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似烟喝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大汉闻言将包袱和人都撒手扔在街上。紫衣女人闷哼一声,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鸨母哎哟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的二姑娘哎,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这个样子还不把客人都给吓跑了?”
水似烟依旧是余怒未消,“哼!谁叫她扫楼梯的时候不看着点,见到本姑娘下楼梯不会避开点吗?这下好了,把人家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给打碎了,她赔得起吗?就算把她卖了恐怕也赔不起!”
鸨母还待劝解,水似烟却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道:“嬷嬷,我也不为难你,只要她以后别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就罢了,否则的话,这里本姑娘是再也呆不下去了,马上卷铺盖走人!”然后怒气冲冲地进去了。好在现在没什么人来往,否则一定是非常热闹。
穿紫衣的女人此时已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拍拍自己身上和捡起来的包袱,脚步蹒跚着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鸨母赶忙几步过去,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歉然道:“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风满楼还得靠这些红姑娘撑场面呢,要是得罪了她,我老婆子可要喝西北风咯,这个,你拿着吧,算我老婆子的一点心意,啊?”
穿紫衣的女人一把接了过去,轻声道:“谢谢嬷嬷。”继而头也不回地走了。
波浪子和云中子瞪着鸨母走进去的这座青楼,头一次摇头不已。
奇天云远远望着穿紫衣的女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朝前走出两步,试探着道:“呃,姑娘,请问,请问……”
她果然站住了,慢慢地,慢慢地回过身,茫然地朝他望了过来。
奇天云呆住了!彻底地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残破不堪的脸:这张脸上横七竖八的至少有十来道长长的疤痕,有些甚至将整张脸一分为二,这些伤口已经愈合了,看不出到底是抓痕还是利器划伤的,这些疤痕掩盖住了她的本来面目,骤然望去,还以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她茫然地问道:“有事吗?”
奇天云呆了呆才道:“呃,请问,请问姑娘贵姓啊?”他自己都感觉到声音有些异样,不过失礼也没办法了。
她还是面无表情地道:“我没有名字。”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继续赶路。
她的脚步依然有些蹒跚,可见刚刚的确摔地很重,她把包袱甩在在肩上就这样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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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莫名惊诧(二)
波浪子和云中子也是愣了一下,这种情形想必也是从所未见。
波浪子凝望着她的背影,缓缓道:“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她脸上若是没有那些伤疤的话,我看定是个绝色美女,绝不亚于这些花街柳巷的红阿姑们,可是脸弄成这个样子,恐怕就算是姿色下等的女人也能将她比过去了,换作我是她的话,也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我过去的名字。”
“啊?是真的吗?”奇天云比刚才更惊讶了,这可能吗?她之前到底遭遇过什么呢?
云中子挥挥手道:“哎,别管那么多了,人都走远了,咱们也走吧。”
他们于又开始商议着该去哪个茶楼酒肆坐坐。奇天云忽然问道:“哎,你们是从哪儿知道芳菲燕从良了?”
“嘿嘿!”波浪子摇头失笑道,“我们早就知道了,大师兄那晚回来跟我们说他找到拈花公子了,我们第二天晚上便去芳菲燕的房上趴了一会儿,结果真的有一个带悬纱斗笠的白衣人来找她。”
奇天云疑惑道:“那又怎样,这就能证明他是拈花公子吗?”
波浪子道:“那倒是,世上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他的声音是无法改变的,我听过他的声音,所以才能肯定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们见面后的情形我倒没想过。
“我没想到他会当着芳菲燕的面说他自己面目可憎,而当芳菲燕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后,二话不说,从房里操起一把剪刀就狠狠地往他身上扎,弄得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流血不止。可他根本就没有还手,后来还是自己包扎的伤口,他说他愿受一切惩罚。所以呢,芳菲燕就招他做打手,肆意地虐待他。”
奇天云又道:“他真的什么事都听她的?”
“那当然,”云中子点头道,“不过除了一件事,他没做。那天他们在街上逛,忽然看到大师兄也在逛街,芳菲燕便要他去教训大师兄。咳,你可能不明白,其实是因为有一次我们又去找她,结果大师兄在背后咳嗽了一声,那我们就只好打道回府了,所以她才记这个仇的。”
奇天云纳闷道:“那她从良,到底是嫁谁了?”
“这你难道都猜不出来吗?还有谁娶了她需要如此隐秘的?换作是别人,既然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而且还要知道的人越多越好,青楼名妓,你以为谁都娶得起啊?传出去的话,谁都知道你家财万贯,那想巴结你的人还不成群结队吗?”云中子一语点破。
“可是既然芳菲燕气得要拿剪刀扎他,还要他故意穿得破烂,连里面的绷带都能让人看见,那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嫁给他呢?”
“这其中的故事恐怕除了我们这两个旁观者以外再没人知道了,待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波浪子渴了一早上,着急着要去喝口茶,因而极不满意他们因为说话而耽误时间。
咕嘟咕嘟连喝了两碗,波浪子才满足地伸起了懒腰,等奇天云急得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才说起了这件事情。原来芳菲燕不仅故意挑衅那些江湖人物,要他去收拾烂摊子,并且惹的人越来越难对付,将他累得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还没消停半个时辰,芳菲燕又雇了马车要去远郊玩耍,而他则力气都没完全恢复就跟着马车旁边足足跟了二三十里地。马车到了地方以后,这位大小姐专拣难爬的山,把他累得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就在此时刚好出事了。
奇天云愕然地问道:“出事?出什么事?”
波浪子叹道:“咳!也是这位大小姐乐极生悲,在瀑布边上一边赏景,一边看他在地上一步三跌的爬行。结果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一跤,差点就掉进瀑布里去了。要知道这瀑布说低也不低,像她那样柔弱的姑娘若是不懂水性的话,一掉进去就会被冲进下面的深潭里,一直沉到水底,说她会淹死那是极有可能的。
“此时他赶忙爬起来疾速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而芳菲燕就埋怨他让她差点淹死,说他应该去死,结果刚说完,他就纵身跳进了瀑布,落进了深潭里。”说完顾自感慨不已。
奇天云等了半天不见下文,正要问他拈花公子死了没有,云中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拈花公子武功了得,岂会那么容易死的,其实他在水下可是闭气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倒是这位大小姐不知为何忽然焦急不安,急不可待地跑到下游去找他,在水边瞧了老半天也不见人影,情急之下竟大喊道:‘我不许你死!我还没把你折磨够呢!’
“果然就看见他从水下浮了上来,不过已经呛了很多水,差点就活不成了。这位大小姐就这样把他拖上了岸。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想也该想到了。”
奇天云仍然有些不信:“也许她救他真的是为了要继续折磨他呢?毕竟她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个人造成的,她要将他所有的不幸都报复在这个人身上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波浪子大笑道:“那好,下次你见到芳菲燕或是拈花公子,问一下他们那天在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总行了吧?哈哈哈哈――”
波浪子转而又道:“不过就她的身份,恐怕也就嫁个采花贼还能过得安生一点,换做别人家恐怕真要受尽歧视了。”
云中子忽然一拍额头道:“哦!差点忘了,今天大师兄又没了踪影,等晚上师姐知道了又有一番折腾了,不如乘现在她和苗姑娘她们有说有笑的时候,编个理由哄哄她,兴许今晚就可以消停点了。”
波浪子本来还想再发表几句高见的,但一听云中子这话,那阳光灿烂的脸上马上就乌云密布,叹息着跟他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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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向苍龙之怒(一)
奇天云还在想着是否真的可能,才几天的工夫就让一对本该是生死仇敌的人变得亲密无间,甚至谈婚论嫁吗?虽然应该有这种可能性,不过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太――“真巧啊,奇兄你也在这儿啊?”旁边一人的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望去,原来是向松。
向松一坐下,就有一伙计马上拿着茶壶过来了,笑容可掬地道:“向公子真是我们这儿的稀客啊,我们这儿有上好的茶叶就等着招待您这样的贵客呢!小的马上给您沏去,您先稍等。”果然,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壶香喷喷的热茶端来了,奇天云可算沾了他的光。
寒暄一番之后,就见向松试探着道:“柳姑娘这几天……”话还没说完,见奇天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赶忙咳嗽两声就此打住。
片刻的尴尬过后,向松又没话找话地说道:“早想请奇兄过府一叙,老是找不着机会,今天在此相遇真是机缘巧合,拣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去我家坐坐吧。老实说我在家根本就找不到人说话,见了我的兄长只能谈一些武功进展,还有抱负什么的,见了那些朋友更是没话说,三句话不离喝酒划拳,没劲透了。”
奇天云也想不出有什么大事亟待解决,便爽快地答应了。原来向府就在这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虽然没有盟主府那样的恢宏气势,不过感觉上仍算是很豪华的了。才一进门就见一衣着高贵的中年男子漫步过檐下长廊。向松赶忙叫了一声:“爹!”中年男子回过身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瞧见向松旁边的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向松平时交友甚广,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会带回家里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因而也不会怎么横加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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