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番之后,就见向松试探着道:“柳姑娘这几天……”话还没说完,见奇天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赶忙咳嗽两声就此打住。

    片刻的尴尬过后,向松又没话找话地说道:“早想请奇兄过府一叙,老是找不着机会,今天在此相遇真是机缘巧合,拣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就去我家坐坐吧。老实说我在家根本就找不到人说话,见了我的兄长只能谈一些武功进展,还有抱负什么的,见了那些朋友更是没话说,三句话不离喝酒划拳,没劲透了。”

    奇天云也想不出有什么大事亟待解决,便爽快地答应了。原来向府就在这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虽然没有盟主府那样的恢宏气势,不过感觉上仍算是很豪华的了。才一进门就见一衣着高贵的中年男子漫步过檐下长廊。向松赶忙叫了一声:“爹!”中年男子回过身冲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瞧见向松旁边的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向松平时交友甚广,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会带回家里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因而也不会怎么横加阻挠。

    向松带着奇天云走到向苍龙面前介绍道:“奇兄,这是我爹,爹,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奇天云。”

    奇天云行过见面礼后,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向苍龙直瞪着自己,好似自己已在他所鄙夷的人物之列。害得向松心里也直起毛,以前不管带什么人回来都没有受到过他这般直接的瞪视,今天是怎么了?莫非他已经对自己这种随便带狐朋狗友回来的行径深恶痛绝了?

    向苍龙瞪了他好久才缓缓道:“奇――天――云,好一个大名鼎鼎的奇天云,年纪轻轻就能伤到陆盟主,让他调理将近半月才能恢复元气,而且还劳动早已隐居不问世事的盟主忘年之交,特地不远千里赶来长安瞧一瞧的人物,真不简单那,好在此事只有我和长安城里陆盟主的几位挚交好友知道详情,况且盟主也不愿将阁下的真实相貌公之于众,以免事态扩大,否则阁下必成为轰动一时的人物。 ”

    奇天云听得心惊肉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还在那儿悠闲自在地逛大街呢!看来这里终究不是他久留之地,而且漂游子他们在长安的事情反正已经完结了,过些天应该就要动身回去了吧,那么说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想到这里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现出释然的神色。

    向苍龙见他一开始有些惶恐,而后来却又有些不在乎,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倒更加有些摸不透这家伙了,然而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年纪太轻,就算有些什么异能,可他的神态中却没有真正的高手所具备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想必也没什么分量,看来是自己高估他了。

    见向苍龙一声不响地走开了,向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庆幸道:“没事了,我爹不会管我们了,走走走,跟我去花园坐坐。”在种满桃花和其它杂七杂八的花的花园里,二人在石凳上坐下,边欣赏落花边交谈着。

    奇天云从花丛中回过神来,一斜眼瞧见向松胸口的衣领露出书册的一角,煞是醒目。“这是什么书啊?”他指着它问道。

    向松低头看了一眼道:“哦,这是我孩提时买的书,一直都带在身边的。”说着就拿出来随手递给他。

    奇天云从头翻到尾,怎么看都像是儿童玩物,不像是什么剑谱,至于扉页的那几行字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就又还给了向松。

    而向松拿在手里就像是第一次将它买走时那样兴奋,每一页都看得津津有味。

    奇天云本想再跟他聊些话题解解闷的,看他这么入迷便识趣地没打搅他,顾自数着树上有几朵花,每一朵花有几片花瓣,这恐怕是自来长安以来最无聊的一天了。

    也不知坐了有多久――或许只是一会儿,但在奇天云看来却是太久了――向松的小童来叫他们去吃饭,向松嗯了一声就算是回应,又一动不动地继续看他的书。那小童见向松将那本书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向府中凡是见到向松这个样子的家仆女佣都会在暗地里偷笑,特别是向府的老奴们,从小看着向松长大,自他几岁的时候从地摊上买来这本书,几乎没有一天没翻过,无论去哪里都会把它带在身边,而且经常可以看见他依样画葫芦地照着练习,想想他那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向松又磨磨蹭蹭地翻了翻,这才收起来带奇天云去餐厅。在那里奇天云又见到了向松的母亲还有他的两位大哥。

    奇天云注意到他两位大哥看向松的表情,也跟其他的仆人一样有些好笑,而向夫人则是疼爱夹杂着一些埋怨,至于向苍龙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似乎都跟向松数年来不间断地琢磨那本书有关,饭桌上一声不响,显得很沉闷。

    向松匆匆忙忙地吃完了两大碗饭,奇天云也赶紧放下碗筷跟他出去了,在这里多呆片刻都觉得大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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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向苍龙之怒(二)

    这天晚上,他们就一直呆在向松的卧室里,哪儿也没去。

    奇天云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看着墙上,向松自己信笔涂鸦挂在那儿的武功招式,后来实在忍不住就问道:“你天天练那本书上的剑招,难道不会把本门剑法给荒废了吗?”

    “咳!”向松放下书,伸了伸腰,“我也是练完本门剑法之后,抽空翻翻的,你以为我整天除了翻这本书,其它的什么事也不做啊?”

    奇天云点点头,仍然疑惑道:“哦,可是我看你家里人,包括那些仆人都在笑你,你爹更是好像有些忍无可忍了,早晚有一天他会跟你翻脸的,当爹的都一样,开始的时候不管你,等到真正想管你的时候就是雷霆万钧的手段了。”

    向松摇摇头道:“唉,不知为什么我练习本门剑法总是没什么进展,大哥说是我练的年月还不够长,再多加练习就行了,所以也是急不得的,每当练剑时感到难以晋级的时候,就会翻翻这本书解解闷,看着看着心里的烦恼便开解了。”

    他说着随手拿起一支笔蘸了蘸墨,就对着挂在墙上的画纸信笔涂鸦起来,他画了一个男子持剑向前略往下刺去,手腕似乎笔直地前伸,又好像略微向上翘起,看起来应该是剑锋在上下摆动,但是却不露痕迹。

    奇天云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从这幅画来看,他的剑法应该已经到达一定的层次了,怎么还会连本门剑法都练不好呢?

    当晚,奇天云在空余的厢房睡下,竟然没有睡在陌生的环境中的,那种辗转难眠的烦恼。要不是早晨醒得太早的话,他可以睡得更香的,但他并不是因为做噩梦吓醒的,而是被一声厉斥惊醒的:“松儿,你太不长进了!”

    他猛地睁开眼,揉揉额头,爬起来准备面对外面的突发状况,真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语这么快就应验了。

    一推开门,就见向苍龙对向松横眉怒目,而向松则紧紧地握着拿在背后的书,一言不发,看来是他翻那本书的时候又被他父亲发现了。

    向松的两位大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向夫人心惊肉跳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想劝又不敢劝,只好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向松,她也经常看见向松卖力地练剑,怎奈总是力不从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向松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见向苍龙劈头盖脸地怒道:“别以为你可以打败‘八鬼’就可以洋洋自得,不可一世,告诉你,你还差得远呢!你若还像以前一样玩物丧志的话,那就没资格做我向家的人,我要你现在立刻把那本破书给我撕毁!以后别让我再看见那破东西,听见没有!”

    向松仍然一言不发地揉着那本书,但是却没有要照着他的话做的意思,反而像是在默默地积聚着力量准备抵挡这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他两位大哥想必也是很清楚向松的脾气,他虽然平时为人很随和,然而固执起来的时候却是九头牛也拉不动,他认定的事情是谁也很难改变的。

    不过他们也确实不太明白,向松小时候的玩具都不知道丢掉了多少,唯独这本翻烂了的书却始终不离他的左右,到哪儿都要带着,也不知那个摆地摊的老头子耍了什么手段,竟骗得向松这么多年来都把它当作枕边宝。

    不过听向松说起买书的经过时,除了觉得荒唐可笑,其它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那老头竟然还跟他说起练成上乘剑法的方法,甚至提到了如何在练到上乘剑法之后向无人之境晋级,真是笑死人了,这本剑谱若是真地那么厉害的话,那老头早就是武林高手了,还会靠这种行当混饭吃吗?

    幸亏那老头没笨到说只要一直领悟这本书,就会达到那个境界,否则以向苍龙的脾气不把那老头的摊子砸了才怪。

    向苍龙见向松不仅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似乎还打算跟他死扛到底,不由得火气直往上涌。他大怒道:“好!好!你既然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就给你来个了断!若你能用那本破书上的招式在一招之内击败我向家剑法中最后一招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再管你自甘堕落,若你败了的话,你就给我当场把那本书给我撕了!”

    向家的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向家的剑法是历代先人的心血结晶,到了向苍龙这一代更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他总结了前辈的经验将剑法中的绝招发扬光大,这最后一招更是他发前人所未发的杰作,这也是为什么向家跟司马世家,渐渐齐名的一个重要原因。

    因而就算是向家两位大公子,有近二十年的修炼,仍然只能悟得向家绝招的一点皮毛,至于最后一招更是连初窥门径都很难做到。

    向松的大哥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这就要上前去劝阻这个老顽固,但是却被自己的二弟给拉住了,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席话。

    他听后连连点头,毕竟是亲生父子,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给逼到绝路上去呢?其实他这么做只是想逼向松让步而已。

    毕竟以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剑法都不可能抵挡得住这最后一招,而如果要用这种唬弄小孩的剑法去应付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因而向松是必败无疑的,只要他一落败,就得心甘情愿地,扔掉那种粗陋不堪的破书,看来这样做是很明智的。

    向夫人见他们僵持了这么久,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站了这么久了,都还没吃饭呢,要比就等吃完了饭再说吧。”她赶忙催促着将向苍龙赶进大厅去,一边要向松回他的卧室去吃早饭,让他等会儿向老爹认错赔罪就没事了。

    奇天云跟向松回房后,仆人赶紧送来早点,就迅速闪开了,深怕这位向三公子一发脾气时遭受池鱼之殃。不过奇天云并没有看到向松发脾气,他正十分认真地吃着早点,好像深怕从此以后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可口的早点了。

    吃完早饭,向松手里紧紧握着那本书,他卷成书筒子慢慢揉搓着。

    奇天云小心问道:“你等会儿,真地可能会把它撕掉吗?”

    向松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缓缓地道:“撕掉了也没关系,我早已将它牢牢地记住了。”

    奇天云诧异道:“这对你很重要吗?还是那个卖书的老人对你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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