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指挥?”

    “竹竿似的,也能当指挥?”

    “是他?快走!”

    吴健一语吼出,兵士们一见吴骥那小身板,不由得讥嘲起来。竹竿似的身板,弱不禁风,也能当指挥,谁都觉得是个笑话。

    可是,紧接着,兵士就认出来了,吴骥就是那个要把霹雳弹往家眷里扔的狠人。剿灭流风盗时,兵士亲眼见过霹雳弹的威力,对吴骥极为忌惮,一认出来,头皮发炸,再也不敢讥笑,忙着闪人,只一口气功夫,一大堆人就不见踪影了。

    吴骥一步跨出去,略一打量,只见这是一间破旧的营房,墙壁上有好多孔洞,塞了不少东西。破衣烂衫,木棍木板,能塞的都用上了。

    可是,仍是不能挡住寒风,冷风吹进来,让人有如处冰窖的感觉。如今,已是九月天时了,这里又是北方,已经很冷了,冷风吹在身上,那感觉就象刀子在割肉一般,隐隐生疼。

    “呜呜!”

    一个身材瘦高的兵士,衣衫破败,跪在地上,双手捂面,呜呜的哭泣着。

    在床上,一个脸色苍白,明显是营养不良的妇人,约莫三十许,挺着一个大肚子,斜靠在床上。脸上挂着泪水,看着跪在地上的兵士,唯有以泪洗面的份。

    “浑家,你放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儿生下来!我,我,我……这就去搞银子!”兵士猛然站起身,抽出麻扎刀,紧握在手里,眼中闲烁着野兽一般的光芒。

    转过身,猛的发现吴骥他们,一双眼睛在吴骥身上一溜,不由得凶光大盛,大喝一声:“你就是吴秀才?这次剿灭流风盗,你肯定得到不少赏银,给老子交出来!以前,老子只是偷鸡摸狗,眼下,老子要杀官造反!”

    手中的麻扎刀,划出一道耀眼的刀光,对着吴骥兜头便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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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立威

    这兵士双手紧握刀柄,狠狠的劈了下来,一道匹练似的刀光,极有威势。

    吴骥根本没练过武艺,无法躲闪,要是给劈实了,吴骥绝对是完蛋了。吴健、吴星、一众亲兵虽然没有练过武艺,却是没有人退缩,忙着挡在吴骥身前,手忙脚乱的举起手中的刀,准备迎击。

    “住手!”

    一个惊雷似的吼声响起,让人耳鼓生疼,只见眼前一花,多出一道人影,正是皇甫嵩,右手食中二指夹在麻扎刀刀身上,匹练似的刀光戛然而止。

    “你!”

    这个兵士那感觉就象是他的刀给铜浇铁铸一般,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使力都是撼动不了分毫,不由得震惊无已,脸色憋得通红。

    皇甫嵩手腕一振,这个兵士踉跄后退,一连退了六七步方才站稳。胸口如遭重击,气血翻滚,脸色泛红,一双眼睛中全是震惊之色,打量着皇甫嵩,有些畏惧。

    “好功夫!我早知你身手不凡,没成想,竟是如此了得!”吴骥大是振奋。

    流风盗为乱之时,皇甫嵩把吴骥救出来,吴骥就知道皇甫嵩是个高手,身手了得,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了得。

    吴健、吴星、一众亲兵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既是震撼,又是振奋,打量起皇甫嵩,眼中露出了狂热之色。

    皇甫嵩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你要做甚?”

    兵士脸有畏惧之色,对皇甫嵩很是惧怕,双手紧握着麻扎刀,站在床前,护定床上的浑家,却是没有逃走。

    “这是吴指挥,你竟敢无礼!”皇甫嵩沉声喝斥:“还不见过吴指挥?”

    “吴指挥?哼!又一个克扣军饷,只会欺负我们的狗官!”这个兵士却是倔犟,一昂头,一挺胸,并不上前见礼。

    “你好大的胆子……”兵士无视吴骥,吴健忍不住了,提着刀,就要冲上来理论。

    “吴健,站住!”吴骥上前一步,把兵士一打量,道:“你叫李明初吧?”

    “你知晓我名字?爷爷姓李,名明初,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李明初脖子一拧,犯起了犟。

    “你要是杀了我,就是杀官造反,你就不怕死?”吴骥眉头一掀,沉声问道。

    “死?谁不怕?老子怕死,可是,你们这些狗官,逼得老子不得不拼命!”李明初恨意很炽烈,冲吴骥吼叫起来:“杀了你这狗官,老子死了也值!”

    “你可知,你死后,你的浑家会给充军,流配千里?若是她下了孩儿,也会遭罪。一出生就是罪人,你可怕?”吴骥并未着恼,接着喝问起来。

    “这个……”李明初一愣,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打量着他的浑家,一脸的戚然。

    “明初,是我拖累了你!都是我不好!”李明初的浑家眼泪直流,抽抽泣泣的,一脸的悲愤。

    “莫要大喜大悲,那会动了胎气。”吴骥沉声道:“去两个人,找个稳婆,要生过孩子的,富有经验的。再顺便请个大夫回来,准备着。”

    吴骥上前一步,李明初拦在吴骥身前,一脸的警惕:“你要做甚?你敢!”

    皇甫嵩手一伸,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李明初扔到一边去了。吴骥来到床前,把被褥揭起来一瞧,跟杨秀秀当初盖的被褥没差别,簿簿的一层,盖在身上跟没盖似的。

    要是在眼下这情形下生孩子,即使生下来,也会给冻死,吴骥心头泛酸,还以为他在吴家庄的遭遇就够惨了,没想到,李明初并不比他差。

    “再去两个人,买些被褥、木炭、鸡呀肉的回来。”吴骥吸一口气,镇定一下心神,问道:“军营里可有好些的房屋?”

    亲兵都是吴家庄的庄稼人,他们虽然过得不是太好,可是,比起李明初来说,却是犹如生活在天堂中了。至少,若是他们要生孩子,一帮穷亲戚会尽力帮衬着。即使家里缺吃少喝,一众亲朋一人给上一点,就能生孩子了。

    李明初的遭遇,让他们心中发酸,眼睛泛红,吴骥的命令一下,无不是打从心里赞成,忙着去处置。

    “你不会是没安好心吧?”李明初仍是有些难以相信,打量着吴骥,很是警惕。

    不能怪他,实在是,宋朝的军队太过[***],克扣军饷成风,李明初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就没见过如吴骥这样的军官。他猜出来了,吴骥是打算帮他一把。这事,他天天盼,曰曰盼,盼望有人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把孩儿生下来,可是,当梦想成真时,他又难以相信了。

    “这里不是生孩儿的地方,得给你换一间好些的房屋。若是军营里没有,就到外面去租一间。”吴骥理解他的质疑,直道用意。

    “有是有一间,就怕你这狗……吴指挥舍不得。”李明初嘴一张,又要骂吴骥为狗官,好在醒悟得快,终于称呼吴骥为指挥了。

    “有何舍不得?”吴骥微觉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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