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公孙渊所料,在准备了两天之后,孙绍将战船开到了襄平城前的护城河里,上百架强弩和霹雳车对东门展开了猛攻。强弩和霹雳车的射程都在百步以上,可以从护城河里直接攻击城墙,而战船上树起了木墙,城墙上的弓弩根本伤害不到躲在木墙后面的越国水师。
孙绍的攻势从一开始就给了公孙渊以强大的压力,但这些还是次要的,他使出了更阴险的招数。柳相很快就发现,当公孙渊的战旗出现在城墙上时,越国水师的战鼓虽然敲得震天响,但是攻势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他的战旗出现在城墙上时,越国水师的攻击效果就明显大得多,弩箭和砲石象是雨点一般的砸过来。
柳相气急败坏,他立即把这个异常情况报告给了父亲柳毅,柳毅自然立刻转告给了公孙恭,并且习惯姓的添油加醋,在他的嘴里,公孙渊已经是准通敌犯了。不管公孙渊怎么赌咒发誓,公孙恭还是将他调离了东门,由他去负责南门。南门没有敌人,你在那边安生呆着吧。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证实了公孙恭的猜响,公孙渊的战旗从东门消失以后,孙绍发动了猛烈的进攻,他手下的三个将军亲率部下轮番上阵,在战船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东门,一天打下来,东门外堆满了城上抛下的擂石滚木,夯土城墙上到处都是砲石打出的坑和弩箭,城门虽然还保持着完整,但是在越国水师猛烈的攻击下也是伤痕累累。
柳相损失惨重,他带来的三千多人只打了一天,就损失过半,绝大部分都是死在越国水师的霹雳车下。霹雳车发出的砲石飞越过百十步,专往人群多的地方打,每一次击中,都能引起一连窜的惨叫,其威慑力比起一箭能射穿两三人的强弩有过之而远不及。更让柳相气愤的是,这些砲石中还有用砖块捆扎起来的砲石,越国水师在上面浇上油,点燃之后再发射出来,砖块在空中飞散开来,飞到城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砖头雨,打得守军鬼哭狼嚎。被打死的倒并不多,但是受伤的比比皆是,士气一落千丈,很多士兵不敢上城了,用鞭子赶都没用,柳相被逼无奈,一怒之下斩杀了十几个畏缩不前的,这才控制住了局面。
与此同时,臧霸也在西门发动了攻击,和孙绍一样,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利用霹雳车和强弩先进行覆盖式射击,同时把盔明甲亮的攻城部队排列在霹雳车的后面,给守城的士兵以心理压力。如今的青徐水师有钱了,站在最前面的两排士卒清一色的铁甲,手中的战刀、长矛短戟闪着寒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耀眼,吸引了足够多的眼球。
激战一天后,公孙渊本以为孙绍他们要休息一夜,明天再战,可是没想到刚吃过晚饭,东门、西门再次响起了霹雳车的轰鸣和强弩的厉啸,更让他们触目惊心的是,霹雳车调整了射程,把一个个燃烧的火球射向襄平城的深处。辽东的天黑得早,虽然才是酉时,天已经大黑,夜空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个火球呼啸而过,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落入城中。襄平城的房屋以木质结构为主,在很短的时间内,城中便四处火起,乱成一片。
霹雳车在襄平城的守军之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惧,一听到霹雳车发射时的轰鸣声,他们便一阵心惊,然后瞪着恐惧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火球在空中变成无数的火花,落入襄平城内。
公孙恭暴跳如雷,满脸的肥肉都在打颤,他指着脸色很难看的柳毅等人,手指直发抖,责骂的话就在嘴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使君,无需担心。”柳毅胸有成竹,镇定自若:“孙绍之所以不惜代价的猛攻,就是要给我们造成压力,逼我们投降。可是,他虽然猛攻了一天,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伏着霹雳车的犀利给我们造成了一些麻烦而已,不管是东门还是西门都安然无恙。而且象他这么打,他能有多少砲石和弩箭?臣估计,最多明天再攻打两三天,他就会计尽于此了。”
“真的?”公孙恭半信半疑。
“臣焉敢欺瞒使君。”柳毅越发的从容:“臣这还是考虑了他有船可以运输,如果没有船,他也许连今天都支撑不下来。打仗是要算帐的,不管是砲石还是弩箭,都不会凭空掉下来,长途运输的代价非常惊人,他发力猛攻,也正是出于想速战速决的考虑。”
“是这样啊。”公孙恭总算平静下来,拂了拂袖子,想了想又道:“城里的越国商人可控制好了?别让他们里应外合,坏了我们的大事。”
“使君放心,十天前,我们就封闭了襄平市,所有的越国商人都被控制起来了。”柳毅一想到此就十分兴奋。这一仗打完,随便找个借口没收越国商人的货物,又可以发一笔横财了。越国商人有钱啊,他们乘着大船,一船船的货物运过来,赚走了辽东不知道多少钱,现在这些钱要全落入他的口袋了。
做生意最容易发财吗?不,最容易发财的是抢劫,这才是无本万利,不管是以官府身份的没收还是用拿刀做生意的强盗。
柳毅眉毛耸动,心里美滋滋的,他现在最想的还不是越国的货物,而是越国的歌舞伎,就在半个月前,越国商人运来了一大批漂亮的歌舞伎,人数足足有五百多人,据说已经卖出了两百多人,还有三百多因为价格太贵,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全囤积在襄平市里。这仗一打,他可以不花一个钱就将那批歌舞伎收入囊中。
越国的歌舞伎好啊,不仅人长得漂亮,歌好舞精,而且花样也多,不仅有黑头发黑眼睛,嫩得和水一样的吴越女子,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那些西夷女子体态妖娆,品味与中原女子迥异,非常受欢迎,一到襄平很快就卖光了。柳毅的儿子柳相因为防区和襄平市搭界,市令为了讨好他,那些越国商人也讨好他,特地送了两个给他,柳相不敢独享,又将其中一个转送给了老子。柳毅十分满意,这些蛮夷就是开放啊,比中原女子放得开,各种闻所未闻的花式让柳毅乐此不疲,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真的老了,这几天荒唐的曰子虽然如过得神仙一般,但腰酸背痛的毛病也一起爆发出来,连上朝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哈欠。
就在柳毅胡思乱想着走进家门的时候,长孙柳原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脸的惊惶,一看到柳毅就跪倒在地,还没说话就泪如泉涌:“大父,阿爹死了!”
“什么?”柳毅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你阿爹战死了?”
“不是。”柳原头摇得象拨浪鼓,泣不成声:“他被人刺杀在卧房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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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女人是老虎
柳相倒在血泊之中,两眼圆睁,死不瞑目。他自己的长刀沾满了血污,就掉在他的身边。衣不蔽体的金发夷女昏迷不醒,雪白的大腿和丰满的胸脯半遮半掩,旁边几个柳相的亲卫在惊惶之余还不时的瞟两眼——平时可没什么机会这么大饱眼福。
“究竟怎么回事?”柳毅气急攻心,两眼通红,呼哧呼哧直喘,柳相是他的长子,已经做到了将军,这次如果守城有功,很快就能成为辽东的重臣,没想到坚持了一天,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刺杀了。
“不知道。”亲卫队率吞吞吐吐的说道:“越军停止攻击之后,将军从城上下来,正在屋内喝酒休息,我们在外面守着,忽然听到这女人一声尖叫,冲进来一看,将军倒在血泊中,这女人昏倒在地上。”
“把她泼醒!”柳毅面色狰狞,气急败坏的大声喝道。亲卫们不敢怠慢,一盆冷水浇在那个夷女的身上,那夷女激零零打了个寒颤,慢慢醒了过来,一看到眼前这么多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特别是看到仿佛要吃人的柳毅,她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捂着脸,缩到了墙角。
“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然就杀了你!”柳毅咬牙切齿的喝道。
“啊——”夷女面无人色,伸出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柳毅,柳毅一愣,向自己身上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瞪起眼睛刚要发火,柳原忽然惊叫道:“这里有个门。”
柳毅一看,在他的身后有个柜子,柜门半掩着,露出里面的一个暗洞。没等柳毅说话,一个亲卫举着油灯就钻了进去,时间不长,又退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腰牌。柳毅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竖子敢尔!”
柳原一看,顿时明白了,这是公孙渊府上的腰牌。
“立即派人包围公孙渊,我这就去请令。”柳毅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上了车直奔公孙恭的府第。柳原也是怒火中烧,立刻整顿人马,赶往南门公孙渊的防区。
柳毅赶到公孙恭的面前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公孙恭揪住了,十几个人站在一旁,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面色发白,柳毅眼睛一扫,就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大多是公孙恭手下重臣的家人或者亲信。
“在短短小半个时辰内,十几人被杀,城中已经乱了。”公孙恭急得直跳脚。
“使君,有公孙渊的消息吗?”
“文懿?”公孙恭愣了一下,随即茫然的连连摇头:“没有。”
“我估计也不会有。”柳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使君为臣等做主,臣的儿子柳相为使君血战一天,刚刚也被人刺杀了,这是现场捡到的证物。”
公孙恭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再笨也能意识到柳毅这句话背后蕴藏的含义。他犹豫了片刻,接过腰牌一看,果然是公孙渊家里的,就在这里,先前来报告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他们中有几个好象也看到了和公孙渊家有关的人或物。
局面一下子失控了,公孙恭惊惧不已,立刻下令柳毅负责抓捕公孙渊,不管是不是他,先把他抓起来再说。正在南门看烟火的公孙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先是被柳原带人围了,接着又被柳毅带大军给堵在了南门口,接着柳毅宣布了他的罪状,图谋不轨,刺杀同僚。
公孙渊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解释,可是谁又听他的解释?柳原根本不听他啰嗦,带着人冲过来就砍,公孙渊也急了,顾不得多说,奋起反抗。柳毅一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给我围住,生擒此獠,为诸君报仇。
七千大军一拥而上,把公孙渊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公孙渊眼看着不是对手,心一横,开城门,老子投降孙绍去。城门一开,他带着几百残兵冲出了城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就在南门打得血流成河的时候,一墙之隔的襄平市中,长长的市井中,由二百女卫和一百年轻男子组成的三百将士无声的肃立着,倾听着不远处南门的喊杀声。孙尚香和关凤全副武装,扶刀而立,听得喊杀声越来越响,关凤和孙尚香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放信号。”关凤一声令下。
“喏。”赵袖应了一声,伸手掏出一只火药箭,另一个将士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火柴,在纸盒侧面一划,“哧”的一声响,一团火焰冒出,映亮了赵袖冷静的面容。他点燃了火药箭,一阵“哧啦啦”的响声过后,火药箭冲天而起,飞到了十几丈的高空,“啪”的一声响,炸成一个由无数点火星组成的火球,紧接着又是两声响,连炸两个火球。
“出发。”孙尚香拔刀大喝。几个女卫拥着她奔向市门,市楼上负责看守的市卒刚听到火药箭的炸响,迷迷糊糊的出来查看,脚刚跨出门,两只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捂住了他们的嘴,两柄短刀无声在他们的脖子割了一刀,鲜血喷了出来,他们挣扎了两下,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孙尚香和关凤打开了市门,沿着市墙跑过了一条隐蔽的通道,突然出现在东城门的门洞里。三百人如水银泄地,一声不吭的涌入了正在地上休息的士卒之中,二话不说,举刀就砍。
士卒们苦战了一天,被城外越国水师的霹雳车打得惊魂未定,吃完晚饭还不能休息,好容易外面消停了些,将军柳相又被公孙渊的人杀了,少将军柳原带走了一批兄弟,剩下的人刚想坐下来喘口气,谁也没想到从市场里会冲出这么一批人来。这些人也不说话,举刀就劈,动作干净利索,一转眼的功夫就劈倒了十来个,冲到了城门洞里,七手八脚的拖开了塞门车,几个人便去抬门栓。
“他们要……”门侯大吃一惊,扯起嗓子刚要叫,耳旁忽然响起一声炸雷:“杀!”一口长刀从黑暗中闪现,一刀枭首。门侯的首级被脖腔里的血冲到半空中,两只睁得大大的眼睛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将军势如猛虎的冲入人群,手起刀落,连劈三人。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一样凶猛的人,而他们都有着同样的特征,一个也没有胡子,下巴干净得象女人。
打开城门里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惊醒了其他的士卒,他们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队型,拿起武器就冲了过来,试图挡住这伙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敌人。孙尚香哪里肯让他们过去,挥舞着战刀,挡在城门口一步不让,手中战刀如勾魂的使者,带起一篷篷的血花。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亢奋。她练了一辈子的武,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象父兄一样征战沙场,可惜一直没等到这样的机会。直到跟着孙绍运粮到樊城,她才有机会过了把瘾,但仅仅是小试牛刀而已,象今天这样痛快的砍人还是第一次。
守城的士卒们悲哀的发现,这伙不长胡子、身材也显得偏小的敌人杀起人来比他们还狠,他们身上穿的全是铁甲,手里拿的战刀也比他们的锋利,杀人的手法也十分老到,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第一批反应过来的几十个人根本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了。领头的那一个最可怕,手中的战刀每一次挥动都能甩出一串血珠,好几个同伴冲上去,眨眼之间就全被他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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