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笑着站起身来,有板有眼地给人家少夫人施了一礼,指一指桌上的酒坛子,道:“承蒙少夫人看重,赠李曦美味,敢不有以报之?今特意备下美酒一坛,呃,西域过来的,上好葡萄酒,还望少夫人千万收下才好。”

    昨天让李曦给晾了一个下午,杨花花本自心内带气,此时闻言笑着看看他,又瞥了一眼那坛所谓上好的葡萄酒,道:“多谢子曰先生盛情,那妾身就愧领了。”

    心里却是忍不住骂,这一回算你知趣!

    不过说完了她看看阿瑟,却又道:“只是今天妾身身体不适,就不陪先生说话了,阿瑟,你代我陪着子曰先生用茶吧!”

    说完了,她竟是看也不看李曦,便昂首而去。

    李曦让她这一手给弄得心里半天想不明白,只是在那里闷闷地坐着喝茶,心里头胡思乱想的,阿瑟姓子醇稚,却是什么意思都没瞧出来,当下里便只是拉着李曦的胳膊说这个说那个的,李曦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

    “昨天下午我们少夫人带着人家过去找你啦,可是你不在啊,少夫人就带着人家跟那位武小姐说话,武小姐可好啦,人家喜欢武小姐。”

    “唔,喜欢那以后就经常过去找她聊天就是了。”

    “昨天下午我们家小姐打扮得可漂亮啦,我们家小姐平常都是不怎么描眉的,昨天下午却是细细的描了眉,真好看,我要小姐教我,可是小姐说我脸蛋儿圆,不适合把眼眉描得太细长,又说我眼睛一笑就弯,最适合浅眉啦!”

    “唔,浅眉好,浅眉好,呃,脸蛋儿圆了好,脸蛋儿圆了好看!”

    …………

    这会子,就连阿瑟觉出些不对来了,她停下嘴巴看看李曦,见他混自走神中,就不由得撅起小嘴,刷的一下子站起来,“人家喝茶喝多了,不想喝了。”说完了就要走开。

    李曦一惊而醒,赶忙拉住她,问:“怎么了?不高兴啦?”

    阿瑟继续撅嘴儿,“我们家小姐要人家陪你说话,可是你都不陪人家说话。”

    李曦笑笑,心里突然想起点儿什么来,就道:“不是我不陪你说话,主要是看见你们家夫人刚才脸色不太好,唔,我曾经读过些医术,看出她是得了重病,因此正在心内思索治疗的办法呀!”

    阿瑟闻言吓了一跳,这会子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刚才自家小姐可不是说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来着?当下她赶紧转过身来攥着李曦的袖子,紧张地问:“重病?什么重病?”

    李曦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唔,这个,不好说,说了你也不懂!”

    一抬手下意识的就想学着人家摸胡子装深沉,一下子摸空了,却才发现自己哪里有什么胡子。当下他赶紧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刚才我看出了你家夫人的病,仔细想了一会子,嗯,倒也并不是不能治!”

    阿瑟姓子醇稚,一向都是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以为真,李曦的话就更是如此,当下闻言马上就是乍惊又喜,还不等李曦开口呢,她就主动的一拉李曦的袖子,道:“走,人家带你去见我们家小姐,治病的事情可不敢耽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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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治病(下)

    杨花花这才刚刚回到内室,还没等坐下来喝口茶呢,阿瑟就已经追了过来。

    听她说李曦看出了自己有病,还要给自己治病,饶是聪明如杨花花,也是不有的目瞪口呆。她愣愣地看着阿瑟有顷,才哭笑不得地问:“他是怎么说的?他看出来我有病?”

    此时正准备跟杨花花说事情的阿锦也不由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阿瑟很认真地点点头,因为跑得太快而有些气喘,微带些婴儿肥的小脸儿此时也是红扑扑的,听见自家小姐问,她赶紧道:“是啊,人家刚才在那边陪他说话,结果他就心不在焉的,人家生了气要走,他才拉住人家,说是因为看出来小姐您身上带病,这才不说话的。”

    杨花花闻言越发的哭笑不得,便问:“然后他就说,他可以给我看病?”

    阿瑟点点头,“是啊,人家一听小姐您身上有病,当时就吓了一跳嘛,然后他才说,刚才他苦思许久,倒是想到了办法可以治。”

    杨花花闻言愣了片刻,自己忍不住失笑,下意识的扭头看看阿锦,却正好阿锦也自扭过头来看她,两人对视一眼,却又都同时扭开了脸儿去。

    阿锦忍不住心想,这定是昨曰自家小姐过去那边惹回来的祸事了。只是……这个人也太不要脸了!刚才她听到下人回报,说是小姐只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托病回来了,这心里才刚刚松了口气,怎么他反倒跟那跗骨之蛆一般,竟是如此的不知趣。

    当下她自己想了想,扭头看看小姐的脸色,非忧非喜,实在是叫人猜不透,不过出于心中执念,阿锦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要么婢子出去代您斥责他几句吧,不清不白的就混说人家有病,这却是居心何在,实在是恼人!”

    阿锦都能想到的,杨花花自然也能想到。她当然明白李曦根本就不是瞧出自己有什么病了,他这只是找借口想跟自己单独接触呢,只不过……他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你昨曰晾了我一下午,难道就不兴我让你白等一阵子?

    当下她想了想,微微摇头否决了阿锦的提议,却是站起身来,脸上笑意盈盈,“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居然敢说我身上有病,哼,我要当面吐他一脸!”

    ※※※

    杨花花当然不至于吐李曦一脸。

    再次来到李曦坐着的偏堂,等丫鬟们上了茶汤来,她便挥挥手命阿锦带着其他伺候人等都下去了,房里独留下阿瑟伺候着。

    当下堂内两个人对坐,阿瑟侍立在杨花花身后,杨花花看都不看李曦,只是端起茶盏来吹着,挑着眉毛,问:“先生且来说说吧,妾身得了什么病呀?”说完了,才冲李曦乜过来一个轻笑的眼神儿,里面夹着些说不清是嗔怪还是嘲笑的意思。

    李曦笑笑,虽然情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她去,不过这会子也必须拿出点腔调来煞有介事一番,当下他道:“少夫人所患,乃足疾也!”

    杨花花闻言抬头看她,见他竟是一本正经,当下就不由得心里狐疑,不知不觉就丢了那股子轻松劲儿,忍不住放下茶盏,问:“足疾?先生何以知道妾身患有足疾?”

    李曦心说废话,我摸过。

    不过这个话心里想想就是了,却是说不得的,说出来就是错。

    当下他摇头叹息,“少夫人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会时常觉得胫至踝,一直到整个脚,会时不时的有些酸麻感觉?”

    见李曦还真是挺认真的在问这些,杨花花心内顿时更加诧异,仔细想了想,她摇头,道:“没有啊,胫、踝……没有你说的酸麻感觉呀!”

    她心里吃不准,就忍不住问:“你到底是真的会看病,还是蒙人的?”

    李曦闻言蹙起眉来,疑惑地道:“这就不对了,我看少夫人的面经,明明是有足下沉疴的迹象呀!”

    原本杨花花也以为李曦只是胡乱说的,可是自从过来,他发现李曦竟是一本正经的很是认真,而他越是认真,杨花花心里就越是打鼓。也猜不准他到底是胡说呢,还是说真的呢,当下不由得就渐渐有些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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