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听到这儿默然不语,范蠡见有些门道,便苦口婆心地劝道:“想当年管仲扶保公子纠,处处与公子小白为敌,他一箭几乎杀了公子小白,彼此的仇恨较之大王与郁平然的恩怨亦不稍让。可公子小白夺得齐国国君之位后,却择了吉曰大礼接迎管仲入朝,终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郁平然是个人才,又曾被夫差不计功劳,投入大狱,受尽苦楚。如果大王能以德报怨,重用于他,何愁他不诚心归降,为大王效力?大王,胸襟似海,方有百川归流啊。”
庆忌犹豫道:“可……使于秦,经于楚,两桩事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万一他……,骤然付之以重任,你觉得可行么?”
范蠡道:“管仲可由阶下囚一跃而为齐相,郁平然便不能由一阶下囚,成为大王的持节使者吗?何况,郁氏家族满门老少都在姑苏城中,郁平然安敢再生异心?真有什么不测时,不是还有臣这个副使监视着他么。”
“嗯……”庆忌低头沉思片刻,一拍大腿道:“成,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叫人准备一下,寡人这便与少宰大人亲自去大狱里,把郁平然那个家伙从里边捞出来。”
范蠡吃惊道:“大王只消下一道赦令也就是了,大雪茫茫,夜色已深,怎敢劳动大王身躯?”
庆忌没好气地道:“不是你说,公子小白择吉曰着华服,隆重迎接罪囚管仲么?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他若仍不肯为寡人所用,嘿!那就有点不知好歹了,快去安排吧。”
范蠡一笑,跳起身来便向外赶去。
“大叔……”,不知何事,小夷光已经醒了,揉着惺松的睡眼坐起来。在范蠡的教导下,她平常已只叫庆忌为大王,但是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自觉的便又恢复了她最熟悉的称呼。
“瞧你睡的一头汗,乖乖回榻上坐一会儿,待消了汗再起来。”庆忌自袖中摸出一方锦帕,为她擦擦额头汗水:“什么时候进的宫,等我等的很久了吧。”
“嗯,”小夷光有些清醒了,她绽开笑颜道:“义父整天教我识字写字、诵读诗书、练习歌舞,真是好烦啊,只有来找大叔玩的时候,义父才不会教我东西。”
“好啊你,还以为你想大叔了,原来只是拿我当挡箭牌。”
“才不是呢”,夷光娇憨地道:“人家也确实想大叔啊。”
“是么,那好,从明儿起,只要你一进宫,大叔就教你舞剑,在王宫里,你也得学东西。”
“好啊!”夷光雀跃着抱住他的胳膊:“是你说的,可不许耍赖,你一定要教我舞剑,夷光早想学一身真本领呢。”说着她兴致勃勃地拔出鲁削,开心地比量着。
“别乱动,小心划伤了手。”庆忌把刀子又插回鞘内:“一会儿大叔和你义父要出宫一趟,你今晚就住在宫里好了,一会让侍女带你到后宫住下,议政殿总嫌潮冷了些。”
“嗯,”夷光乖巧地答应:“大叔是要娶王后了吗?”
“你听到了?是啊。”
“她是秦国的公主?”
“是啊。”
“公主……会不会很凶啊?”
庆忌好笑起来:“怎么了,小大人似的,你艹心这个干什么?怕大叔会被悍妻欺负吗?”
“才不会呢,”夷光自信满满地道:“你可是吴国大王呢,又是吴国第一勇士,谁敢欺负你呀,夷光是怕……”
夷光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夷光是怕那个秦国公主到了这里,会不会脾气很大,再也不准夷光进宫找你。”
她牵起庆忌的衣角小声道:“夷光跟义父读书,明白了许多事情,我知道君侯家的规矩都很大,要不是大王宠着我,其实我连王宫的边都不许沾的……”
人靠衣妆,夷光原本就生得俏美可爱,此时纯白的貂裘衬着她那吹弹得破的白嫩脸蛋,灯光下幼滑的肌肤微露出半透明的酥红,年纪虽幼,却已是我见犹怜的一个小美人儿了,庆忌怜心大动,连忙安慰道:“你这小人精,倒喜欢想心事。放心吧,这位季嬴公主非常和气友善,一定不会欺负夷光的。”
“大叔说的是真的吗?”夷光抬起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看着他。
“当然,大叔可是打听明白了她的为人才派的求婚使,我怎么会娶一个母老虎过门呢,这位季嬴公主啊,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家教有方。她今年刚刚十六岁,就像小夷光一样乖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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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守宫寺人抱着锁门的横木还没退到一边,一团烈火便破门而入,一阵风似的卷了过去。
“羸襄呢,叫他出来见我!”一个少女声音大声喝道。
后面几个衣衫不整的寺人急急跟着她一溜小跑,惶声说道:“季公主,国君已经睡了。”
“睡了那就给我爬起来!”
长廊暗影下闪出一个身材修长的红衣女郎,作武人打扮,腕腿都以绫罗护腕束住,腰间紧紧束着一条牛皮带子,更显得纤腰紧致、胸脯浑圆,英姿飒爽,容颜明艳。
她的身材在女子里算是比较高的了,胸腰、腿股的曲线滑润修长,尤其是双腿修长的比例惊人,被她以绫带把裤管靴筒一裹,益发出挑。大腿处衣衫虽显肥大,也能叫人想象的出那双骨肉匀称笔直修长的大腿该是何等浑圆腻润,结实有力。
“嬴襄最宠盈夫人,此该宿在她的宫中,是不是?”
季嬴公主语速极快,一边说着一边拐向盈夫人寝宫,蛮腰一摆、长腿错落,几个寺人若不小跑相随,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
“砰!”宫门踢开,季嬴杀气腾腾地站到了房中,酥胸起伏,杏眼圆睁地大喝道:“嬴襄,你给我起来!”
室中有灯,床上两个人惊讶地坐起,一见季嬴手提马鞭站在那儿,又齐齐惊叫一声,刷地一下拉起了锦衾,遮住了他们**的身子。
床上两人赤条条一丝不挂,显然是刚刚欢好之后,披头散发实在见不得到人。床内侧的是个姿容婉媚的美人,外侧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结实敦厚,唇上微髭,本来颇有威严,此时被妹妹这么看着,却是一脸尴尬的神色。
“季嬴,你不是正在西郊游猎,怎么深夜回宫了?”
“我不回宫?我不回宫被你卖了都不知道!”季嬴怒哼道:“你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便把我嫁到南蛮之地,做了甚么吴王的妻子?”
“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秦国国君嬴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公主的婚事,自然是我这个做国君的兄长作主,兄长会害了你吗?自然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吴王乃天下英雄……”
“胡扯!不是你把姐姐嫁去楚国,姐姐会嫁给一个老头子,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嬴襄难堪地道:“这……怎么能怪寡人,那楚王明明是说给太子建求亲,谁知他却自己……,唉,生米煮成了熟饭,寡人还能兴兵讨伐不成?”
“都是遁词,那时要你发兵,怕你也不敢与楚国为敌!我告诉你,季嬴要嫁,就自己选夫君,我才不要你给我挑的丈夫。”
“胡闹,真是胡闹!”嬴襄拍着床榻,终于勃然大怒:“我真是惯坏了你了,婚姻大事,由得你自己作主么?中原诸侯本瞧不起我西秦人氏,你这样不守礼仪,传扬出去不是更让人笑话,实在有失体面。寡人已经答应了吴国,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给我出去!”
季嬴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好!我出去,你敢把我嫁过去,我就杀了那个什么庆什么忌!”
秦君嬴襄也是暴跳如雷,只是不敢起身,把床榻擂的山响:“你要杀便杀,反正守寡的是你。”
“砰!”地一声,季嬴裹挟着一阵狂风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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