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惊道:“现在出京?此时此刻?你……你疯啦?开什么玩笑!”

    陈莺儿俏目轻瞥她一眼,吃吃笑道:“我哪里疯了?有十船稻米就停在米行旁的秦淮河畔,马上就要启航去北平府,经水路入长江,至北岸后转陆路,经山东兖州府,济南府,直入北平府……本来呢,这趟买卖我可去可不去的,不过,既然郡主有雅兴游玩赏景,我便陪郡主一行,郡主殿下,你意何如?”

    江都俏脸顿时吓白了,接着慢慢染上一层迷人的红晕,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慌忙摇手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太仓促了,我无法跟相公开口,不行……”

    “郡主的意思是,你确实是想出京的,只是不知该怎么跟萧大人说,对么?”

    江都惶然点头。

    “萧大人莫非是个古板姓子,不准你四处乱跑?”

    “那倒不是,恰恰相反,相公经常跟我说,要我多出去转转,多走动走动,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错过就太可惜了……”

    陈莺儿的笑容愈发迷人:“萧大人倒是个开明之人,郡主好福气呀!既然萧大人都这么说了,你还担心什么?我们妇道人家出一趟远门的机会很是难得,错过这一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次了,郡主不是很想出去看看吗?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还犹豫什么?”

    江都闻言不由有些动心,俏脸因些许的激动而愈发红润欲滴。

    “可……可是,我总要回去跟相公说一声才是……”江都弱弱的道。

    “都已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依依不舍呀?”陈莺儿调笑道:“你就在我这里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给萧大人,跟他说一声不就完了么?船很快要启航了,哪有时间等你们夫妻依依话别呀?”

    “可……我们都是弱质女流,路上若不太平……”

    “我有家丁护院,还有那么多船工镖师,你有百人锦衣亲军护侍左右,由南往北的官府我早已通好关节,你怕什么?”

    “可……可我……我还是……”

    陈莺儿嫣然一笑,然后不由分说,紧紧抓着江都的纤手便往外走去,嘴里轻笑道:“哎呀,一来一往不过两月而已,郡主别犹豫了,赶紧随我上船吧,你在船舱里写好书信,我这就派人马上送给萧大人,萧大人既然这么开明,不会责怪你的,走走走,咱们快登船……”

    “莺儿,你……你别拉我呀,我真的……还没想好呢,相公会不高兴的……”

    陈莺儿充耳不闻,拉着江都蹬蹬蹬快步下了楼,直往米行内的小码头行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般的微笑,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甜。

    ――萧凡,你既要我一生无偶,我便拐跑你的夫人,要你先尝两个月孤枕独眠的滋味儿,我陈莺儿虽是低贱的商户之女,却也不是让你随便摆布的!

    ***************************************************陈家粮船扬帆远去的同时,萧府内堂正其乐融融,分外热烈。

    曹毅抓起碧绿的茶盏儿,仰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后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毛茸茸的大嘴,哈哈笑道:“萧老弟这招果然高明,姓黄的老家伙若能活着从北平府回来,咱们只消再烧上一把火,那老家伙就蹦达不起来了,不是被罢官就是被贬谪,京师他是待不下去啦……”

    萧凡摆手谦虚的笑道:“这没什么,玩弄阴谋诡计只是小道,终究登不得大雅之堂,我的优点远不止于此……”

    曹毅斜睨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可是……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干的每一件事都像是阴谋诡计,从没见你有过堂堂正正的时候,这是为何?”

    萧凡一窒,接着有些羞怒道:“那是我的长处还没发挥出来!栋梁,什么叫栋梁?不但要有经天纬地之才,还要有鸡鸣狗盗之能,左青龙,右白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既能出得厅堂,也能浪声**……”

    曹毅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瞧着萧凡。

    一旁的太虚老道却很不给面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出家之人不懂朝堂那些争斗之事,太虚现在很无聊。

    萧凡斜眼瞧着太虚,见他一副病怏怏很没精神的样子,不由没好气道:“师父,昨晚又在哪家青楼与姑娘共度**?”

    听到“姑娘”二字,太虚精神一振,顿时睡意全消。

    “昨晚贫道与师兄在暗香楼,欲度数位女施主成仙……暗香楼真是**呀,度到后来,女施主们还没成仙,我与师兄差点成仙了,无量寿佛……”太虚一脸回味的银荡笑容。

    萧凡满头黑线,万分无奈道:“师父……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有点羞耻心?我这当徒弟的洁身自好,你这当师父的却跟发了情的种马似的,这是什么道理呀?我就不明白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贞艹观念吗?”

    “贞……贞艹观念?”太虚茫然道:“什么是贞艹?”

    “你果然没有贞艹观……”萧凡痛心不已:“青楼就那么让你流连忘返吗?从道德上来说,别的男人刚提着裤子从姑娘的房里出来,你又脱了裤子接着进去上,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种行为……还是人吗?”

    “不是人是什么?”二人异口同声愕然问道。

    “猴子。”

    ……………………“你不也娶了两个吗?”太虚很不耻的瞪了他一眼。

    “那姓质能一样吗?我与画眉和江都是情投意合,你那纯粹是发泄兽欲,从道德的角度来说,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只有没本事找老婆的人才只知道往青楼里钻。”萧凡痛心疾首道。

    太虚不高兴了:“只有太监才不进青楼呢,徒弟教训起师父,无法无天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就你这身子骨儿,娶俩老婆估计够戗的,你若不能让你老婆服服帖帖,当再大的官儿也是个懦夫,少跟道爷在这儿掰大道理……”

    萧凡面带得色的一笑:“才两个而已,徒弟游刃有余……”

    话音刚落,张管家急匆匆的走进来,将手中一封雪白书信递到萧凡面前,道:“老爷,刚刚有人送来这封信,信递进门房,人就走了……”

    萧凡皱眉接过信,一边拆开一边道:“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打开信笺,略扫几眼开头,萧凡便大吃一惊,失声道:“江都怎么会认识陈莺儿?”

    曹毅和太虚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萧凡神情凝重起来,仔细将信从头到尾看完后,一张俊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面孔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太虚瞧着萧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奇道:“你怎么了?”

    萧凡抬眼,眼中一片麻木无神,脸上的神采也飞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惶然无助,如垓下的项羽,如麦城的关公,如风波亭的岳飞……总而言之,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字:“失败”。

    太虚见萧凡这副模样不由急了,跺脚道:“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然后猛地一下冲到太虚面前,带着哭腔凄然道:“师父,我……我是个懦夫!”

    太虚松了口气,又嗔又怜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儿搁在桌上,一脸了然的笑道:“贫道早就看出你是个懦夫了,连娶两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旦伐夜征,不知节制,能不懦夫吗?喏,拿去,办事前滴几滴在那话儿上,保你金枪不倒一整夜……”

    萧凡盯着小瓷瓶儿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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