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有了这句表态,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可是你们总得给我娘一个交代吧,偌大……”杨昊本想说“偌大年纪的人了,受不了这个刺激”,又一想章夫人不过才三十几岁,还当不起这些话,就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段大哥如今协办郭勤谋逆案,小青衣大小头目的性命都捏在段大哥手里。”祁墨起脚把球踢到了段玉明脚下。
“三弟,你说这事怎么办,大哥都帮你。”段玉明道。
杨昊拧眉思量片刻,缓缓说道:“让她先回来,回头让她生个什么病,拖个三五个月,等母亲心里有准备了,再让她去……”杨昊没有说出那个“死”字,但意思已经很明白。假生病,假死,这些不正是小青衣的拿手好戏吗?
段玉明赞道:“我看可行。不过要放人,我还得向上面请示。三弟你放心,你有大功于社稷,我想上面会体谅你的一片苦心的。”
“上面”,段玉明再次提到了这个词,杨昊心想这跟“有关部门”倒是有得一拼。
段玉明去向“上面”请示的时候,祁墨闹着要殷桐香请客。宫变之后三人都升了官,杨昊从从八品升为从六品,可惜是京官外放,实在没什么好庆贺的。祁墨也升为金吾卫左中侯,值宿太极宫,跟殷桐香统领龙骑卫,随鸾伴驾相比就差远了。这客自然得殷桐香请。
三人在东市找了间干净的酒楼,临窗而坐,正在喝茶等菜。忽见一个身穿翻领胡服的青衣小伙,哼着胡曲小调,摆弄着手里的马鞭,晃晃悠悠地走了上来。杨昊忽觉得他有些眼熟,正要看个仔细,祁墨却连连摆手道:“别看,低头,低头。”
殷桐香反应快,低了头喝茶,杨昊却慢了一步。被那小伙看见,他嘻嘻一笑朝三人走了过来。杨昊离近了一看,暗吃一惊:来人却是宜春公主李晴。
“公主,……”杨昊想起身见礼,却被祁墨按住了。李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手中马鞭往杨昊面前重重地一丢,然后在留给段玉明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见三人都有些拘谨,李晴冷着脸问:“怎么,你们不欢迎我来啊?”
祁墨忙赔笑道:“哪能呢,晴公子微服出巡体察民情,那是百姓的福气;能与晴公子同桌喝茶,那是臣等的福气。”殷桐香疑惑地问:“晴公子,您是一个人出来的?”李晴白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殷桐香被她一呛,顿时没了脾气。李晴嘻嘻一笑,安抚他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忠心,你放心吧,有花衣卫保着,万无一失。”
杨昊这才明白她是偷偷地跑出来的,怕暴露身份才让人叫她晴公子。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鲁莽了些。想到这,杨昊讨好地问:“花衣卫,这个名字很好听啊,晴公子为什么会……”杨昊的话才说一半,忽见祁墨暗暗向自己摆手,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下去。
李晴顿时面露不悦之色,她白了杨昊一眼,悠悠说道:“花衣卫就是穿花衣裳的卫士,很俗的一个名字。你连这个也没听说过吗,怪不得‘大’‘太’不分呢。”
杨昊吃了一鳖,不敢说话了。
祁墨讨好地说:“本店的清蒸桂花鱼味道不错,晴公子要不要来条尝尝。”
李晴双肘撑在桌子上,捧着茶碗小口抿着,半晌才答道:“桂花鱼根本就不新鲜,有什么好吃的。”听到有人说店里的桂花鱼不新鲜,小二咚咚跑过来吵:“这位公子你可得积点口德,咱们店里的桂花鱼那可是河里现捞的,准保新鲜……”
一言未毕,祁墨拍案叫道:“说你不新鲜,你就不新鲜,罗嗦什么,滚!”小二愕然无语,悻悻地走了。李晴哈哈大笑,拍着祁墨的背道:“你这马屁拍的也太过了吧。哈哈……”祁墨讪讪笑道:“真是讨骂,我们晴公子什么没见过?要他来嚼舌。”杨昊看不惯祁墨曲意讨好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李晴用肘碰了他一下:“你哼什么,本宫有难,你不来帮忙还在这幸灾乐祸,朝廷的俸禄都吃到狗肚子去啦?”杨昊脸色腾地就红了,起身便要走。祁墨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抱住,暗暗说道:“好兄弟,千万要忍住这口气,这个刁蛮丫头可开罪不得。”杨昊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其实他对李晴并无偏见,只是一时激愤而已。
经祁墨这么一劝,杨昊的气消了一半,为了避免尴尬,杨昊指了指楼梯口道:“我去催催菜。”祁墨忙和道:“真是岂有此理,到现在还不上菜。三弟你去别伤了人。”二人这一唱一和原指望能瞒过李晴,不料她哈哈一笑,丢了手中茶碗,拿起桌上的马鞭,走到杨昊面前:“你叫杨昊,很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祁墨赶忙拦住了她,满脸堆着笑替杨昊求情。李晴突然冷了脸,喝道:“让我让开!”
祁墨见无可挽回只得无奈地让在了一边,李晴蹬蹬下楼去了,下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杨昊一眼,眼中已经全是恨意了。祁墨拍拍杨昊:“兄弟,祈福保平安吧。”
杨昊茫然地问:“我究竟哪地方开罪了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殷桐香道:“都怪你问什么花衣卫,那个东西她忌讳。”
杨昊更加疑惑了:“这个名字是她自己说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啊。”
祁墨搂着杨昊说道:“这个事呢,说起来就犯忌了,所以咱们还是不说为好。喝酒,一醉解千愁。”
杨昊目视殷桐香,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殷桐香也目视其他避而不答。杨昊便自嘲道:“皇家忌讳多,我不问了,免得让你们作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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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文武双试
段玉明去了半个时辰便赶了过来,见他满面红光,杨昊就知道事情办妥了。祁玉的马车就侯在楼下,杨昊想走却被祁墨拉住,四人吃酒到午后才散。
杨昊有六七分醉意,下楼时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祁玉和灵儿垂手侍立在马车前,全无了往日的骄横气焰。殷桐香将杨昊酒醉想将他扶上马车,杨昊不肯坚持要骑马。不得已,殷桐香只得骑马将他送回西宁侯府。到了府门前,灵儿跳下车来扶杨昊,却被杨昊一把推开。
送走了殷桐香后,杨昊走到马车前掀开竹帘,冷着脸对祁玉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好好把这场戏演下去。”
祁玉低眉应了声“是”,扶着杨昊的手走到车门前,忽小声地说道:“若在平时,你应该抱着我进门的。”一刹那间,祁玉就恢复了侯府准少夫人的身份,脸色红润,双目顾盼有神。杨昊笑了笑伸手就抱起来她。在仆从们一片艳羡的眼神中,回门探亲的准少夫人回家了。
……
屋外一片漆黑,夜空寒星点点,长安城仍在熟睡。
大街上三三两两走着上早朝的官员,多半骑马,少数步行;有仆人打灯笼引路的,也有自己提着灯笼的,不少人手里拿着馒头、包子、花卷、饭团边走边吃。
小四扛着行李卷,杨昊提着灯笼,主仆二人穿过清冷的大街,来到皇城动的延喜门外。兵部给杨昊的三天假期,弹指即过。朝中武将外放边镇前到刺马院研修一段时间,这是李昂定下的规制,研修期间必须住在院内宿舍。
太极宫是隋朝旧宫,与大明宫、兴庆宫合称长安三大内,因位置偏西,故又称“西内”。唐高祖李渊在这里打了大唐王朝的根基,一代明君李世民则在这里开创了贞观之治,但自高宗李治以后这里便渐渐冷落下来。
刺马院设在太极宫中书省旧址。这是杨昊所没想到的,把军校设在皇宫里,足见创办者对它的期望之重。杨昊更没想到,大唐最高军事学府门前竟连个守卫都没有。一阵秋风吹过,石阶上的枯叶哗啦啦地作响。
杨昊放下行李,上前叩动门环,半晌无人回应,随手一推门竟自己开了,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庭院,正对面是一座宏伟的大殿,殿前有两株合抱粗的银杏树,一个白发驼背老太监在清扫石阶上的落叶。
“敢问老先生,吴侍郎值房在何处。”杨昊说的“吴侍郎”名叫吴铭,是刺马院掌院少监。吴铭曾做过一任兵部侍郎,后因得罪权阉被罢职,原本要流放崖州,是刺马院掌院邵秦设法保全的他。
“啊,你找吴大人啊,他今天不在。”老太监将杨昊打量了一番,“将军就是那位误把‘太学’作‘大学’的杨司戈吧?”
杨昊心里苦笑一声,这不学无术的恶名自己怕是背定了。
“正是不学无术的杨昊。”
老太监对杨昊的坦诚报纸一笑,他指了指殿右边的角门:“从哪进去,到文房找钟先生,要进刺马院先要过他那一关。”
杨昊心里一咯噔,原来入学还要搞文化考试,难道有皇帝的口谕也不能免试入学吗?倘若文房里的先生要自己写诗做赋那可真要了亲命了。
杨昊整了整衣甲,心怀忐忑地走到了右角门前。
院门大开,院中整洁宁静、纤尘不染,奇花异草,阵阵幽香。迎面三间堂屋,门窗宽阔,屋中摆设一目了然。窗前,一位灰发布衣文士正伏案作画。
杨昊清了清嗓子,一躬到底:“学生杨昊参见钟先生。”文士手拿四五枝画笔,点点涂涂正忙,听到杨昊的话,既没抬头也没吭声,杨昊不敢催问,也不敢进门,只是垂手静候。
文士一阵忙活完后,丢掉手中的画笔,一边端详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你就是那个误把‘太学’作‘大学’的杨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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