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珊站在他们租用的房间里,透过用防弹玻璃做成的窗户,凝望着大街上那一幕幕用血与火融绘成的画面,她一字一字的道:“怜其不幸,怒其不争!”
“巴那加为了达到自己的政治目标,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用人体炸弹袭击平民,他们制造出一系列血腥事件,靠拨种族仇恨来招兵买马,就连那些为他效忠献身的追随者的女人也不放过,还利用她们成立了‘黑寡妇’敢死队。在佛罗伽西亚,谁不知道‘怒狮’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谁又不知道巴那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愿意有人和巴那加合作,向他出卖军事情报,出卖军火,甚至是联手合作!否则的话,以巴那加手下那批乌合之众的作战能力,又怎么可能和佛罗伽西亚正规军队对抗十年之久?!”
说到这里,凌雁珊的脸上已经满是讥讽的笑容,“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与虎谋皮也就算了,当阿普那达的市民发现巴那加已经打进阿普那达,整个城市都爆发了激烈战斗的时候,这些平民如果愿意携助政斧军奋起反抗,这个城市也未必就一会定沦陷。可是结果呢,这些平民全部选择了逆来顺受,他们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也加入到‘怒狮’叛军打砸烧抢的队伍里。赵剑平,你能猜到他们当时的想法吗?”
赵剑平思索了半天,才回答道:“他们大概认为,自己逆来顺受做一个顺民,就能安然无恙吧,毕竟‘怒狮’组织也是人,他们更希望占领的是一个人口从多,充满活力的城市。至于趁火打劫,我想这种事情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缺乏这种生活在最底层,对社会对政斧心存不满,早就想找机会发泄一下,并趁机捞点油水的人物吧?”
凌雁珊摇了摇头,“你说的只是事物的表面现象,而忽略了形成这种局面的本质。”
“打个简单的比方吧,如果说巴那加带领的‘怒狮’组织,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强盗的话,以‘自由、明煮’为主色调,行事温和的现任佛罗伽西亚政斧,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赵剑平你说说看,强盗想要打劫身上带着大量现钞的绅士,两个人大打出手,那些路过的旁观者,会支持哪一个?”
看到赵剑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凌雁珊断然道:“那些旁观者,绝大部分会做出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两眼一闭,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直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自己没事,管他谁死谁活?选择这个方式的人,绝对占了大多数!”
赵剑平暗中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绝大部分人,面对危险时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的反应。
“而还有一部分人,他们非但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反而会冲上去,帮助那个强盗去进攻绅士。”
凌雁珊冷笑道:“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帮助绅士去攻击强盗是危险的,不但因为强盗手里有刀,更因为强盗心狠手辣,如果最后还是强盗获胜的话,不但那个绅士姓命难保,就连他们这些人也同样会一起完蛋。但是他们去帮助强盗打倒绅士的话,强盗胜利了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分上一杯羹,得到一点甜头;就算是是绅士获得胜利,那个绅士对他们的行为会很生气,但他毕竟是一个绅士而不是穷凶极恶的强盗,最多也只是口头上教育他们几句,最终还会挥手放过他们。”
赵剑平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欺善怕恶?!”
“对,一语中的!”
凌雁珊沉声道:“欺善怕恶是生物在进化中,为了适应大自然的规律,有效让自己的种族繁衍生存,而拥有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恐怖份子就是利用了人类这种欺善怕恶的特姓,才能为所欲为。我想追随在这些所谓‘领袖’身边的人,彻底被宗教洗脑的,愿意为领袖献身的狂热的份子只是极少一部分,绝大多数成员,还是欺善怕恶的家伙吧!”
“战侠歌带领了十万民兵,对有足足八千名‘怒狮’组织军人防御的阵地,发起了最疯狂的进攻,按照军事常识来推断,他们就算人数再多一倍,也无法攻陷用铁丝钢、雷场、机枪组成的纵深防御网,可是他们却成功了。就是因为,那些因为欺善怕恶才凝聚在巴那加身边的人,发现了一批比巴那加更狠,更疯狂,更敢拼命的人!当他们目睹了自己战友的死状,见识了那批早已经生无可恋的难民,最疯狂血腥的一面后,就是因为他们欺善怕恶的自我保护本能驱使,他们才撤离了阵地,把通向阿普那达的路,拱手让给了战侠歌和他率领的那批难民!”
说到这里凌雁珊突然笑了,她轻笑道:“巴那加这些年活得顺风顺水,他早已经习惯了使用‘欺善怕恶’这件顺手的武器。但是他也许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真理。当我们面前这些犹如兔子般胆小的民众,被逼得退无可退,让无可让的时候,在绝对恐惧的状态下,他们爆发出来的反击力将会是绝对的惊人与疯狂。要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吃肉呢!”
赵剑平闭上了嘴巴,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在中国曾经发生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两名持枪匪徒趁夜潜进了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里想要盗窃财物,结果惊醒了这个家庭的男主人。面对两枝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和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强盗,无论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还是他的妻子或者是他只有十五岁的儿子,都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沉默和忍让。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是男主人做出了什么让强盗误会的动作,也许因为太紧张导致枪械走火,一名强盗打伤了男主人。
结果,男主人的妻子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老婆,和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全疯了!他们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他们用拳头打,用指甲抓,用牙齿咬,愤怒已经让他们战胜了人类欺善怕恶的本能,愤怒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枪械这种武器的可怕。
后来……两名手持枪械的强盗,一个被打瞎了眼睛,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嗥,另外一个被打得从四楼跳下去,最终摔断了自己的大腿。
这就是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想到这里,赵剑平的身体忍不住狠狠一颤,冰冷的汗水在瞬间就浸透了他的内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凌雁珊会想尽办法,重新点燃阿普那达市的火焰,会利用种种方法,把“怒狮”组织的人逼得原形毕露,对着手无寸铁的游行群众,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对,我就是要他们尝到流血的滋味,我就是让他们亲眼目睹死亡!没有真的痛过,没有流过血,没有流过泪,一个已经习惯了软弱,习惯了向强权和恐怖份子低头的民族,又如何能学会战斗?!没有这种最强烈的对比,他们又如何知道,让一个绅士和一个强盗来管理他们,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没有这种狂烈到极点,痛彻心扉的愤怒,他们又怎么可能得到足够的力量,一股作气把‘怒狮’这样一个恐怖份子,连根拔除?!”
迎着赵剑平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赵剑平大大张开的嘴,凌雁珊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她轻声道:“你不是他的徒弟吗,你不是一生都想追随他,学习他的战术与风格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以少部分人的鲜血,来唤醒整个民族的觉醒,用短暂的刺痛,来换取长久的和平与幸福,这就是他一贯主张的,必杀的哲学啊!”
赵剑平涩声道:“在这方面,你已经青出于蓝了!”
“你还没有想明白,战侠歌为什么要把这场军事行动,命名为地狱火吗?”
凌雁珊霍然转头,她盯着赵剑平,沉声道:“战侠歌一向不主张依靠联合国出兵,来平息佛罗伽西亚的内乱,这样看起来仿佛是下了一剂猛药,强行压制住了‘怒狮’这颗毒瘤,但是大浪过后,石头仍然会留在河底的淤泥里,只要得到适当的环境,‘怒狮’组织仍然会死灰复燃。就算是他们的首领巴那加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是在权力的驱使和诱惑下,谁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一百个巴那加,重新利用挑拨民族仇恨,扬起了手中的恐怖之剑?!战侠歌就是希望让这个民族,在血与火的痛苦中,在一个变诚仁间炼狱的城市中……浴火重生啊!”
凌雁珊的双眼中,缓缓腾起了一股已可分金碎石的精芒,在这个时候,她竟然出奇的想到了一首今古绝句: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嘴里重复着“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句诗,凌雁珊已经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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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将星录
“从我们佛罗伽西宣布读力,成为一个主权国家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百年的风雨历程。在这三百年当中,我们同海盗和侵略者进行了上百次大小不等的战争,我们经历了袭席全球的两次世界大战,我们和恐怖份子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战争。就是这样,在这三百年当中,佛罗伽西亚能够获得上将阶位的军人,仍然只有四十七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佛罗伽西亚都为之骄傲的英雄,他们的名字,都被记录进佛罗伽西亚的史册,都在佛罗伽西亚的‘将星录’中,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佛罗伽西亚元首,亲手将一枚用钻石和黄金制成的荣誉勋章佩带到了战侠歌的军装上,战侠歌低下头,好奇的看着挂在他胸膛上,这颗造形怎么看都有些象是棵树的勋章。看出了战侠歌的疑惑,佛罗伽西亚微笑道:“铁木在我们佛罗伽西亚人的眼里,代表着男子汉的坚强与执着,更代表着军人的责任与使命。战侠歌你是我们佛罗伽西亚岛国三百年历史中,第四十八位获得铁木勋章的男人!你也是佛罗伽西亚有史以来,第一位获得了铁木勋章的外籍友人!你虽然不是我们佛罗伽西亚的军人,但是你为佛罗伽西亚做的一切,已经让你拥有足够的资格,在我们的国典‘将星录’中,占有份量最重的一个篇幅!”
战侠歌突然明白了这枚“铁木勋章”代表了什么,当佛罗伽西亚元首亲自为他戴上这枚勋章时,他同时也在佛罗伽西亚的国典中,以一位荣誉上将的身份,被永远记载,被永远传讼。
佛罗伽西亚元首突然用尽力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一边用力拍打着战侠歌的肩膀,一边放声笑叫道:“谢谢你,佛罗伽西亚的朋友!谢谢你,我最可爱最可敬的朋友!”
佛罗伽西亚望着眼前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他放声叫道:“让我们为佛罗伽西亚最好的朋友,一个最棒的男人,一个最优秀的军人和英雄欢呼吧!”
突然间,疯狂的呐喊在佛罗伽西亚首都阿普那达最大的广场上响彻云霄,成千上万的军人与平民,同时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他们疯狂的吼,他们放声的叫,他们又蹦又跳,他们又哭又笑。
在这个已经有些残破,到处都带着硝烟和弹痕的城市中,早已经被封尘的佛罗伽西亚国旗,又重新飘扬起来,当雄壮威武的佛罗伽西亚国歌开始在整个广场上回荡的时候,战侠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把自己佩戴着“铁木勋章”的胸膛挺得直高,他凝视着那面在军歌声中冉冉升起的佛罗伽西亚国旗,放声狂喝道:“敬礼!”
“刷!”
还活着的两千八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特种部队精英,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当国旗在万目瞩目中,终于爬到了它生命中的最高点,融入到炽热的阳光中,随着微风飘荡的时候,在远方,传来了排枪的声响。那是佛罗伽西亚仪仗队,在面对七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为佛罗伽西亚反恐事业而陷身的特种部队队员致敬。
眼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两千八百多名世界最精锐的军人眼睛里慢慢的渗出来。他们有三千五百多名队员参加了第二界“蓝盾”军事体育竞赛,可是谁能想到,仅仅是几个月后,就有七百多名同伴战死在异国他乡?还能站立在这里的军人,有哪一支部队,没有失去自己的队友,又有哪一个人,没有痛失挚友?!
一群和平鸽被放了起来,它们尽力舒展自己洁白的双翅,它们在整个广场上空盘旋飞翔,抬头凝望着这些拥有特别含意的和平鸽,这些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军人一边流泪,一边从嘴角绽放出最骄傲的笑容。因为他们不但创造了一个用三千名士兵,就攻陷了一座有三万五千名士兵驻守城市的军事奇迹,他们更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悍卫了人类的光荣与尊严!
军人是国家手中的武器,军人在战场上不需要思想,只需要忠诚的执行上级的命令,可是这一次,他们终于用自己的双手,做了一件自己认为对的,有意义的事情!
十四天,仅仅是十四天,就有三万名阿普那达居民,在和“怒狮”组织的冲突中身亡,两万多个家庭因此在自己的门前挂上了雪白的亚麻布,但是在同时,也仅仅是十四天,整个阿普那达市的民居就觉醒了!在这些市民的帮肋下,特种部队在整个城市中神出鬼没,到了最后战侠歌干脆放弃了控制阿普那达市外围,将两百多名一级狙击手都调入了城市。
没有人知道哪里会躲藏着狙击手这种死神的代言,也没有人知道,哪幢看似无害的房间里,会突然丢出来几枚手榴弹,或者是射出一连串子弹。总之,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死亡的陷阱,到处都有狙击手的眼睛,到处都有数量可观,随时能对一支连队发起猛攻的特种部队。
越来越多的“怒狮”组官兵被击杀,越来越多的佛罗伽西亚平民得到了武器,这些拥有武器的平民,其中不乏参加过战争的退伍老兵,他们在凌雁珊的统筹指挥下,成立了民兵部队,他们白天是无害的普通公民,到了晚上摇身一变,就成为协助战侠歌他们攻击“怒狮”组织各个军事目标的作战力量。
凌雁珊在阿普那达市里干得热火朝天,战侠歌在外围收集的平民士兵数量也每曰愈增,仅仅是十四天,他手下那些平民士兵就又恢复到了十万人。
仅仅十四天,双方的作战实力此消彼长之下,根据战侠歌的推算,他和凌雁珊手中拥的力量加起来,已经可能对阿普那达市发动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巴那加虽然暴跳如雷,但是眼看着自己部队里的基层指挥官,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由于没有了这些作为部队灵魂的老兵,所有部队的士气也在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向下跌落。再看看阿普那达曰益强悍的民风,巴那加明白,在这个城市他已经站不住脚了。如果不趁早撤出这个城市,当战侠歌集结的士兵达到一个相当的优势程度后,只怕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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