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多事情,像工业规划什么的,我不懂,所也就不问了,我这个总理大臣,就是在帝国新旧官体的缓和,是……嗯,维系帝国政体稳定的一道基石”

    张之洞说出了陛下曾经的言语,他也乐得如此,他在湖北办工业时,乱插手,结果浪费国弩无数,现在陛下一文钱都当成几文花,自然不敢放手让他折腾,所以,他知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做这缓冲器,磨合新旧官体。

    虽说这看上去似是无权无责之任,可久历官场的他岂不知道这事关帝国未来千百年之稳定,其变革一改自隋朝起一千余年之政体,这或是他这一辈子能做的最后也是最重要最大的一件事了。

    所以他才会毫无任何怨言,但现在这件事,他觉得自己这个总理大臣必须要出面问上一问了。

    “但是,张相,若不是证据确凿的话,想来司法部也不会签署逮捕令……而且,你也看到了,现在国民激怒,对那些通敌卖国叛乱之徒,更是人人喊打!会不会……”

    袁世凯嘴上这么说,可话说尽就悄悄的拉长着,这是留给张之洞反驳自己,同样坚定他“为国为民之心”的机会,袁世凯所担心的不是抓那些人会引起什么乱子,他担心的是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好啦!蔚亭,我们不要争论了。假如身为总理大臣而不去向陛下晓明其间厉害的话,这岂是人臣所为!”

    正如袁世凯所料一般,张之洞果断的打断他的劝阻。

    “陛下身边尽是一群年少尚不经事,又而未经磨砺之臣,岂会明白如此大动干戈有伤国体。”

    一直以来,张之洞对陛下任用年青人都颇有微词,军队如此、政斧机构又是如此,那些年青人未经磨砺而居身于显位,自然是年青气盛容易引起祸端,现在这事可不就是如此吗!

    “张相,……”

    袁世凯还是再次试图劝阻道,做事总是要做全的。

    “好啦!蔚亭!”

    张之洞脸上露出义无反顾的笑容,似宽慰袁世凯一般,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这次,我必须要过问此事,否则国之大乱将由今始,蔚亭,老夫已老矣……”

    “张相,您……”

    摆摆手打断袁世凯的话,张之洞看着那副《古北口长城图》,然后整了一下身上的汉式典服,这或许是他和其它人最大的不同,即便是在平时非大典之时亦身穿汉服而非新制衣。

    “可你还年青,若是……就拜托你了!”

    “张……张相,您……”

    听着这似绝别似的话语,袁世凯站起身朝着张之洞长施一礼。

    “老相国,你……”

    “好了,蔚亭,你回去吧!”

    张之洞挥了挥手,在袁世凯还未走出办公室时,他便朝着办公室外走了出去,在他离开后,袁世凯却是无奈的摇摇头。

    “希望老相能劝住陛下吧!”

    晚饭后,陈默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饭后到花园里去散步,或者说这两天,他根本就没有去散步的心情,上海事件超出他的预料,尽管心里已经默许了这一切,可最终的演变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死32,伤159……”

    近两百平民死于于叛乱之中,这一切都是因曰本侨民参与其中的缘故,曰本,又是曰本!

    恨恨的在心里想着一定要给曰本一些颜色看看时,余光看到桌上的那份报告,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书屋里飘浮着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雾,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陈默然已经连续抽了好几支香烟。

    他坐在那张圈椅上,手扶着椅手抽着烟沉思着。眼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份来自调查局的报告,,那是调查局罗列的逮捕名单。

    如果全部逮捕的话,可谓是将共和派一网打尽,并且重创立宪派,到那时,在这个国家之中,再也不会有人反对自己,所有反对自己的人,都将会身败名裂,身陷囚笼之中,甚至在某地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座监狱。

    到那时,自己将大权独揽,自己意志将会成为国家的意志,自己将会成为帝国的化身,想到这一切,陈默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过去幻想着这一切来临时的那种激动,反而,产生一种愧疚之意。

    ……这是为什么?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为什么自己会心生愧意?他们是自找的不是吗?他们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只是极少数的人!

    这时他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声音。

    难道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吗?你所追求的吗?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似乎是为了自己开脱一般,他又在心底念叨起自己的功劳来。

    我这么做是没错的,是为了稳定,而且我也做的也不错啊。

    我的大学里学术是自由的,无论国立、私立,都是大学自治,教授治校,学术绝对自由。要是教授们感觉校长不像话,就可以联名驱逐。大学里的教授,就算是自己去了,他们也可以不理不睬,在课堂上爱怎么讲,就怎么讲,从不担心因为学术以外的原因被开除了,就是教育部、甚至自己都没有权力开除教授。

    舆论也是自由的,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政斧不会干涉他们,记者想骂,也就骂了,甚至也有骂自己的,自己不也是一笑了之吗?

    学术自由是为了促进国家的教育,没有学术的自由,就没有思想的自由,没有思想的自由就没有科技的进步。国土可以统一,但是思想学术都统一,国家的创新能力也就根着玩完了。

    舆论自由是为了监督政斧,政斧没有监督,就会肆意妄为,官员没有监督就会鱼肉百姓,法律没有监督,就会……自己给予他们过去从来不曾想过的权力,虽说是帝制,可是自己所给予绝不是他们过去,甚至……所能得到的,自己这么做难道错了吗?

    没错啊!

    那些人不同于教授,不同于记者,教授的学术自由是为了中国的未来,记者的自由是为是监督政斧的权力行施,可那些人呢?那些人只知道为野心而牺牲国利,他们的眼里就只有政治上的分歧,而没有国之大义。

    我这么做是没错的!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陈默然却又一次翻起了那份长长的名单,同时又拿起一支钢笔,名单一个一个的看,每一个都生怕遗漏。

    “历史,历史会证明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在这份名单上写下几句话的时候,陈默然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历史,历史最终会证明一切,几十年后,或许,人民会感激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他们会理解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多么必要而又无奈的选择。

    “在任何一个国家,君主都把国家看作是“自己的”,可是,从另一面说,这种传统也意味着,国王必须“爱自己的子民”,像爱他的家人一样去爱自己的子民,因为这是国王的责任……”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那或许是因为你首先抛弃了他们,当你不再爱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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