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不是,我也只是一时感言而已,所以不敢当陛下如此夸赞。”清夫人说着话就底下了头,以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并且内心暗骂赵军太会惹事了。

    而始皇帝却没多想,开口笑道:“哈哈,你太自谦了,朕说你当的起你就当的起,试问天下乐声之道谁能与你比肩。”

    赵军暗笑,内心有种得意的感觉,并且挑衅的看了一眼清夫人,好像自己打了胜仗一般。

    清夫人见此暗瞪赵军一眼后就专心调试古筝了,怕皇帝在发现什么。

    这时高渐离突然出声道:“鄙人以为乐声之道乃是在于相辅相成,而不是在于争斗相比,否则只会失了乐声的本来精髓,陛下也爱乐之人何以如此无知?呵呵,可笑。”

    高渐离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嘶哑,好像很苍老,但却又有一种古韵沧桑的味道非常吸引人,赵军也不禁看向高渐离,乍一看他衣衫脏乱面容枯槁,好似普通的残年老人,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高昂,毫不似出身市井的普通老人。

    始皇帝此时眉头一皱冷声道:“哼,高渐离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朕没让你说话你最好闭嘴。”

    岂知,高渐离却直言顶撞道:“那陛下可以在把我毒哑了,这样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始皇帝一听顿时恼怒的道:“你想让朕杀了你?哼,朕却偏要让你为朕击筑,朕倒要看看荆轲的好兄弟是如何在他死后,为他仇人效力的。”

    高渐离本来死气沉沉仿佛木雕的脸上,此时狠狠一抽蓄,而赵军的内心也是一跳,这或许是如今高渐离心中唯一的痛了,始皇帝这话当真是刻薄到了极点。

    “陛下,就让我和高渐离合奏一曲吧,今日是来赏乐的生气不值得。”这时清夫人一笑,让始皇帝从暴怒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

    始皇帝点点头,然后开口对高渐离道:“高渐离你最好给朕老实点,朕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还有你曾经的那些坊间邻里,朕会让他们知道,是因为你的不识趣他们才被杀。”

    高渐离听后虽然脸色上没表现出什么,但内心却极为愤恨,无道秦王,是该了解恩怨的时候了。

    赵军默然,始皇帝的狠辣和残暴在这件小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或许秦朝灭亡有那样这样的客观原因,但主观上跟始皇帝的残暴统治是分不开的,而在始皇帝统治的时间里尽失天下民心,后来天下百姓才随着陈胜一呼百应,就算历史上极负贤名的扶苏登基,也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更不能弥补这十几年百姓所受的创伤。

    这时,高渐离也开始调试筑了,他是个爱乐之人,不管在任何境地下击筑他都是极为用心的,虽然他眼睛看不见,但是手中却无比熟稔的摆弄着,根本不用眼看。

    筑是古代的一种击弦乐器,外形似古筝也有十三条弦,不过它弦下边有柱,演奏时,是用左手先按弦的一端,而后右手用竹片击弦发出声音,所以它又叫击筑,跟古筝虽像但弹奏的手法却有本质的区别。

    “叮...”清夫人首先用白玉葱指弹响了古筝,并发出悠绵而不失激奋的音调。

    高渐离此时闻之也一边按住筑左面弦,一边用右手拿着竹片不停的在十三条弦上来回敲击,而且左右手是极为有节奏的配合着,最后越敲越快,而音调也是越来越高。

    不得不承认,高渐离的击筑之艺确实不凡,声调慷慨激昂颇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意,就连赵军也不由被其音调吸引。

    不过这就苦了清夫人了,二人合奏本是需要高低相合的,可高渐离明显比她技高一筹,利用音调之便频频走高,而清夫人本擅长的是绵绵低音,一直持续走高之下就感觉到很吃力了。

    最后,清夫人为了跟上高渐离的节奏就越弹越快,额头慢慢也就流出了汗水,而且双臂在轻幅度的颤抖。

    赵军不由眉头一皱,清夫人这会明显是在硬撑了,始皇帝也感觉到了不妙,正要喝止高渐离停下时,忽然‘啪’的一声,弦断筝停。

    此时清夫人轻叫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因弦崩断而划破的右手,但见右手食指伤了一道小口子,而且不断的往外渗血。

    “清儿,你没事吧。”始皇帝脸色一变,不由站起走向清夫人关心的问道。

    清夫人用力捏了几下手指头暂时止血,然后又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包裹了下,最后勉强摇摇头道:“没事。”

    此时始皇帝脸色极为恼怒的转过身,并走上几步近高渐离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把他拖下去鞭笞五十,死活不论!”

    雨花长廊进口处的宫卫一听,顿时转身走来,赵军一愣,就这样完了,那高渐离刺秦呢?

    然而,还没等赵军想明白的时候,就见高渐离忽然愤而起身,并且双手高高举起了长约五六尺的筑。

    “嬴政,还我兄弟命来!”

    高渐离此时高举长筑,开口怒吼而砸下,砸出了他留名青史的一击。

    “陛下小心。”清夫人惊呼一声,万没想到高渐离会突然刺杀皇帝,可是她离高渐离还有七八步,在说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救不了皇帝。

    而长廊外的宫卫更是色变并口大叫:“有刺客。”

    然而,他们离雨花亭还有二十几丈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至于雨花亭外那些宫女就更不用提了。

    始皇的脸色更是骤变,可惜他本是英武雄壮的身体在近几年有些荒废了,加上高渐离的动作太过迅捷,当头砸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在重筑临到头顶,万分危急的时刻,始皇帝忽然急促而愤慨的叫道:“赵军何在?”

    “赵军在此!”

    但听一声大喝突然从后响起,赵军身形暴起如同猛虎扑击,只是顷刻间便及时赶到。

    临到近时,赵军左手一抓皇帝肩膀往回拉,右脚同时高高抬起,随后顺势一脚踹向高渐离侧腰。

    ‘砰..’

    迅疾一脚结实的踹在了高渐离身上,并让他不由痛呼出声,同时身形一歪重筑也失去了准头砸在长案边,‘咔嚓’一声,顿时长案四分五裂,木屑飞溅。

    被赵军拽到一边的始皇帝此时不由心惊后惧,刚才要不是赵军,那四分五裂的就是他的脑袋,而不是四分五裂的长案。

    赵军也有些后怕,虽然他早有准备,但还是低估了高渐离绝命一击的威力和速度,差点让始皇帝死在自己面前。

    高渐离一招失手就脸色大变,他没想到今天在场的还有一名如此果勇的奴仆。

    不过他并不甘心,已然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再次举起重筑,然后根据听声辩位击出。

    只是,此时刚好是清夫人向皇帝这边走来,所以高渐离听到声响就把清夫人错当成了始皇帝,随之举筑猛砸。

    而始皇帝正在惊疑不定的向长廊外高呼叫人,根本没注意到高渐离这边的举动。

    不过,赵军却发现了。

    “夫人小心。”赵军大急,当即舍下皇帝冲向清夫人。

    可是等到他冲到请夫人后边的时候,高渐离的筑已经当头砸来,他根本没时间在拉着清夫人躲开。

    “弯腰!”赵军大喝一声,果断的从后面一手怀抱住清夫人胸怀,并用力的往自己怀里按去,清夫人开始本能的抗拒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配合的往下一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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