见上面只有三个字‘崇圣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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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风云变幻(上)

    崔光远并没有立即赶去县衙,而是回了自己的家,崔光远的祖父崔敬嗣,原为房州刺史,唐中宗未即位前被贬至房州任庐陵王,别的官员都对他无礼,唯独崔敬嗣对他礼数有加,供给丰盛,中宗深以为德,即位后却把另一个同名同姓的益州长史误以为是崔敬嗣,等见到本人才知道自己弄错,再寻崔敬嗣,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后来授其子崔汪为官,但因为崔汪常嗜酒误事,只好不用。

    崔光远便是崔汪之子,从小不学无术,是长安街头有名的游侠儿,好武勇烈,嗜酒好赌,开元末年他得门荫,出任蜀州唐安县县令,与当时落魄的杨钊,也就是杨国忠是赌友,杨国忠得志后,为笼络崔家,便将他调来长安,出任东宫左善赞大夫,年初,又出任长安县令。

    虽然他是杨党一员,但他又和别的杨国忠心腹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他极为了解杨国忠老底,不齿他的为人,虽然依附杨国忠,也是不得已。

    崔光远并不愚笨,相反,他非常精明,杨国忠把书简给他,他便立刻猜到了一点端倪,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查找刺客,杨国忠又凭什么能查到另一个刺客,就是那个莫名的‘邢’字吗?怎么可能查到,那只有一种可能。

    回到家,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昨晚一夜未睡,他着实有些累了,可是他却睡不着,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

    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棣王被刺案极可能是个惊天的大阴谋,而他将被卷进这个阴谋之内。

    虽然没有看到这个阴谋具体所指什么,但崔光远心中很焦虑,杨国忠明显是要拿邢縡开刀了,邢縡是长安有名的豪侠,当年崔光远在长安街头混迹,几次得罪权贵,都是这个邢縡助他解脱,对他有旧恩,他如果真去崇圣寺抓人,恐怕最后的结局就是不利于邢縡了,可如果他不去抓,又是他失职,让他左右为难。

    这时门开了,崔光远的妻子端了一碗参茶进来,他夫人叫罗紫云,是蜀中大族之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夫妻感情非常深厚。

    “夫郎,听说你昨晚一夜未睡,我给炖了碗银耳参茶,你把它喝了吧!”

    崔光远心中烦乱,便道:“放在一旁,我现在不想喝!”

    “可是你一夜未睡......”罗紫云仍然把参碗端到他面前。

    “烦死人了!”崔光远一挥手,将碗打飞出去,‘砰!’的一声,参茶碗摔得粉碎。

    罗紫云惊得后退两步,她呆呆看了丈夫半晌,叹了口气,蹲下身收拾碎片。

    崔光远重重坐了下来,他望着妻子收拾参碗,满地的参片和银耳,他心中不由有些内疚,道:“对不起!是我心情太烦躁了。”

    罗紫云温柔地笑了笑,收拾起碎片,“夫君,我再去给你炖一碗。”

    她要退下去,崔光远却叫住了她,“夫人!”

    “夫君还有什么事吗?”

    “夫人,我心中有个结,你能替我解开吗?”

    罗紫云停住脚步,转身道:“夫君请说!”

    崔光远叹了一口气道:“有一个人,对我曾有恩德,但他又违反了大唐刑律,你说我是秉公还是为私。”

    罗紫云毫不犹豫便道:“夫郎为国之官吏,自然是先公后私,先抓捕人,我们再照顾他妻女报恩。”

    “可是如果他并没有触犯刑律,而是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而我如果不违心抓他,我的这个官极可能就保不住了,这种情况下,我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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