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一边点头,一边走到孤潭,水潭不大,而且并不是很深,但却是清澈见底,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在水面上划出了几圈波纹,荡起层层底涟漪,波光粼粼就是这个样子了。

    至于刻在树上的诗,韩瑞看了两眼,确定是谢灵运所作,也就转身离开,没有多少兴趣,毕竟他又不是笨蛋,怎么看,这棵树年龄也不超过五十岁,上面的字,怎么可能是两三百年前的谢灵运所留。

    至于子敬山亭,洗砚池之类,地方可能是那么地方,然而几经风雨,不知道翻修了几次,而且池子的水如果是活泉,就是再多的墨,也被净化了,怎么可能依然如同墨染,关于这点,很多人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揭穿罢了。

    毕竟,大家前来,只是想要感受先贤的文化精神,至于古迹的真伪,只要不是假得太过份了,众人也睁只闭,闭只眼,心里有数就成,何必挑明,自找没趣。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到了目的地,韩瑞也不着急,饱览山寺美景,直到中午时分,这才返回寺中,用了素斋,回到厢房小憩。

    午后,小沙弥来到厢房之中,准备带领韩瑞,继续周游寺中景观,忽然看见仆役在收拾行李,不由大觉奇怪,惊疑道:“这位公子,你这是?”

    “唉,本想在寺中多住几曰,向辨才方丈请教佛法,奈何俗事缠身……”韩瑞摇头叹息,似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小沙弥明了点头,自然不能强留韩瑞下来,客气几句,就送他们出门,到了大殿,韩瑞又拿了几柱清香,礼拜佛祖,又添了一笔香油钱,这才轻快而去。

    才几个小时而已,知客僧对于韩瑞,颇有几分印象,问了小沙弥,知道怎么回事之后,也觉得有些惋惜,毕竟从前后两笔香油钱来看,这位贵公子,出手阔绰,若是多住上几天,辞别之时,供奉岂不是更加丰厚。

    轻轻摇头,知客僧打发小沙弥去打扫厢房,以待新的香客。

    小沙弥听令而去,可是过了片刻,又匆匆忙忙返回,急声道:“师叔,刚才那位公子,在厢房墙壁留了首诗。”

    “没事,看看过两天他还来不来,不来的话,就洒水洗去。”知客僧非常淡定,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都有这样的举动,寺中的每个角落,都题满了诗词歌赋之类,经常烦劳寺中和尚清洗。

    “也不知道体谅人。”知客僧嘀咕道:“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也敢在这里留诗,难道不知道很难清洗……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听到知客僧的轻斥,小沙弥一个激凌,慌忙应声,准备退下。

    “等等……”知客僧想了想,多年迎来送往,经验丰富,隐约察觉,韩瑞的举止气度,不比常人,所以多问了句:“诗文怎样?”

    “这个……”小沙弥犯难了,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算了。”知客僧挥手,清楚小沙弥才学不高,也不懂鉴赏诗文好坏,午后时分,阳光炽烈,也少有香客信众上山礼佛,借这个机会,闲着也是闲着,知客僧决定亲自去看下。

    走了几步,来到厢房之中,知客僧举目四望,墙上除了两幅普通字画,其他的地方一片空白,没找到小沙弥所说的诗。

    “诗在何处?”知客僧皱眉道,下意识的怀疑小沙弥在戏弄自己。

    小沙弥连忙说道:“榻边墙上。”

    误会了,知客僧点头,掀开帘布,走了进去,向左侧看去,果然发现墙上写有几行字,走近观看,发现字体飘逸,圆劲迥媚,似曾相似,颇有几分熟悉。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乍看之下,知客僧也没有细想,轻念诗文:“终曰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曰闲……”

    旁边,发现知客僧看诗之后,久久不语,半天没有反应,小沙弥心中惴惴,小声问道:“师叔,这首诗怎样,要不要我拿水来洗去。”

    “什么,洗去……罪过,罪过。”知客僧十分激动,连宣佛号,喜形于色,郑重说道:“快,去告诉方丈,寺中来了大才……不,我去和方丈说,你留下来守候,千万不能动屋里的任何物事,特别是这首诗……”

    看着兴奋失态,忙不迭奔行的知客僧,小沙弥摸不着头脑,微声疑问:“为什么?”

    一会之后,小沙弥吃惊发现,在知客僧的引领下,辨才方丈,还有几位院殿的主事和尚,带着惊异之色,轻步而来。

    “方丈……”小沙弥急忙上前见礼。

    辨才和尚微微颔首,挥手让小沙弥退到旁边,与众人几步走到榻前,观望诗文。

    “……偷得浮生半曰闲。”辨才和尚仔细品味,愈加觉得此句充满了禅意,不由惊叹道:“好诗,意味深长,其生若浮,浮生若梦,半曰闲最是难得。”

    浮生半曰闲,是因为过竹院逢僧话,此句深深禅意,几个和尚看了,岂有不附和的道理,一时之间,自然是交口称赞。

    “此诗作者为谁?怎么没有留下姓名。”辨才和尚问道,却是起了结纳之心。

    知客僧连忙说道:“功德薄上书名,是扬州的王公子。”

    奉令前来打听消息的,韩瑞自然不会留下真实姓名,免得受人口实。

    江南姓王的人很多,在扬州也是大名之一,只凭姓氏,自然不能断定诗者身份,辨才和尚自然有些惋惜,转过身来,向小沙弥仔细了解韩瑞在寺中的言行,听到他对智永禅师的书法感兴趣,不由多了点儿希望。

    “一时琐事缠身,匆匆而去,解决诸事之后,应该还会再来。”

    “有这个可能。”一个和尚说道:“能写出这等好诗之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是扬州大才。”

    知客僧摸了下光溜溜的脑袋,轻声道:“年约二十来岁,扬州大才……我只知道一个,但人家姓韩。”

    咳,一帮人不说话了,实在是不好答话呀。

    适时,知客僧也知道说错话了,不能拿个扬州未知名的小才子,与个举世闻名的大文士相提并论,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可比姓。

    为了化解尴尬,知客僧侧身,作欣赏状,自语道:“且不说诗中禅意,就是这字越看,越是觉得……好生熟悉。”

    “这字……”一个和尚回头观看,立即惊讶道:“真像是在什么时候看过。”

    众人闻声,仔细端详,辨才和尚眨眼,马上反应过来,惊声道:“这是虞师兄的笔法。”

    “虞……的确与世南居士的笔法形似。”几个和尚细看,也纷纷赞同。

    “不只,而且还有三分神韵。”辨才和尚肯定道,颇有几分意外的惊喜,毕竟与虞世南师出同门,看到有人的字与他相似,主观上就留下良好的印象。

    “不错,不错……”几个和尚连连点头,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虞世南的声名远播,乃是当世的书法大家,天下临其书帖习字的文人书生,不知道有几何。

    几人在这里品诗赏字,没有离去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和尚走了进来,轻声道:“主持,谢公子来了。”

    哦,这可是大施主,似乎是职业习惯,知客僧眼睛突然亮了,主动说道:“方丈,我去相迎。”

    “嗯,不得怠慢。”辨才和尚点头,顿了下,又说道:“对了,谢公子喜好诗文,待他进香之后,不妨邀他来,赏此妙作。”

    知客僧应声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带了个少年返回,这少年身穿儒服长衫,眼睛如星光璀璨,十分清逸俊美,举止优雅之极,眼眉带笑,让人如沐春风,真个道不尽的雅俊飘逸,风流倜傥,众人见人,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未完待续)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4307 14308 14309 14310 14311 14312 14313 14314 14315 14316 14317 14318 14319 14320 14321 14322 14323 14324 14325 14326 14327 14328 14329 14330 14331 14332 14333 14334 14335 14336 14337 14338 14339 14340 14341 14342 14343 14344 14345 14346 14347 14348 14349 14350 14351 14352 14353 14354 14355 14356 14357 14358 14359 14360 14361 14362 14363 14364 14365 14366 14367 14368 14369 14370 14371 14372 14373 14374 14375 14376 14377 14378 14379 14380 14381 14382 14383 14384 14385 14386 14387 14388 14389 14390 14391 14392 14393 14394 14395 14396 14397 14398 14399 14400 14401 14402 14403 14404 14405 14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