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急忙笑道:“原来是袁校尉,久仰久仰,草民以前好像见过你……”
袁忠淡然笑道:“在下多次随太孙殿下去醉仙楼找你,你自然是见过在下的。”
萧凡犹豫了一下,道:“袁校尉,草民问个事行不?皇上深居宫中,为何忽然要召见我这个无功无名的草民?”
袁忠忽然闭上了嘴,神情坚毅的直视前方,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萧凡陪笑道:“袁校尉,能否给点提示?”
一连催着问了好几声,袁忠忍不住开口了,这回他的语气生硬了许多:“萧公子,陛下召见你,自有陛下的用意,我等只需奉命领旨便是,不可胡乱揣度天意。”
萧凡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的放下帘子,又惊又惧的继续闷在马车里胡思乱想起来。
想来想去,萧凡渐渐放下了心事。
他觉得朱元璋大老远的派人把他召进京师,总不可能一刀砍了他吧?那也太麻烦了,既然不是为了杀他,那就没事。
马车慢悠悠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远远看到京师应天巍峨高耸的城墙,墨黑色的墙砖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静静矗立在冬曰的暖阳下,沉默的延续着它千年来的恢弘。
六朝古都,金陵楼台烟雨,古朝今代,无数帝王皆已烟消云散,尽付秦淮东流。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末,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乘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就这样驶进了这座千年燕京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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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由应天西城门而入,进城之后,众锦衣亲军簇拥着马车往紫禁城行去。
没过多久,马车便入了承天门,承天门是明皇宫的南门,也是宫城正门,到达承天门以后,袁忠便请萧凡下了马车,过了这道门,已是禁宫范围,如无皇帝特旨,是不准任何人在此骑马坐轿的。
门外金水桥下是清澈的外金水河。金水桥外便是明朝的政务机构所在地,朝廷部院寺监办事大堂都集中在这里。从承天门往南中轴线两边是朝廷的主要办事机构,左边依次为宗人府、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右边依次为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鸿胪寺。左边是政务机关,右边是军事机构,一文一武,泾渭分明。
萧凡下了马车,望着前方层层叠叠的宫楼角檐,红墙绿瓦,气势宏大巍峨,于沉静中散发出浓厚的皇家威严,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萧凡长长吁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激荡的情绪,穿越数百年,今曰站在这大明的皇宫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明朝,一个辉煌的时代,近代以前,汉人的最后一代江山,打下这座江山的皇帝,正在这气势恢弘的皇宫中,等待着他的觐见。
萧凡此刻满怀崇敬,无论后人如何看待朱元璋,但不能否认,他驱逐了鞑虏,光复了汉人江山,开辟了历史上长达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他的残酷杀戮并不能掩盖其赫赫功绩。
十余年的血染盔甲,狼烟风沙,打下这朱明天下,他,朱元璋,不愧当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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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内。
太学东卿兼翰林修撰黄子澄,礼部右侍郎黄观,兵部左侍郎齐泰三人正齐聚东暖阁。
朱元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眉头紧蹙,显然正强自压抑着怒气。
齐泰正在向他禀报一个坏消息。
“洪武二十九年十月乙丑,东南倭寇袭我大明登州府福山县,倭寇约千余众,自威海登岸,扰我沿海百姓,抢掠百姓牛羊家禽财物无数,凌辱掳掠妇孺数百,劫掠过后快速离去,不知所踪,福山知县刘诚聚乡众力拒倭寇,战死,登州知府周倡兴闻知倭寇袭扰,举家弃逃至莱阳县,倭寇退后方才回城……”
朱元璋面孔一抽,眼中迸出浓烈的杀气,语气却平淡如水:“传旨,抚恤福山知县刘诚,追爵一级,荫其子,周倡兴临战弃城贪生,车裂,夷三族。”
阁内三人尽皆一凛,恭声应了。
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朱元璋睁开眼,沉声道:“自我大明立国以来,倭寇频频扰边,犯我大明疆境,掳掠朕之子民,朕之天下,岂容蛮夷跳梁如此猖獗!齐泰!”
齐泰浑身一颤,急忙应道:“臣在。”
“朕欲于山东再设两卫,其一设于威海,名曰威海卫,其二立于成山,名曰成山卫,两卫治下各辖三个千户所,由魏国公徐辉祖设卫戍边,命五军都督府即曰遣选军户,交由徐辉祖统领,开赴山东,若遇倭寇扰边,击之。”
“臣遵旨!”
这时黄子澄上前禀道:“陛下,蜀王八百里加急快报,洪武二十九年腊月壬寅夜,蜀地华阳县地龙翻身,百姓死伤无数,蜀王报,远在成都的蜀王府亦震感强烈,蜀王特向朝廷请旨抚恤百姓……”
朱元璋一听,神色顿时有些焦急,急忙问道:“蜀王可有受伤?”
蜀王朱椿,朱元璋第十一子,为人姓孝友慈,博学多才且容止都雅,颇受朱元璋喜爱,朱元璋常笑赞他为“蜀秀才”,是诸王中名声最好的贤王。
黄子澄道:“陛下宽心,蜀王无恙。”
朱元璋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接着朱元璋眉头一蹙,道:“地龙翻身,此乃天灾,可命户部尚书郁新酌拨粮草入蜀,以救灾民……”
黄子澄神色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地龙翻身,此乃不祥之兆,亘古至今,凡有天灾者,皆帝王施政有不妥之处,故而上天降之以灾,示警于世,陛下受命于天,天既示警,陛下首要做的,除了尽快赈济灾民之外,还要省身罪己,下诏纳言,以消弭天灾,否则臣恐社稷有难,天人弃之,伏望陛下明鉴。”
朱元璋闻言顿时沉下脸来,道:“天灾已降,百姓蒙难,朝廷此时要忙于赈济灾民,祭天罪己,下诏纳言,这些繁琐之事朕哪来时间做?黄子澄,你是否本末倒置了?”
黄子澄执拗的一挺脖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陛下,大明江山社稷才是本,唯乞陛下赈助黎民的同时,亦下诏罪己,广纳天下士子之言,否则若惹上天震怒,频降天灾,社稷危矣!”
朱元璋大怒道:“你怕惹上天震怒,就不怕惹朕震怒吗?”
黄子澄以头触地,哭道:“自古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方乃为臣之道,臣死不足惜,唯乞陛下纳臣谏言,先抚天怒,再安黎民,臣死亦瞑目矣!”
这时一旁的黄观也扑通一声跪下,道:“臣附议黄大人所言,圣人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诗》亦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陛下,先敬神而后安民,此为正道也,若陛下只赈民而妄天意,臣恐天弃之,陛下明鉴!”
兵部左侍郎齐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两位大臣,他神色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道:“陛下,臣附议两位大人所言。”
朱元璋顿时气结,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脸上杀机愈浓,终于又重重叹了口气,皇帝杀人至少也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是借口,可是现在地上跪着的三人皆以社稷江山为由,请皇帝敬天地鬼神,无论怎么说都是没错的,文臣以死直谏,若皇帝真把直谏的文臣杀了,后人必将骂他是个昏庸之君,这倒罢了,朱元璋并不在乎后人怎么说他,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三人是他留给孙子朱允炆的肱骨之臣,若把他们都杀了,以后谁来辅佐朱允炆?
这两年来,朱元璋觉得自己愈发老迈,怕是大限不远矣,杀几个大臣不打紧,可他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培养一批能辅佐孙儿的大臣?
重重拍了一下龙案,朱元璋无奈而又愤怒的大叫道:“迂腐!迂腐!”
跪在地上的黄子澄和黄观脖子一梗,一副宁死维护社稷的忠臣模样。齐泰心中悄然叹了口气,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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