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本来去扶她手臂的手好象早有准备,靴子一抬起来,庆忌的手就到了,倒似叔孙摇光自己把脚松到了他的手里。庆忌手一抬一送,叔孙摇光的身子便整个飞了起来,落进软绵绵的腐叶堆。
庆忌哈哈大笑:“叔孙姑娘,上一次当没关系,上两次当那就是愚蠢了,你惯会装可怜搞偷袭,本公子还会一而再地让你的大当吗?”
叔孙摇光从地上一跃而起,挥着拳头冲了过来,刚刚跑出两步,身子一歪,惨叫一声,便站在那儿不动了。
庆忌皱眉道:“又搞什么花样?”
叔孙摇光苦着脸道:“我……我的脚崴了……”
庆忌无奈地道:“大小姐,换个花样行不行?”
叔孙摇光干笑:“这次……真崴了……”
“哦?”庆忌狐疑地看看她,不象做假,问题是……这丫头做起假来本就不象假。
庆忌的目光在她脸上一转,突地变色叫道:“闪开,有蛇!”
“啊!”叔孙摇光应声尖叫,连蹦带跳地扑了过来,一只脚脚尖点着地,蹦了几蹦站立不稳一头扑进了庆忌的怀里。
庆忌大笑道:“哈哈,果然是真的崴了。”
叔孙摇光气极,攥紧粉拳狠狠捶了捶他的胸口,动作挺大,力气却小,倒象小儿女发痴撒娇,也不知是不是脚下无根使不得力。
庆忌看看那难行的山路,问道:“还能走么?”
叔孙摇光离开他的怀抱,红着脸摇头。
庆忌想了想,一哈腰,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腿弯。
叔孙摇光吓得急忙抓住他的肩膀,尖叫道:“你干什么?”
庆忌没好气地道:“你说干什么?我现在背不了你,难道挟着你走路?抱稳了。”
说着单臂向上一送,把她递上了自己的肩头,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庆忌哈哈笑道:“啧啧,这趟田猎真个值得,左肩一只鹿,右肩鹿一只,哈哈哈……”
稀奇的是,这一次,泼辣的叔孙大小姐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坐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叔孙摇光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她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做得太高了,头有些晕,迷迷糊糊的,脚上的痛楚好象也感觉不到了。
当李寒和季孙斯带领各自的人冲上山来的时候,迎接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庆忌昂首挺胸,两肩上担着叔孙摇光和一头麋鹿,叔孙摇光的脸蛋红得象一朵桃花,那种以前从未在她脸身上表现出来的娇羞神态,看呆了众人的眼睛。
李寒的脸拉得比驴还长,听说庆忌捉到了麋鹿,季孙斯一方却欢呼雀跃。庆忌把叔孙摇光交回给她的家人,叔孙摇光瞟了他一眼,低低说了声:“谢谢。”全无往昔霸道神气,今番的胜败,似乎也被她忘记了。被庆忌两次三番的压在身上,尽管接近的更为亲密,她都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庆忌这番难得的露出的关怀和体贴,这次坐在庆忌的肩膀上走下山来,对她的身心冲击却是前所未有的大。
两边的车子都往辕门处驶,叔孙摇光一边鸦雀无声,庆忌这边却是鼓噪不已。叔孙摇光扶着战车,偷偷向那边望去,那边的人都在望着这里嘻笑,她的眼神偏偏一下子就与庆忌碰上了,叔孙摇光的脸蛋顿时有些发热,急忙转过了头来。她头上的青丝乱了,被风一吹,拂在脸颊上痒痒的。
“要做他的侍女,住到他的府上去么?”叔孙摇光心慌慌的,又是怕、又是羞,偏偏想不出怕什么,羞什么。此番折了身段,会如何被姐妹们和都城贵介公子们取笑的念头,倒是一点也没浮上她的心思。
远远一见他们来了,早已翘首以待的人群都蜂拥上来,把两辆充当辕门的马车都挤到了一边去。只一听说公子军获胜,所有的人便放声大笑,然后许多公子便眉飞色舞地追问是谁首猎了麋鹿。不少公卿家的小姐听说叔孙摇光输给了庆忌,再瞧瞧庆忌的英俊模样,取笑的心思不重,倒有些暗暗地羡慕起她来。
谁说只有少年慕艾,豆蔻思春时,还不是和男儿一样的心思。
当下便有不少人起哄,让叔孙摇光当场认主。叔孙摇光胀红了脸蛋,望着不远处的庆忌,心中既盼他拒绝了这赌约的执行,又有些对这种未曾经历过的刺激懵懂期待的兴奋,就在这当口儿,远远一辆马车狂驰而来,两匹马驭的车,车上一条大汗,挥鞭如飞。
许多人转首望去,庆忌正筹措着说辞,想着怎么得体地拒绝赌约,既不让众公子失望,又给了叔孙氏家面子,忽听车轮轰然,抬头看去,正是自家侍卫阿仇。庆忌不由心中一紧,急忙迎上前去。
那马车还未停稳,阿仇已一跃下车,快步向庆忌迎来。
“阿仇,出了什么事?”
“公子,请速回府,阳虎大人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与你面谈。”阿仇压低声音回道。
庆忌吃了一惊,定定神问道:“什么事?”
阿仇摇头:“阳虎大人未说,只说此事关乎公子安危前程,请公子马上回去。”
庆忌暗抽一口冷气,立即返身拱手,高声言道:“诸位,今曰赛事已毕,一切后续事情都要有赖季孙公子处置了。在下府上现有一桩要事,需要马上赶回城去处理,向诸公子告罪。”
说罢跳上阿仇的马车,急道:“快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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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请见夫人
庆忌风风火火冲进雅苑,便见阳虎正在堂上来回踱步。阳虎身材高大,脊背微佝,很大的方厅,可是他往里一站,再加上睥睨之间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看起来就如笼中一头困兽,正要仰天长啸。
一见庆忌冲进来,他就抢步上前,说道:“庆忌公子,阳虎刚刚收到消息,吴国陈重兵于边界,复又遣使来曲阜,如此种种,恐怕他们的目的必是为了公子你无疑了。”
庆忌大吃一惊,急问道:“吴使已经到了曲阜?季孙大人已经接见了他么?”
阳虎微微摇头,沉声道:“吴使还没有到,主上此刻也还不知道,阳虎与边界自有眼线,一切消息都会抢先报与我知道。但是最迟明曰傍晚,叔孙、孟孙两家的眼线便会将消息传回来,所以,我最迟明曰下午,就得禀与家主。庆忌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庆忌深深吁出一口气,长长一揖道:“庆忌明白,多谢虎兄。”
阳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脸色凝重地说道:“公子不必言谢,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但我能做的也只是把这消息告诉你,其他的事纵然做得了,我也不能去做,一切都要靠公子自己了。”
庆忌庄容道:“庆忌省得。”
阳虎颔首,淡淡一笑道:“我家主公行事,最好瞻前顾后,思虑周全,如今吴国以兵威吓,遣使来责,是外势,如果叔孙、孟孙两家再群起响应,是为内势。内外煎迫,很难预料我家主公会做何抉择。公子,身处厄境,非得放手一搏,才能杀出一条生路了。”
阳虎说的淡然,但语气里自有一种裂土难憾、坚逾金石的冷酷,隐约能嗅出一股争斗杀伐战场的无情与血腥,庆忌的眼中也射出了冷酷凶狠的光来,就象一只嗅到危机的野兽:“虎兄的话,庆忌记下了。虎兄,吴国使者的事,自有庆忌解决,但叔孙、孟孙两家的动向,庆忌却无从把握,而这两边,更为重要,还望虎兄……”
阳虎微一错愕迅即恍然,不错,吴使在曲阜杀不得人,就算此来为的是庆忌,最后动手的仍要靠鲁人,这一来叔孟两家便又成了主角,倒不可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阳虎嘴角微微一抽,看起来有些狰狞:“公子放心,那边,我会盯得紧些。阳虎不能久耽,就此告辞了。”
阳虎的确有些忐忑,外有吴使以武力文事相逼,内有叔孟两家坚词反对,而季氏内部又有公山不狃、仲梁怀等人扯他后腿,如果大事不可为,说不得他也要弃车自保了。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会继续拼下去。
阳虎一走,庆忌立即如阳虎方才一般,困兽似的在厅中踱起步来,不一会儿,被他抛在尼邱山下的英淘急急赶了回来,进厅便道:“公子,出了什么大事?”
庆忌返身落座,说道:“你来。”
庆忌神色平静,把阳虎方才说的话向他重复一遍,英淘动容道:“听阳虎话中之意,分明是说吴使一到,再有叔孙、孟孙响应,季氏十有**便会向他们屈服,那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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