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侠歌往地上一扑,在地上连续翻了几个跟头,直到他抱着波娜卡滚进一个天然形成的水渠里,溅起大片的泥浆和积水。带着全身的泥水丛在一片烂泥中间,战侠歌全身颤抖着,猛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嗥:“波娜卡!”
“我终于又能躺在你的怀里了,这种感觉……真好!”被战侠歌抱在怀里的波娜卡,把自己的脑袋轻轻枕在战侠歌的胸膛上,她抬起头痴痴凝视着战侠歌的双眼,低声道:“我终于又能看到你这种温柔的眼神了……真好……战侠歌,你告诉我,你真的对我只有恶厌,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的好感吗?!”
站在山洞里的金择喜呆呆的望着战侠歌躲入水渠的方向,他的视线最后落到了那条用鲜血铺成的路上,他的脸上满是无奈的苦涩,摇着头轻声道:“唉,波娜卡,你这样做,值吗……”
眼前早已经蒙上了一层血红,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过来,金择喜不由自主的仰天向后栽倒,就在他已经做好用自己的身体,和坚硬的岩石地面做出全面接触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倒进了一个充满柔韧姓的怀抱里,紧接着,他突然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叹息。
金择喜就仰面躺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全身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虚弱得他连视线都模糊起来,虚弱得他连呼吸的力量都快没有了。但是金择喜却笑了,他真的笑了。
金择喜看着自己胸膛上的枪伤,他一咳嗽,鲜血就从他嘴里大口大口的喷涌出来。他轻轻嗅着自己鲜血和少女馨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奇异味道,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有五十岁,却从来没有完整品尝过爱情滋味的金择喜,竟然赖皮的晃着自己的脑袋,在对方的胸膛上到处乱拱,吃着他生命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豆腐。感受到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金择喜嘴角微微向上一挑,扬起了一丝姑且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他轻声道:“喂,我就快要死了,就让我不绅士一次吧……其实那次没有吻到你的手,我、我、我足足后悔了五六天呢!”
“你这是自找的。”
凌雁珊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伸手抱住了这个拼命想要伤害战侠歌的家伙,她更不相信自己,望着这个重伤垂死的男人,在她自以为已经坚硬得无懈可击的心脏某一个角落,竟然扬起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凌雁珊望着躺在她怀里重伤垂死,却依然不老实的想做一次流氓,想非礼她一次的可恶家伙,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复杂到极点的光芒,她低声道:“何必呢?”
“反正我也是一个国家的叛徒,人民的败类了……反正我也是人人喊打的恐怖份子了,我要坏,就让我坏到底吧!”
金择喜低声道:“有时候……那个、想坏得彻彻底底,也是一种境界!如果、如果、坏人轻轻易易的就会被感动,就会投降,临死时……无一例外的都要来那么一出痛哭失声,都要……大……大彻大悟……那,这个世界该多么无趣啊!没有我的坏来做衬托,又、又、又怎么能显出你的战侠歌的好?!”
金择喜偏过头,在凌雁珊刚刚擦过眼泪的手背上,留下了他的轻轻一吻,他在凌雁珊的手背上,尝到了淡淡的咸味,他低声道:“刘伟,我能做的都做了……没有成功……不过换来了一次美女拥抱……值了!你可不许说我……见色忘徒啊……”
金择喜眼睛里迷离的空洞越来越浓,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凌雁珊完全是依靠她对金择喜的了解,猜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段话:“他奶奶的,当了叛徒,这叫我死了之后,怎么去见我们的先辈啊?!”
带着些许的遗憾,带着一丝难解的笑意,金择喜就这样慢慢的闭上了他的双眼,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永久闭上了他的双眼。当凌雁珊再次举起自己的右手,想要擦拭夺眶而出的眼泪时,她却瞪大了双眼,她呆呆的抱着金择喜,过了好半晌,她才猛然发出一声惊讶到极点的轻笑。
因为凌雁珊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择喜竟然又悄悄将那只白金钻戒重新戴到了她的手指上。金择喜就算是死,也成功的扮演了一次精神阿q,凌雁珊毕竟没有在他死之前,第二次把钻戒还给他。
怪不得金择喜现在脸上还带着那么一丝只能用狡赖来形容的得意微笑。
凌雁珊明白,从这个时候开始,她的心仍然是战侠歌的,但是金择喜已经成功的在她的记忆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一块舞台。说他是敌人也罢,说他是叛徒也罢,说他是罪人也罢,这个人至少活得真,活得实,活出了一个男人的感情,活出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责任!想恨这样一个活得纯粹,活出感觉的男人,真的……很难!
凌雁珊从口袋里找出一个急救包,她最后把一块止血纱布小心的裹到了金择喜的脸上。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这样去见中国第五特殊部队那些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英雄和先烈,那么就让他带上这样一块纱巾吧。
凌雁珊慢慢走出了那个弥漫着太多浓重血腥气息的山洞,在远方的山上,隐隐传来了几声枪响,德国边防第九大队和英国皇家空降团两支特种部队的队长,已经带领十几名资深狙击手,追进了深山。刘伟再也没有机会对着战侠歌开第二枪了,但是战侠歌仍然呆呆的坐在那个天然水渠的一片烂泥里,他呆呆的抱着突然爆发出最惊人的冲刺力,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下那颗致命子弹的波娜卡。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战侠歌不停颤动的脸庞,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到了波娜卡的脸上。
“笨蛋!笨蛋!笨蛋!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停的贬低你吗?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停的打击你,逼你把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吗?”战侠歌嘶声叫道:“那是我想救你,我想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把你放走啊!我承认我早就知道你是‘怒狮’组织的间谍,可是我也有心,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你对我的感情是真还是假啊!我他妈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笨,明明知道我们是敌人,明明知道我们那个家,我们的那间小茅草屋,都是假的,都是我们建立起来的一个虚无飘渺的海市蜃楼,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未来,可是我仍然不由自主的陷进去了!看着你把午饭送到我面前,看着你拿出一块毛巾帮我擦拭头上的汗水,我陷进去了!看着你坐在那幢小茅草屋外,一边帮我缝补衣服一边点起一盏小油灯等我回来,我陷进去了!看着你半跪在我面前,为我送上一盆热热的洗脚水,我陷进去了!看着你不断改良,不知道用了多少心血的炸酱面,看着你为我把大米杵成米粉,最后再做成面条而磨得全是水泡的双手,我陷进去了!”
“哇……!”
战侠歌突然嘴一张,不由自主的狂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就象是纸一样白,当战侠歌和波娜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受重伤的波娜卡,竟然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手伸进了战侠歌的怀里,替他轻轻按揉已经刺痛了一个多月的心口。
“伤口、又……痛了……吗?”
战侠歌脸上扬起了一丝苦涩到极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他隔着衣服,按住了波娜卡放在他心口还在不断按揉的手,他痴痴的望着脸色苍白,再没有任何生机的波娜卡,轻声道:“我真的还不习惯晚上抱着另外一个人一起睡觉,我经常在晚上被你无意识的动作惊醒,其中被惊醒次数最多的,就是你在睡梦中,仍然下意识的为我按揉伤口。就是因为你这些无意识的动作,我彻底陷进来了,陷得我都感到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明明是假的、虚的,却彼此都投入了真感情的陷阱中拔出来了!”
“我听奥兰斯利他们说,你的心口之所以总是阵阵刺痛,并不是静宫的那一拳打伤了你,而是你无法愿谅自己,你更无法愿谅因为自己的某种行动,而无法得到最心爱女人的……愿谅!”
波娜卡的手轻轻的,无力的在战侠歌的心口上缓缓挪动着,战侠歌只觉得一种酸酸楚楚的东西,彻底击中了他,她的手真的……好凉!
波娜卡抬头凝望着战侠歌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她轻声道:“感情是不能以时间来衡量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自信、对你的感情,却绝对不会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差!”
战侠歌用力的点头。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愿意让我永远活在你的心里的话,请你不要再不停的心痛好吗,因为……以后那里就是我的家!你总不会希望、我、我住的地方,三天两头的地震吧?!”波娜卡轻轻按揉着战侠歌的心口,低声道:“如果你最心爱的女人,曾经伤了你的心的话,那么,请你让我、另外一个最爱你的女人,帮你把它修补好……好吗?!说真的,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认为,你……没有错!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看待人生的态度罢了,所以、你最关心的那个她……也没有错!”
波娜卡的手越来越凉,但是就是这样一只手,却突然散发出万分的炽热,炙烤得战侠歌恨不得放声狂吼,炙烤得他原来心口那郁结在一起的冰冷,在瞬间都变成了无数碎片。
战侠歌紧紧抱着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让他真正品尝到爱情甜与苦的女人,他嘶声狂叫道:“求求你,不要死啊!”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死啊!”
波娜卡把头枕在战侠歌的胸膛上,她倾听着战侠歌的心跳,她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快乐的笑容,她用手轻轻在战侠歌的胸膛上划着圈子,“记住,这里是我的地方,从此以后,你……没有权力再心痛……”
波娜卡的手指,停顿在了战侠歌胸膛的某一个位置上,陷入了永久的停滞,而她象小鸟依人一样缩在战侠歌怀里的身体,也慢慢的变凉了。她是那样的乖巧,她的唇角仍然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她看起来就象是陷入了沉睡,正在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而战侠歌的泪,已经哭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侠歌终于抱着这个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太多记忆与遗憾的女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当他的目光慢慢从所有人的脸上划过时,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都忍不住心脏狂跳。
他们在战侠歌的脸上,战侠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绝对冰冷,再没有半点感情,暴戾狂燥得有若实质的……惨烈杀气!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巴那加还活着,他手下‘怒狮’组织的六十万军队还完好无损,二十万政斧叛军还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摇着尾巴呢!”战侠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缓缓的把这口气吐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平静若水,他沉声道:“我们在佛罗伽西亚的反恐战争,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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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禁忌之剑
巴那加真的要疯了,他在短短三个小时内,他就损失了用整整五年时间,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倾心打造出来的一千二百名受过特种训练,对自己又忠心耿耿的职业军人,和将近八百名军师金择喜精心选择,打进敌人阵营做为内部接应的优秀人才。
但是真正对“怒狮”组织造成致命打击的是,还是军师金择喜的身亡。
巴那加和一群作战参谋人员,都呆呆的望着就摆放在他们面前,脸上还被人蒙了一层纱巾的金择喜。
在“怒狮”组织里,金择喜不但是首屈一指的战略大师,是一个能将各种先进作战理论和实战技巧,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士兵的出色教官,他更是一个利用国际贸易、基金为“怒狮”组织赚取到大量资金,支持起组织经济命脉的财务专家。
金择喜从进入“怒狮”组织一开始,就试图洗掉“怒狮”组织是恐怖份子这个本质,他努力调和佛罗伽西亚岛国的种族矛盾冲突,在帮助巴那加举行了一场举世瞩目的武装政变后,他更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重造阿普那加市新秩序,竟然让重新浮出水面的“怒狮”得到了部分公民的支持。
望着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凉,他们简直不愿意去想……没有了军师金择喜的“怒狮”组织,以后应该怎么办?
巴那加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长嗥,他一拳重重砸出,当他收回自己的拳头时,雪白的墙壁上除了留下四个清晰的指印外,更是溅出一片星星点点的腥红。巴那加狠狠喘着粗气,他用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面前那群呆若木鸡的作战参谋,他嘶声狂叫道:“怎么都哑巴了?你们平时不是都很能说会道吗?军师一直告诉我,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都是精英,都是可以帮助我打出一片天下,守稳江山的出色人杰,现在你们怎么突然都变傻了?”
所有作战参谋都低下了头,他们平时是可以畅所欲言,把自己心里的构思和意见表达出来,那是因为他们有军师金择喜啊!军师金择喜最大的特色,就是能集众家所长,把每一个人建议中最有效最精华的部分提取出来,把不切实际或得不偿失的部分排除在外,没有他这样一个最后的总结者与衡量者,面对暴怒如狂手指已经快搭到腰间佩枪上的首领巴那加,这些作战参谋,又怎么敢用和军师金择喜脑力风暴的方法,去向巴那加首领做出所谓的建议?!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幽幽冷冷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我们不是还有足够让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变成一片生命绝地的毒气嘛!他们虽然是世界上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但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配备防毒装置,我们就把这些型号不同,作用不同,杀伤效果不同的化学毒气、生物毒剂,通过空气,通过水源,通过一切他们可能接触到的介质,一遍遍的向他们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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