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么一点迟疑的功夫,似乎城外已经开始集结军士,隆隆的鼓声开始次第响起,与此同时,似乎还可以听到甲士持戈而进的脚步声响,军官集结军伍时的叫骂声,又或是在听到赏格之后,不少士兵发出的狼嚎一般的叫声!
“听到没有?”朱慈烺面露讥笑:“巡抚想和衷共济,或是息事宁人,已经绝无可能。当前之计,有进无退,想退保自身,怕是自身难保。而拖累了阖城百姓,又或是大明中兴的一抹希望也就此断绝……足下,罪莫大焉!”
瞬息之间,路振飞已经下定决心,瞟一眼朱慈烺,他突然大笑道:“你这人真是好笑!你是否是皇太子,尚未有明证,现在说什么大明中兴,岂不是骗人的鬼话!不过,阖城百姓的平安,不能不加理会……”说着,他转过头,向着自己的抚标将领们喝令道:“太子真伪且不论,刘泽清凭多不法,本抚下令将其擒下,俟本官奏明朝廷,将其重重治罪!”
淮安抚标平时不知道受了刘泽清的部下多少窝囊气,一样的当兵吃粮,抚标兵马好歹也象个样子,结果在这些客兵面前,连个鸟也算不上!
被人瞧不起也罢了,平时斗殴,人家也是人多势众,明明是一群山东客兵,却是在淮安城中横冲直撞,经常打的本地人为主的抚标满地找牙。
再加上客兵祸害乡里,根本不把百姓当人,这么点时间下来,在地方上结怨已经是很不小,只是毕竟刘泽清部下有好几万人,势力强大又很凶狠,众人虽得了巡抚命令,一时半会的,竟还是不敢上前。
朱慈烺已经骑在自己心爱的战马之上,正居高临下,虽然骑在马上,但整个人却如一座山峦,稳如砥柱,十分冷静的看着整个战场。
看到朱慈烺的模样,不仅路振飞和他身边的幕僚十分佩服,觉得这个少年人十分的有大将气度,便是那些抚标的老兵油子,也是精神一振。
在朱慈烺的眼前,连同总兵衙门的大门到二门之间的地方现在也是在乱兵缠斗着,东宫内艹和刘泽清的镇标们缠在一起,镇标在节节后退,但毕竟内艹的人数太少,虽然渐渐攻到大门附近,但在刘泽清的近卫亲兵组成的防御面前,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突破的空隙。而刘泽明虽然被杀退,但又在大门的右侧把败退的镇标兵组织起来,与此同时,朱慈烺看到他又接连派出几股信使,向着城中各处方向狂奔而去。
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朱慈烺大喝一声,犹如一道霹雳,震天身边的人都是一惊,接着便是策动跨下战马,疾若闪电一般的向前冲去。
在他身后,是任尚等东宫亲卫,还有刘兆辉和巩效祖等亲贵子弟组成的贴身卫士们,这二十几人的小股武装原本是装成路振飞的亲兵,此时都是暴喝出声,一起跟随着朱慈烺向前冲去。
这一支人马任何一人出来都够资格成为一部主将,组成一支小小的精锐武装之后,跟随在朱慈烺身后,真的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是一合之敌,他们很快就突破了镇标兵摆在淮安抚标前松散的防线,开始向着正重整队列的刘泽明等人冲杀过去。
“听好了,”一个穿着朴素,但仍透着贵戚公子哥味道的年轻人在朱慈烺冲杀过去之后,立刻带着几人提起自己马身上的布袋,在半空中就用剑一砍,各人但见眼前银光闪烁,但见这人叫道:“敢上去厮杀的,一律赏银二十,伤敌的,赏银五十,得一首级的,就是一百两银子,想发财的,莫要再犹豫了!”
抚标们原本就是蠢蠢欲动,巡抚又下了令,此时还犹豫什么?当下便是挥动刀枪,跟在朱慈烺等人身后,猛然冲了上去。
“路大人,你不必在此耽搁了。”
把赏格颁下之后,冯恺章又向着路振飞道:“赶紧集合你剩下的抚标兵,迅即占住东门,拼死也不能叫刘镇兵马轻松进城,凭你的威望官职,又有不少大将在城中,此事大人非要办妥不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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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风云(10)
路振飞的抚标一加入,好歹也是几百生力军,选入抚标的,也好歹算条汉子,手里的刀剑不如山东兵的镇标锋利,可到底也不是吃干饭的!
刘泽清的肠子都悔青了!
原说是一场喜事,今儿个先立福王,把天子门生拢到手,将来一个伯爵先稳稳当当的接着,然后扩军,要饷,反正大爷手握十万雄兵,天子是咱爷们立的,这么泼天大的功劳在手里头,底下还有什么可怕的?
谁知道他娘的突然窜出一个太子出来!
是真是假且不论,但一下子就搅的人心大乱,他的镇标亲兵就有四五百人,对方加起来也就这个人数,可自己这边硬是被打的一个落花流水,那些平时刀头舔血不当回事,身上好赖不拘都有十条八条疤痕的亲兵们楞是一个个退在后头,手中刀剑,也楞是不敢往那太子身上去招呼!
可那什么鸟太子,却偏偏凶猛无比,对战局的把握却是精准无比,先是站着看,然后不知道和路振飞捣的什么鬼,一下子就带着抚标杀过来!
加入这么一股生力军,刘泽清好歹也是打了二十年仗的总兵官,心里明白,眼下的局面是顶不住劲儿啦!
“三弟,咱们快走,”刘泽清脸上肌肉直跳,隔的老远的,绷着脸叫道:“不要在这里和他们死嗑,咱们人多,不信扳不回这个脸来!”
“成!”刘泽明身边的卫士也是死的差不离了,刚刚朱慈烺一冲过来,也幸亏是那些死士挡了一挡,才叫刘泽明慢慢儿退到了哥子身边。
“走着瞧吧!”
在卫士的掩护之下,刘家兄弟还有十来个心腹将领一起自侧后绕道而逃,转身之际,刘泽明犹自戟指叫骂。
刘氏兄弟和嫡系将领们一走,原本就劣势的镇标兵们立时跨了下来。
扔了一地的刀枪甲仗,军旗鼓号更是不顾了,原本就是在家门口突如其来的短兵相接,谈不上阵势,连摆队的力气都省了,这会子一败,就是跪下投降的投降,逃走的逃走,眨眼功夫,刚刚还锣鼓喧天,十分热闹的总兵衙门就只剩下扔了一地的兵器,还有丢掉的导引回避的牌子,鼓号旗帜,然后便是一百来具尸体,还有沽沽流淌的血水。
只是两刻功夫,便有如此死伤,接战之时的惨烈,也就由此可见。
“殿下,”看到刘氏兄弟逃走,刘孔和的脸都白了:“请赶紧从东城出门,赶回清江,臣在那里还有两千多兵马,暂且可保殿下安全。若是留在此地,就是十分危险!”
适才激战,刘孔和并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在阵后拼命喊话,也是在他的鼓动之下,镇标军心动摇,到现在也有不少将领没有随刘泽清逃走,只是一个个脸色发白,站在原地,听到刘孔和的话,众人想起刘泽清的残酷暴烈,不觉都是站的摇摇晃晃,连站也站不稳了。
朱慈烺笑道:“有什么危险的?凭刘家哥俩现在丧家犬样的狼狈么?”
他面向魏岳和王源等人,令道:“甭理会别的,就撵着这刘家哥儿俩,不要叫他们拢起兵来……能拖一个时辰,我保你魏大一个都督佥事到手……去吧!”
“是,请殿下在此也多加小心。”
此时此刻,魏岳比平时要沉稳的多,听到朱慈烺说的加官进爵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倒是王源晃着脑袋,叫道:“殿下,俺最少也得一个佥事指挥,可成?”
“成!”朱慈烺哈哈一笑,对着自己的东宫部属道:“我就在这儿,咱们说妥了一个对时,你们好好打出个样儿来叫我瞧着!”
“是,请殿下自己多加小心。”
身处如此凶险的战场,诺大的淮安府城,算上所有的抚标兵不过一千多人,刘泽清在城中就有四千余人,在城外的校场大营最少还有小两万人,这是他起家的根基所在,调兵令早出,怕是现在营伍中已经准备开拔了,在这样的局面下,朱慈烺自己不走,还叫他的东宫内艹在城中使劲搅和……就算多拖一个时辰,又有何益?
不论如何,刘泽清迟早都能收拾局面,到时候数万大军一合围,这位皇太子可就真的成了饺子馅儿了!
“殿下……”刘孔和满头大汗,只是他不大擅于言辞,一时半会儿的,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堂堂太子,行此夺军之事,而且还是自己亲自上阵,上阵之后又滞留险地……刘孔和就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直响,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太子在这里唱这么一出大戏,究竟是为的什么……而到最后,又将是怎么个收场!
“等着瞧吧……”朱慈烺笑的悠然:“我这么轻身进来,可不是来唱空城计的……你那好侄子刘清泽可是能生吃人肉的主……刘孔和,你就在我身边,看我怎么把淮安城这个局给翻过来!”
…………由扬州至淮安,有陆路官道,也有运河畅通而行,官道是从东门或是北门走,一路穿州过城,都是通衢大道,十分便当。
缺点便是人烟稠密,想放开脚程赶路,就不如走沿着运河到淮安的夹堤小道。
就在清晨时分,林荫之下的沿河人家都被轰隆隆的巨大响声给惊醒了,不少男子喝斥着小孩子不要跑出来,自己却披着衣服,还有少量的人嘴里叼着旱烟袋,忧心忡忡的站在自家的院门前,仰望着高大的河渠堤岸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近流言频传,都说流贼打下了燕京城,叫李闯的流贼头目坐了龙廷,皇上已经自杀殉了国,南京的大人先生们正在议立新君……这些消息,当然都是各村的读书先生们嘴里说的,大伙儿听着,也就当个热闹笑话儿,谁坐龙廷,当百姓的还不是一样扛活下地,不得一样有交不完的皇粮国税!
可不管怎么说,这天下一乱,还是让人六魂不安,现在各人的心里头就巴不得赶紧有人把龙廷宝座给坐稳了……姓朱还是姓李的都无所谓,除了那些食古不化的读书读背晦了的老棺材瓤子,谁还他娘的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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