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个看破世事,云淡风轻的隐者,用自己的全心全意全灵全神,来欣赏着面前的竹林美景,赞叹着大自然的恩赐。
一道飘逸白影,轻飘飘地从外面擦着竹叶梢飘了进来,一眼便看到白公子正在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景色,这道白影并不打扰,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不言不语,陪着他一起看着,欣赏着。
两个人的心境,在这一刻,虽然还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却意外达到了一种完美契合的层次。
清风吹过竹林,风声萧然,一片静谧的枝叶交错声响,让人的心情晋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氛围之中。
良久良久,白公子率先轻轻的笑了笑,柔声道:“婉儿,你现在的心境,竟是又进了一步,我心甚慰。”
身后来的,正是云端之婉;只听她柔声道:“机缘巧合,多亏了公子在拍卖会那天,命令我强势出头,导致我的心湖意外地紊乱了片刻,找回了那份属于江湖的气势……却也因为那一瞬的紊乱,才令我有了这次心境的意外突破。”
白公子淡淡的笑了笑,道:“不错,正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身份转换,才有这个契机,其实婉儿你可知道么,你的性格实在太柔了。你的气质,你的气势,也因此有意无意的形成了一种弱柔的氛围,或者说表象。然而行走江湖,纵横天下,却不该柔弱,就算是表象也不合适,这份柔弱的气息,或者适合于一般女人,乃至绝大多数的女子,却绝不适合你。”
“或者说不适合翻云覆雨楼的你!”
婉儿低声答应:“恩。”
“所以,你需要改变;不过,你的天性本就不喜争战,更不喜欢血腥暴力,所以,导致了你在每一次的跟我一起涅槃之后,都需要一个重新开始的过程。虽然领悟,都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但却存在了一种强行转化的不合时宜。”
“那是违背本性本心的一种趋向。”
“所以你不喜。”
“所以你的气质,一直也都没有改变过。”
白公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色转为柔和:“就本心而言,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这种柔,因为,英雄之心,女儿之柔,正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那是一种读书人所谓的‘红袖添香夜读书’对的感觉氛围。真的很舒服,很舒适,很开心。”
“我喜欢这种氛围。”
“若是我的修为完全恢复,那么,纵横天下,放眼苍穹,能够在我眼中的,一共也没有多少人,那时,你自然是可以尽情的柔情似水,而我,也只会倾情享受。”
“但是现在……却不行。”
白公子轻轻握住婉儿的手,轻声道:“虽然这种改变,你不愿,我也不愿,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却也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婉儿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娇躯轻轻靠在白公子身上,充满了幸福的说道:“公子不必说什么委屈……婉儿一点也不委屈,也愿意为了公子做出任何改变。能够陪伴在公子身边,早已经是心满意足,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望了……”
“公子放心,为了公子的大计,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改变,婉儿都是心甘情愿的。”
白公子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我明白你。”
略略停了停,又道:“你也明白我。”
婉儿的眼泪“刷”的一声就流了出来,颤声道:“公子……”突然扭转身子,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了白公子的唇上……
良久良久,两人才分开。
白公子一向平淡如水的俊脸上首次显出稍微有些酡红,却更显得玉树临风,倍显倜傥,目光看着面前的景色,道:“婉儿你看,我最喜欢的,就是竹子;我最喜欢的,就是风中、雨中、雾中、雪中……看着竹叶纷飞……”
“端着一杯酒,在大雪漫天的时候,看竹林潇潇;夏天,持一杯青茶,看风过竹林,听风声天籁……那是我最惬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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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你杀的多
婉儿柔柔地靠在他身上,目光极尽迷离,脸色亦是酡红如醉,静静地倾听着他的说话。
“每一次,看到这竹子,我就在想,这苍穹宇宙造物之奇,实在是神异得难以形容!”
白公子淡淡的说道:“你看,这些竹子,看起来全都是一样,殊无分别,每一株,也都是相同的姿态,但若是仔细看去,每一株,都有各自的风采,绝无雷同。”
“包括每一株竹子上面的每一片竹叶,都拥有各自的生命,各自的风采,尽皆不同。乍看上去,似乎纹理都是一样,但仔细观察之下,却又发现是完全迥异的。”
“似乎,每一棵竹子,都有各自的生命,而每一片竹叶,也都有各自的生命。”
白公子淡淡的说着,手上拿着一条细细的竹枝,青翠欲滴。
“每次看到这些,我就在想,这造物之奇,究竟是何等的巧夺天工;只是咱们面前的这一片竹林,就有多少竹叶?那么这个世上,又有多少竹叶?但,却没有任何两片竹叶,会是完全一样的。那么,造物者又该是如何的制造出,这么多不同的竹叶?或许,这才天地无极的伟力!”
白公子缓缓说话,婉儿静静地倾听。
逐渐的,眼中也流溢出一种明亮至极的光彩。满是好奇的注视着面前的竹林,以她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得出,每一片竹叶的不同。越看眼睛越是明亮,一种源自心底,却又难以形容清楚的感觉,就在恍惚间充满了整个身心。
“从这片竹林,我不禁想到……在这片大陆上,或者,在这苍穹星空之下,究竟有多少不同的,像是竹子一样的植物?每一种,各有不同,每一株,独具特色,每一片叶子,不尽相同。”
白公子悠然说着,目光悠远。
“再然后,我竟想到了人。”
“人!”
白公子在这一个字上,突然加重了口气。
“人,在这世上,在这苍穹星空之下,有多少不同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人做的事情,也全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任何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完全一样。”
白公子深情的说道:“所以,这些人,岂不就正等同于这些竹叶?每一棵竹子,都有可能是一个城镇,甚至是一个国家……甚至是一片大陆。”
“正如人类。”
“每一年秋风起,或者每一年春风来;都有无数的枯叶落地,纵然是那种号称不落叶的植物,在每年春天到来新芽出来的时候,总有太多太多老迈的枝叶颓然落地,被新芽拱落!”
“就好像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新旧交替,本就是这么无情,却又这么多情。”
“但却又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势在必行。”
白公子悲悯地望着面前的竹林,深沉道:“虽然,翻云覆雨,遭受天谴,但我自己知道,我竟是完全不在乎的。”
“就好像面前这片竹林,这些竹叶。看起来青翠欲滴,生机盎然,但若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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