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舟不愧为振武军的首席谋士,一句话就说中了要害,但董八成也是高人,他岂能不知步骑相克的道理,又岂会舍己之长,离开重兵防守的城镇堡垒与骑兵占优的丰州、振武军对抗,
杨昊啧啧嘴,道:“先生计是好计,但有什么办法能诱使董八成出战呢。”
李续舟笑道:“你我就是发帖请他,他也未必肯出太原,只能请一个人帮忙了。”
“请先生明言。”
“将军的结拜兄弟石雄。”
杨昊哈哈一笑,说道:“不瞒先生,麟州那边我已探过口风,石将军对攻打河东并不感兴趣,我这个二哥人虽在千军阵中,却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他是见不得百姓生灵涂炭的。”
李续舟眉头一皱道:“石将军若是不肯帮忙,那就只好请马大将军帮忙了。”
“马跃。”杨昊吃了一惊,自己已经把这个人忘的差不多了,
他借天德军内乱之际得到黄河以南十三个县,一时风头甚劲,不过当家作主后的马跃日子并不好过,他手中的十三个县,土地贫瘠,户口稀少,根本无力供养他手上的数千大军,官不好做,他就去当土匪,不过当地的自然条件实在太恶劣了,满眼望去尽是黄沙,向北渡河抢掠天德军,被朱箜的水师封住河面过不來,向西欲掠丰州,兵马尚未集结完毕,他就收到了朴恩俊的一封警告信,
朴恩俊告诉他,若敢西进,自己必渡江取他的老巢林荡海,无奈马跃只好向东抢掠胜州,刘沔故意示弱,诱敌至胜州城下,振武军大将别思过率振武军主力出战,马跃大败特败,狼狈逃回林荡海,
别思过三万大军齐头并进,打的马跃无处可逃,只得签订城下之盟,将靠近振武军的六个县割让给振武军,由此元气大伤,
杨昊道:“只是不知马大将军是否肯帮这个忙。”
李续舟冷笑一声道:“他敢不帮忙,他就不怕你我两家东西夹击,先灭了这厮。”
杨昊默默点头,道:“请先生指教,马大将军将如何來帮这个忙呢。”
李续舟起身走到地图旁,指着河东西北重镇岚谷道:“咱们让马大将军出兵攻打岚谷,就说是马匪骚扰,别思过将军趁机以戡乱为由南渡紫水,牵制朔州守军,岚州驻军则需要防备麟州,只有董八成能解此围。”
杨昊沉吟道:“万一董八成龟缩不出,又当如何。”
李续舟哈哈大笑道:“那他就不是董八成了,董八成是一定会出來的,只要他的主力出了太原,刘大帅便挥军南下断其后路,彼时将军自可挥起屠龙刀,一雪前耻了。”
杨昊哈哈大笑,道:“先生所言甚合我意,此事我看就这么定了。”
两人约定出兵时间,进军路线等具体事宜,李续舟连夜赶回振武军,羊弘扬也向杨昊辞行,杨昊问道:“听说你与李石大人有旧,未知如今可还來往了。”
羊弘扬道:“李大人与家父有旧,小弟时常去他府上请教诗文,大哥可是听到了什么。”
杨昊笑道:“这倒沒有,只是……非常时期,还是请李大人多加小心为是。”
宰相李石是太子李永刻意笼络的对象,杨昊此刻突然提到他,必是有所指,而话又不说完,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羊弘扬道:“多谢大哥关照,我会提醒李大人的。”
杨昊确实有难言之隐,就在清早他接到张呈的密报,有人出巨资从鬼帮手里租下宰相李石府邸旁边的一座宅邸,常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出,张呈推测可能有人要谋刺李石,李石与颍王李炎曾有过节,因为这个缘故,杨昊不便把话说的太明白,不过看情形,羊弘扬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
胜州刺史府,
李续舟从丰安马不停蹄赶回來,风尘扑扑的连个脸还沒來得及洗,刘沔的侍从就迎出來将他带到了刘沔的书房,书房内,振武军各营统军齐集一处,刘沔的至宝“北国万里河山图”就挂在书房正面的墙壁上,
“华林,怎么样了。”
李续舟刚一进屋,刘沔就心急火燎地问道,
“托大帅的洪福,学生不辱使命。”
屋里响起了一片赞叹声,众将领莫不笑逐颜开,过年一般,
“好。”刘沔一拍掌,“诸将听令,按所定计划执行。”
刘沔此时拥兵近两万,主力是振武左军、右军和新归附的突厥忠义军三千人,开成二年七月,振武境内突厥部叛乱,剽掠营田,刘沔遣军破之,收其精锐三千人,编成忠义军,诸将散后各回本营,
左军副统军戚顾亥回到东受降城营中,让小妾刘氏收拾衣物,刘氏不悦道:“连个年也不让人过安稳,你要是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來。”刘氏年芳十七,美艳任性,戚顾亥宠之如掌上明珠一般,见她生气,忙去哄道:“这一次是做趟大买卖,半个月内准回。”
刘氏道:“你又哄我,振武军四周哪还有可打的地方,你们总不会疯到去打河东吧。”
戚顾亥哈哈大笑道:“河东自然打不得,不过丰州还是能打的,丰州有十二场大农场,大帅说了等打下了丰州,各军统军,副统军都能得到一处农场,倒是就让你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去打理,也好胜过他成天动摇西逛。”
刘氏闻言大喜,手脚麻利地替戚顾亥收拾好了行装,又陪戚顾亥温存了一会,这才打发他出门去,戚顾亥前脚刚走,刘氏便书写了一封密信,藏于苍鹰的腿骨中,封好封口,将自己的兄弟刘川叫來,嘱咐道:“事关重大,你即刻报知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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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拉马打刘
刘氏真名叫刘燕,是情报室派驻振武军的密探,她和刘川直接受西宁军情报室振武军总管肖凌夷的领导,肖凌夷的公开身份是刘沔的私人管家,三天前他突然神秘失踪,至今杳无音信,刘燕使用了各种方法都未能联系上他,因此,她只能冒险让刘川直接回一趟丰安,将情报当面交给关索,
刘川一走,自己就要面临着随时暴露的危险,这个险,刘燕觉得值得去冒,
刘川走后,刘燕坐立不安,隐隐觉得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取出两粒毒丸,一粒放在袖中,另一粒藏在发髻中,预备不时之需,天色渐渐暗下來,四周太平无事,刘燕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笃笃笃……”
院门口传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燕暗取一把匕首在手,轻步走向院门,问了声:“是谁。”
“姐,是我,快开门。”
门外传出刘川急促的声音,刘燕闻声脸色大变,这是刘川跟她约好的示警信号,刘川出事了,下一个就将是自己,刘燕摸出药丸吞进了嘴里,“咣”地一声闷响,院门便被踹开了,几个黑衣卫士凌空扑了过來,将刘燕死死地按在地上,有人卡住了她的喉咙,又有人撬开她的嘴,硬是将她吞下去的药丸从喉咙里抠了出來,
“哈哈哈……”
一阵得意的大笑声,李续舟和戚顾亥并肩走了小院,戚顾亥此刻目露凶光,脸冷的跟黑铁相似,他大步走到刘燕面前,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刘燕几记耳光,嘴里“贱货”“**”地骂了一堆,末了又冲刘燕的脸上啐了一口痰,
李续舟冷眼旁观戚顾亥的拙劣表演,记得几个月前戚顾亥迎娶刘燕时,他戚顾亥可是胸脯拍的山响,口口声声说要跟她“生死不弃”,可这一转眼……
李续舟摇了摇头,默然一叹,戚顾亥小跑过來,满脸堆笑:“李先生,我真是沒想到,这贱人原來是个奸细,早知如此,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李续舟呵呵一笑,安慰戚顾亥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关索的情报室无孔不入,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戚顾亥羞愧难当,冲过去薅住刘燕的衣襟,恫吓道:“说,你还有那些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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