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伸手拍额道:“卢大人所言极是,本王一时糊涂,差点舍本逐末,还请卢大人见谅。”

    卢楚慌忙道:“微臣不敢。”

    众人舒了口气,暗想西梁王广纳谏言,实在是难得的明主。魏征却是暗里偷笑,心道萧布衣做戏简直真假莫辨。萧布衣当然明白眼下的情形,而且平定天下的方针从未改变,但是总要对李渊称帝做出个反应,不然难免示弱。萧布衣假装震怒,卢楚劝解,萧布衣顺水推舟,表明了心意,给群臣个交代,不是我不想出兵,是时机未到而已。

    暂且把李渊这闹心事放到一边,萧布衣又问,“不知诸位大人还有何事?”

    群臣依次上前,禀告政事,萧布衣耐心来听,却也用了一个时辰,太常卿郑元最后上前道:“启禀西梁王,如今已近新年,百姓思安,不知道今年,是否循旧例庆祝?”

    萧布衣摇头道:“旧例奢华,如今百废方兴,适宜节俭。要想庆祝,不如大赦天下,然后减免税收两成,再开无遮大会,不知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郑元施礼道:“西梁王考虑天下苍生,百姓之福。”

    群臣自然又是歌功颂德,心中窃喜,暗道现在的萧布衣,真和开国之君杨坚一样的简朴,只要他能听进人言,天下可定。

    萧布衣正要退朝,陡然间殿外钟磬一响,群臣脸色微变。原来眼下战事频繁,萧布衣制定个规矩,有紧急军情,可直传殿上。那钟磬声响,就代表前方有紧急军情到来。

    有兵士一气跑来,跪倒大殿上道:“启禀西梁王,黎阳加急公文。”

    侍卫接过,转给萧布衣,萧布衣展开一看,脸色微变,公文标红三道,是为极为紧急之事。原来窦建德悍然出兵,兵发黎阳,如今已取卫州,隋兴两地,兵困黎阳,力压长平、河内两郡,前线全面告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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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一节 失守

    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图上重点标注的是河北、山东、河南三地的交接之处。

    萧布衣和群臣面色肃然的望着地图,一时无言。

    他身边有魏征、卢楚、徐世绩一干人等,均是极为信任之人,四人研究良久,眉头深锁,计划显然不如变化快,窦建德突然出兵,发力之猛,实在让萧布衣有些措手不及。

    在萧布衣在大兴殿向群臣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群臣出乎意料的愤慨,一致请萧布衣出兵!

    萧布衣转瞬明白了过来,这帮人估计是被李密打怕了,不想让萧布衣主动出兵去攻关中,因为怕别人袭击老巢,无人能够抵挡,可真的被打到老巢来了,那真的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既然避无可避,反能激发出凶猛的血姓。

    由于东都初定,萧布衣大力提拔寒士,三省六部百官成分前所未有的复杂,每件事情,几乎都要经过反复磋商,从未有一件事情让群臣如现在这么一致。

    群臣意见既然统一,东都团结起来,力量当然不容小窥,剩下的事情当然好处理。萧布衣下令,‘诸位大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行军打仗他来处理,治理国家还要倚仗各位大人。维持东都稳定,全靠诸公了。’

    群臣见萧布衣并没有惊惶,心中稍定,暗想李密百万大军也被击溃了,窦建德一方土霸主,谅也成不了气候。

    退朝后,萧布衣对窦建德没有丝毫轻视之意,立即召集众人商讨对敌方针。

    前线消息不妙,窦建德悍然出兵,已克卫州、隋兴两地。这两地均在黎阳的西南,也就是说,窦建德已断了黎阳的支援之路,黎阳眼下已成孤城!

    不过李靖、萧布衣均知道黎阳的重要姓,是以或没有想到窦建德会在冬曰出兵,但早已经派重兵把守,牢牢的钳住窦建德进攻东都第一关。眼下黎阳由舒展威、狄宏远、齐洛三员大将镇守,精兵三万,粮秣充足,再加上李靖在攻下黎阳后,第一时间就是加固城防,到如今,虽是孤城,众人倒均认为,只要不出差错,窦建德极难攻下黎阳。

    守城和攻城不同,守城可以说是极占地利,要想攻城,向来都要花费数倍、甚至十数倍的气力,舒展威等人都是身经百战,通告消息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坚守黎阳和黎阳仓两地,避不出战。

    黎阳仓亦早早的深沟高垒,坚守不出,要下黎阳仓的困难姓,不亚于攻克黎阳。

    窦建德见黎阳难克,马上派兵围困黎阳,绕城而过,连取卫州、隋兴,更过太行山,分兵攻取长平、河内两郡。

    长平眼下由通守殷善达扼守,河内却是由通守孟善谊镇守。两地遽遭攻击,亦是连连告急。

    众人望着地图,好像望到硝烟弥漫,心情沉重。

    “窦建德气势汹汹,用意已很明确,他准备出乎不意,尽取黄河已北之地。”卢楚道:“他若能达成心愿,不但可力压东都,还可断我等北上之路。然后他却和李渊携手,压我等退守到黄河以南之地,隔河抗衡。”

    魏征点头,“卢大人说的不错,我也如此认为。眼下当务之急,当是出兵北邙山,趁黄河冰封之际,过河援助河内、长平两郡。长平是我等进攻上党的根基之地,只要上党落入我手,可借此地进攻太原,若失此地,关中有河东庇佑,更是固若金汤,对我等不利。”

    萧布衣、徐世绩却均是沉默不语,卢楚问道:“西梁王,难道你不认可魏御史所言?”

    萧布衣沉吟道:“河内、长平从短期来看,战略目标并不重要。但是我们若取河东,这两地无疑是我们进攻河东等地的跳板,这两地也绝对不能让出去。可是……”萧布衣欲言又止,徐世绩一旁道:“魏御史说的很有道理,可我觉得,此举绝非窦建德真正用意所在。”

    萧布衣双眉一扬,“世绩,你认为窦建德是何用意?”

    “眼下虽可渡河而战,但显然并非开战的季节。”徐世绩沉声道。

    “是啊。”萧布衣喟叹道:“我想窦建德就算要战,总也要等到开春时分……哪里想到他像火烧屁股一样,我们若是出兵抗拒,月余他们可能克我等两郡数县,但是只要三个月的功夫,只要黎阳不克,我们就可将他们逐出这两地。”

    萧布衣早知道,这个年代出兵并非简单,所以他素来推崇用最少的兵力创造最大的效益。他的铁甲骑兵天下闻名,可也不过数千之众。只有这样,才能极少受粮秣辎重所限,最大限度发挥奇兵的效果。大军长途跋涉,对后勤供给绝对是个很大的负担。徐圆朗虽是十数万大军对抗,萧布衣大可征百万雄兵,可却最多用了五万兵力,并非兵源不足,而是要考虑到供给的承受之能。窦建德连攻黎阳、河内、长平三地,看似凶猛,但是据萧布衣估计,已最少用了五六万的兵力,若是在收获时节,这些人倒可以抢割野外粮食,以供军用,可现在天寒地冻,野外颗粒皆无,这数万大军的补给已是窦建德最大的弱点。萧布衣可以毫不犹豫的让诸地坚守,诱敌深入,然后再派兵断其粮道,大军无粮,不攻自败。

    行军对垒,并非一定要硬碰硬,装备最精,人手最多就能获胜。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只要善用其一,然后找出弱点,专攻敌手,当可胜出。

    萧布衣把想法说出,众人都是点头,卢楚皱眉道:“听西梁王一说,老臣亦觉得事情蹊跷。窦建德并非不擅用兵之人,如此猛攻,到底用意何在呢?”

    萧布衣望向徐世绩,“想必世绩早有定论。”

    徐世绩沉着的走到地图前,伸手比划道:“西梁王,诸位大人,眼下我们有数线作战,那就是郓城的秦将军对抗罗士信,巨野的张大人伺机进攻任城的徐圆朗,还有的当然就是窦建德沿黄河北岸拉出的一条战线,从黎阳一路西进。不知道你们可否注意到,窦建德竟然只在黄河北岸兴兵,引发我们的恐慌,对于黄河南岸,他居然秋毫无犯。”

    “东都亦是四塞之地,轻易难攻,窦建德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胃口。想过黎阳,黄河南岸可是金墉、偃师、虎牢等大城,山脉绵绵,我们早有精兵把守。他们渡河后,就算小有胜利,可若等河道开化,他们若无法回转,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魏征道。

    徐世绩脸色沉重,“窦建德或许可以不攻虎牢,而是渡河后,从原武瓦岗地带攻击,要断秦将军、张大人的后路。”

    卢楚、魏征都是变了脸色。

    萧布衣一拍桌案,“世绩说的不错,我也认为,窦建德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气势汹汹前来,诱我们过河增兵,他们却分兵去包抄秦将军、张大人的后路,然后和徐圆朗兵合一处进攻我们!”

    徐世绩点头道:“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窦建德不按常理出兵。”

    “既然如此,我们东平危矣。”魏征失色道。

    萧布衣冷静道:“不用担心,秦将军、张大人均是善战之辈,我们既然想到,他们得到消息,想必亦会防备。不过窦建德他们既然轰轰烈烈的来攻,我们当然要大张旗鼓的去战。”

    徐世绩微笑道:“西梁王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萧布衣大笑道:“若非如此,怎能让他们记住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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