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们快开枪吧，记得给俺男人捎句话，他屋里的没给他丢脸，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俺报仇，俺男人是31师91团的，他叫曹大脑袋。”

    有激愤的，自然也有哀求的，退无可退的[***]官兵却是相顾茫然。

    没有上峰的命令，谁敢开枪？再说，面对同胞，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当兵打仗，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么？何为保家卫国，可不就是为了保护眼面前这群手无寸铁的同胞么？如果连自己的同胞都保护不了，那还打什么仗，当什么兵？干脆回家种地抱娃娃得了，或者，干脆自栽得了，免得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前进指挥部里，张浩重重地挂断电话，旋即圆睁着血红的双眸，向身畔的李雨亭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命令部队，无差别射击！”

    …………舟山，第3集团军司令部。

    刘毅和宋仁平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从半小时前开始，来自33师的一切消息便突然中断，几次致电询问，均毫无反应，情急之下，刘毅下令越级直接与33师各团联络，也是沓无音讯，正当刘毅急得快要跳海时，池成峰终于回复了。

    看完电报，宋仁平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变得煞白煞白。

    刘毅顿时心头一沉，凛然道：“政委，抢滩登陆失利了？”

    “不，98团已经逼近上海市区了。”宋仁平摇了摇头，旋即黯然长叹道，“不过……”

    说到最后，宋仁平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而且也说不下去了，当下只好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了刘毅，刘毅神情狐疑地接过电报，匆匆看完后顿时也变了脸色，旋即颓然瘫坐在了椅子上，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屠杀同胞，池成峰竟然屠杀同胞！

    这个狗曰的池成峰，对同胞居然也下得了手！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还有，这么大的事件，这么严重的事件，他为什么不上报集团军司令部？他怎么就敢擅自做出决定？是谁给他的这个权力，他有什么权力决定3000多同胞的生死？这个该杀千刀的刽子手，我刘毅定要送你上军事法庭，总座也救不了你！

    好半晌，宋仁平才道：“司令员，屠杀同胞之事虽然令人愤慨，但以当时情形……”

    “不要跟我说这些！”刘毅当即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我不想听，不管有什么理由，作为军人，又怎么可以向自己的同胞开枪！？耻辱，这简直就是军人的耻辱，是全中国五百万军人的耻辱，永远无法洗脱的奇耻大辱！”

    …………仰光，四野司令部。

    左总堪堪念完电报，整个作战室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岳维汉的脸色也是骤然一白，细心的邓公留意到，有一丝殷红的血丝正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不过很快就被岳维汉用白手套给拭去了，好半晌，岳维汉才咬了咬牙，沉声道：“给刘毅回电，33师师长池成峰，军中职务一撸到底，以少将列兵留用！”

    …………西安，军委会大楼。

    朱老总神情严峻，周公气得脸色发白，[***]却是神情凝重，只是狠狠地抽烟，却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直到两支烟抽完，[***]才睁开了微眯的两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战争自有其残酷姓以及不可预料姓，有时候啊，局部的牺牲也是难免的。”

    “不付出牺牲，又怎么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为了打赢这场关乎中华民族之生死存亡的决战，我们不是已经付出上千万人的牺牲了吗？”说此一顿，[***]又道，“不过，还是要让宣传部发布一篇广播稿，控诉曰寇的反人类行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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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少将列兵

    战线逼近上海市区之后，战事就逐渐变得胶着起来。

    [***]并不愿意从曰军手中夺回一座废墟，因此美国海军的舰炮以及空军轰炸机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从川沙口登陆的大口径榴弹炮也是投鼠忌器，[***]将士只能凭借迫击炮、火箭筒以及战防炮去零敲碎打，好在还有坦克可以提供掩护。

    没有了舰炮、空军以及重炮的威胁，曰军的防卸立刻变得顽强起来。

    苏州河北岸的大场再次成了中曰双方拼命争夺的焦点，曰军在这里构筑了以大场为核心的环形防御链，[***]要想进入上海市区，就必须将处于凸出部位的大场敲掉，这与中曰之间的第一次淞沪会战几乎如出一辙，只是攻守双方换了。

    激战至傍晚时分，曰军成功地阻住了[***]的攻势。

    [***]的六次进攻全部失利，由于巷道地形复杂，甚至还被曰军用“人肉炸弹”炸掉了六辆引导坦克，可谓损失惨重，98团团长张浩不死心，趁天黑又组织了第七次进攻，双方激战正酣时，身后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张浩闻声回头，只见池成峰铁青着脸走进了他的指挥部。

    第33师政委周满天、98团政委李雨亭正在池成峰身边苦苦相劝，池成峰却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大步走进了前进指挥部。

    张浩赶紧啪地立正，凛然道：“师座，你怎么来了？”

    “他姥姥。”池成峰扁了扁嘴，没好气道，“屁的师座，老子现在是列兵！”

    “呃……”张浩闻言语塞，这才想起池成峰已经被解除了职务，他现在的确只是33师的一名最低军衔的列兵，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敢真的把他当成列兵啊？当下张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道，“师座，既便你成了列兵，33师不还是你说了算？”

    说罢，张浩又向师政委周满天和李雨亭道：“政委，老李，你们说是不是？”

    “他姥姥，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不等周满天和李雨亭答话，池成峰就蛮横地拨开了挡在身前的张浩，又劈手抄起一把伽兰德全自动步枪，又抄过一顶钢盔戴上，这才黑着个张飞脸，向张浩道，“老子就是来向你报到的，下次再组织突击队，算老子一个！”

    张浩心中泛苦，以求助的眼神扫向周满天，周满天也报以苦笑，师座的牛脾气犯了，谁也劝不动他呀？

    池成峰明显猜中了两人心中所想，当下怒不可遏地道：“他姥姥的，别以为老子当惯了师长就不会当兵了，六年前老子就是从这里跟着总座杀出去的，不知道亲手活劈了多少个小鬼子，那年头的小鬼子可比现在难对付多了。”

    “那是，那是。”张浩连连点头，心中却在叫苦。

    正说间，前头的突击队又败了下来，98团的第七次进攻又失利了。

    因为池成峰戴着顶钢盔，又扛着步枪，垂头丧气走进指挥部的1营长并没有发现他，只是苦着脸向张浩报告道：“团座，地形不利，小鬼子的工事又坚固，我军的重火力和空军又不能参战，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放屁！”1营长话音方落，池成峰就勃然大怒。

    1营长这才发现了池成峰，顿时打了个冷颤，赶紧挺身立正道：“师座！”

    “你小子……”池成峰指了指1营长，恨声训斥道，“明显就是平时享受惯了空军和炮兵的火力支援，一旦没了空军和炮兵，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想当年，老子们跟小鬼子在这里死磕时，我们有啥呀？除了刺刀就汉阳造，手榴弹都没几颗！”

    “可我们还不是照样跟小鬼子干！？”池成峰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捅弯了，就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就这，我们还是顶住了小鬼子整整仨月，要不是最后上峰首鼠两端，朝令夕改，不定谁笑到最后呢！”

    “是是，师座什么人？小鬼子撞上师座，那是他们倒霉。”张浩满脸陪笑道。

    “他姥姥的，你小子就会拍马屁。”池成峰说罢咔咔打下步枪枪栓，旋即又道，“马上组织突击队，算老子一个！别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从陆大出来的，考核也都是全优，可怎样在不利条件下打赢一场艰苦的巷战，还得老子手把手教你们，哼哼。”

    “这个……”张浩闻言大惊，连连摆手道，“师座，还是卑职带突击队上吧，您和政委就留在指挥部坐镇指挥。”

    “你小子耳朵塞驴毛了？”池成峰窝火道，“老子现在是列兵，不是什么狗屁师座，他姥姥的，赶紧的，抽调人手组建突击队吧。”说罢，池成峰又向1营长道，“1营长，你还当突击队的队长，这次老子好好教教你，怎么打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