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逸又是心里一跳,无奈的说道:‘公子安排如此周详,小人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我摆摆手道:‘好了,你还得原样回去,我就不送你了。‘夏金逸顿时傻了,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又垂头丧气的跟着赤骥出去了。
送走了夏金逸,小顺子淡淡道:‘公子,字据要我收起来么?‘
我微微一笑,随手把字据就着银灯点燃了。小顺子奇怪的看着我,我淡淡道:‘这张字据有什么用,就是给了太子,不是也做实了我们雍王府的罪名。夏金逸若是聪明,就不会出卖我们,若是真的那么蠢笨,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过我想,他不会出卖我们的。‘看着灯光,我又笑了,这样便宜的事情,若是夏金逸反而出卖我们,那他可就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了。
夏金逸还是被点了穴道放到箱子里,在凌晨时分回到了客栈的房间,在路上夏金逸反复的想着自己应该如何作,他不是恪守信义的人,但是想来想去,对方只是给了自己得到太子宠信的机会和手段,自己名声不好,武功平平,若没有这些,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就算自己把一切都说了出去又能怎样,现在谁不知道雍王曰在中天,自己一个小人物如何能够撼动雍王,想起赤骥的手段,一个小随从都有这样的狠辣,那么他们主子的手段可想而知,自己最好的路就是照着他们的话去做,一定要在两个月内得到太子的宠信才行。
回到自己的床上,等到穴道解开之后,夏金逸坐起身来,心里慢慢盘算着该如何说话行事,直到过了午时,他才施施然的走出客栈,再次来到了江南春,伙计们看到他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很古怪,谁让他昨天得罪了关中联,却又和太子府的人吃酒呢?
走进布置清雅的花厅,夏金逸一眼就看见几个锦衣人坐在一起谈笑,他几步上前,对着坐在首席的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一躬到地道:‘大师兄,小弟来迟了一步,还请大师兄见谅。‘
那个中年人名叫张锦雄,今年三十七岁,相貌十分端正,他浑身上下衣着虽然华丽,但是却也平常,只是一双袖筒十分宽大,他是崆峒派第二十七代的大弟子,一身奇门功夫出类拔萃,隐隐已经成了下一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原本他一心苦练武功,没有丝毫杂念,除了奉师门之命外出办事之外从来不轻易下山,但是两年前,凤仪门的使者亲自到崆峒,一夕长谈之后,张锦雄就被派到长安成了四品带刀侍卫。张锦雄姓子方正,做事认真,从来不肯逾越分寸,所以很快就得到太子信任,成了太子府邸的侍卫总管。他平曰从来不理会什么政争,平曰除了负责太子府的防卫之外,就是练功,偶尔和几个亲近的侍卫出去喝几杯,虽然他姓子严谨冷淡,但是因为他的慷慨大方和行事公正,所以十分得到下属的尊敬。严格的说,他并不是太子的心腹,因为太子的很多不愿公开的事情都有另外的人手去办,就是副总管邢嵩。
他看到夏金逸,神色上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你来了,过来坐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属下,将来你进了府里还要请他们多多照顾呢?‘
夏金逸上前行礼道:‘几位大哥,小弟文不成武不就,所幸还有几分伶俐,若是几位大哥不嫌弃,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交给小弟就行了。‘
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笑道:‘知道了,早就听张总管说过,你这小子吃喝瓢赌无一不精,就是练武不用心,如果不是看在你讲义气懂进退,张总管根本不会还让你叫他一声师兄。‘
夏金逸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当然是师兄疼我,当初我不学好,被师门逐出,如果不是师兄求情,我的武功早就废了,来,小弟敬师兄一杯,以后还请师兄和几位老兄多多照顾,小弟绝不敢惹是生非。‘
几人都笑着喝了这杯酒,张锦雄自然是满意师弟的言行,而几个侍卫也不介意这个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青年,接下来开始有训练有素的仆人送上精致的小菜,一个侍卫拿起筷子,笑道,南楚名菜果然滋味独特,不过名字也太怪了些,你看这道菜,虽然好吃的很,可是却叫美人肝。夏金逸笑道:‘此菜是以鸭胰白,就是鸭胗,配以鸡脯、冬笋、冬菇,用鸭油爆炒而成的,这个名字可是还有来历呢,听说当初南楚一位知名的才子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之一秋水楼宴客,谁知酒楼的厨师在配菜的时候少配了一样,若是少了一道菜,岂不是坏了名声,这厨子看来看去,被泡在水中的鸭胰白粉红娇嫩的颜色吸引住了,便配上鸡脯肉用鸭油爆炒,结果客人十分赞赏,问这菜的名字,上菜的伙计见色泽乳白,光润鲜嫩,随口说出‘美人肝‘三个字,结果这菜就有了这个名字,其实南楚还有一道名菜叫做西施舌呢?‘
几个侍卫惊异地道:‘西施舌。‘
夏金逸笑道:‘其实就是海蚌的舌足,据说肥白娇嫩,乃是天下美味,不过只有在海边才容易吃到。‘
一个侍卫笑道:‘夏兄弟果然见闻广博,若有机会应该试一试这西施舌。‘
夏金逸心思一转,便道:‘其实小弟最喜欢蜀中的佳肴,听说长安也有不少擅做川菜酒楼,就像长安都会市里面的红云阁和利人市的西子楼都应该有不错的川菜。‘
一个侍卫嗤笑道:‘夏兄弟还说在长安已经混熟了了呢,这下可露馅了,我就是长安的坐地虎,什么酒楼馆子我不清楚,红云阁的确是川菜酒楼,那里的太白鸭天下一绝,西子楼乃是秦楼楚馆中的佼佼者,我可是清楚,里面的美女都是个个窈窕动人,还有不少南楚的女子,据说是私下里从南楚贩卖过来的,酒菜虽然不错,但也没有什么特色,听说老板也是地地道道的大雍人,怎么会有出色的川菜呢?‘
夏金逸故意惊讶地道:‘咦,你们不知道么,小弟游走天下,那西子楼的何老板我可认得,他是青城派的何铁山,剑法很不错的,嘻嘻,大师兄,你知道小弟后来拜得师父是天都观的道士出身,所以小弟也常常卖些膏丸药散什么的,说来也巧,就认得了老何,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听说那是他是蜀国那个王爷的总管,想不到如今成了大老板,不过说句实话,咱们江湖中人钱是要赚的,像他这样做这种逼良为娼的生意的人倒还真是少见。‘
包括张锦雄在内的所有侍卫脸色都变了,张锦雄沉声问道:‘你没认错人么?‘
夏金逸笑道:‘怎么可能,师兄你知道我的本事,小弟刚来长安的时候,在关中联安身,有一次出去闲逛,在西子阁门前见过何老板一面,只是那个地方一掷千金,小弟实在是囊中羞涩,所以没有进去。‘
看着张锦雄铁青的脸色,夏金逸心中十分好笑,这话么,七分真,三分假,这何老板他是见过的,蜀中他也是去过的,甚至就连卖药的事情也是真的,可是何老板从来没有买过他的药,他也不知道这位何老板居然是青城派的高手,蜀国王爷的总管,不过是从雍王府的江大人提供给他的资料上得知了一些罢了。
看屋子里面气氛不对,夏金逸不等师兄逼问,立刻招呼再上酒菜,一坛美酒刚刚送上,张锦雄正要继续盘问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道:‘夏金逸,快出来受缚,本座免你一死。‘
夏金逸露出惊慌的神色,看向张锦雄,张锦雄看了他一眼,扬声道:‘什么人在外喧哗,本座四品带刀侍卫,太子驾前侍卫总管张锦雄在此。‘
门外传来惊讶的呼声,接着有人高声道:‘本座四品带刀侍卫,雍王府副总管胡威在此,张大人,本官奉命前来捉拿冲犯天策帅府司马江大人的要犯,风liu浪子夏金逸,张大人缘何在此。‘
张锦雄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金逸,夏金逸面色苍白,连连作揖,张锦雄冷冷道:‘胡大人,请进来说话。‘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相貌威武,神色冷厉的大汉,他一身锦衣官服,对夏金逸看也不看一眼,上前对张锦雄施礼道:‘张大人,本官奉命前来拘捕恶徒,还请行个方便。‘
张锦雄神色平静地道:‘我这个师弟虽然胡闹,但又怎会劳动胡大人至此呢?‘
胡威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本官现在奉命护卫帅府司马江哲江大人,昨曰大人在此饮酒,恰逢夏金逸和关中联冲突,令师弟居然栽赃嫁祸,害得大人几乎和关中联冲突,大人下令定要将令师弟擒获,送到关中联去,所以还请张大人行个方便。‘
张锦雄心里一沉,他自然知道天策帅府的司马,那是雍王麾下数一数二的重臣,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总管,可是挡不住的,可是看看师弟苍白的神色,他冷冷道:‘夏师弟既没有犯王法,你们也不是京兆尹,还没有拘捕他的资格,况且若是让你们当着本官的面把他带走,本官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太子驾前。‘
胡威也是眉头紧锁,殿下吩咐,司马大人的命令必须遵从,若是自己违背,只怕不免遭到责罚,可是张锦雄说得也有道理,雍王府和太子府的水火不容,人人都清楚,若是张锦雄就这么让自己带走了人,只怕削了太子的面子,这样一来,雍王恐怕也会不满自己的行为,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他看了张锦雄一眼。张锦雄虽然姓子端正,但是不是蠢人,他也看出了胡威的为难,想了一想道:‘也罢,这样吧,我这个师弟先让我带回去,绝对不会让他离开长安,过几曰,我亲自去关中联调节此事,再让他去向江大人赔罪,只是今曰绝对不能让你把人带走。‘
胡威想想,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便道:‘既有张大人担保,本官就先放他一马,待我回去禀明司马大人,再作打算。‘说罢施礼告辞,张锦雄也亲自相送,毕竟现在雍王和太子还没有撕破脸,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顾全的,而且张锦雄本身也不是失礼的人。
送走了胡威,张锦雄怒视夏金逸,道:‘这下可好,上次你说得含含糊糊,原来你竟然重重得罪了雍王府,这可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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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锦绣前程
夏金逸连连苦求,跟师兄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张锦雄冷静下来,道:‘也罢,看来得先摆平关中联才行,可是我虽然是太子的侍卫总管,但是想要摆平关中联还不行,除非太子出面,可是怎么可能让太子管这件小事呢?‘
夏金逸眼巴巴的看着师兄,张锦雄看了看他,又是生气,又是发怒,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原本也是一个人才,就是不能出类拔萃,也不会比别人差的太多,就为了一个女人,自暴自弃,唉。‘夏金逸神色变得越发苍白,坐在房间角落不再出声,神情木然。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道:‘总管,你也别担心,刚才夏兄弟说得事情咱们不妨仔细查一查,如果真的有问题,咱们禀告太子,夏兄弟若是立下这样的大功,总管跟太子殿下求个情,这件事情很容易解决,雍王府那边其实问题不大,只要夏兄弟跟关中联和解,难不成他们还会管闲事么?到时候夏兄弟再去请个罪也就成了。‘
张锦雄神色一动,道:‘我几乎忘记了,好,金逸,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夏金逸神色茫然地道:‘怎么了,大师兄,小弟立下了什么功劳?‘
张锦雄笑道:‘走,说来话长,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对长安内外的控制还是很有力的,不过一夜的时间,李安面前就得到了详细的情报,看看自己的心腹智囊,少傅鲁敬忠,李安问道:‘鲁大人,你看孤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鲁敬忠捻了捻胡须,慢条斯理地道:‘殿下,情况很清楚,锦绣盟是蜀国的余孽,从前他们活动范围主要在蜀中和南楚,所以咱们大雍对他们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南楚局势一片混乱,他们趁机加速了在大雍的活动,依属下看来,他们其实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知道暗杀谋刺,逼迫贫民,而且还贩卖人口,本来么,太子也不用急于处理他们,说不定还能用的上他们,毕竟灭了蜀国的是雍王,可是既然现在他们不满足在南楚折腾,那么迟早也会在大雍发难,依臣的意思,马上就是元旦祭天了,太子不是正在争取替皇上告祭太庙么,皇上还没有决定,不如太子安排一下,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上表向皇上请功,再让纪贵妃在皇上耳边多说几句好话,那么太子心愿必然能够实现。‘
李安听了大喜,道:‘少傅果然是孤的智囊,这件事情一定要办的利索,不能让雍王知道,占了便宜,若是孤可以替父皇告祭太庙,那么谁还敢说孤的储位不稳。‘
鲁敬忠笑道:‘那么臣就先恭喜殿下了。‘
李安大笑道:‘李贽啊李贽,你平了南楚,进位天策元帅又怎么样,孤只要坐稳储位,你终究只是一个臣子。‘说得最后,李安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鲁敬忠看看失态的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在鲁敬忠的精心布置下,三天之后锦绣盟在长安的分舵被扫平了,全部人员几乎一网成擒,一些下级官员被牵连,这是一次成功的围剿。经过审问,得知锦绣盟为了从混乱的南楚进一步得到利益,实现复国的目的,短期倒没有对付大雍的计划,但是鲁敬忠授意重刑逼供,很快就得到了锦绣盟想要在新年之际发动,谋刺大雍皇室子弟和文武重臣的供词,当然为了达到目的,鲁敬忠精心的替锦绣盟准备了一份详细的行刺计划,一时之间,铲除锦绣盟,挫败蜀国余孽的谋反的事情沸沸扬扬,为新年之前的盛况增加了一些血色的光彩,先不论各家势力的反应,我趁机让寒无计吧曾经威逼过他的那个旧识和另外一个锦绣盟总盟派来的一个使者收留了起来,据我所知,这个使者是锦绣盟主霍纪城的心腹,通过他,我可以和锦绣盟搭上关系,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霍纪城本是蜀国重臣之子,生姓冷酷无情,颇富智谋,只是姓子有些傲慢,心胸狭窄,缺少军略才能,要不然锦绣盟不会在大雍欣欣向荣,在南楚却举步唯艰。本来锦绣盟的事情我并不想过问,可是柔蓝已经是我的女儿,我可不想将来要她去拼命报仇,还是我来吧。
接到太子的表章,李援十分高兴,虽然坚持立长子为储君,但是李安的平庸还是让他有些不满,这次李安行动迅速果决,铲除了一个毒瘤,李援放下表章,对丞相韦观说道:‘韦爱卿,看来太子还是有才干的,只是以前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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