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光滑得看不出一丝皱纹,晶润如玉。
古代的人因为营养和医疗条件的关系,一过四十就彻底老下去。到六十岁的年纪,许多人都老得鸡皮鹤发,像嘉靖这样,简直就是一种妖孽的存在。
这也是丹药最迷惑人的地方,长期服用仙丹,嘉靖的内分泌已经彻底紊乱了。
“朕这里是风平浪静了,对他来说却是海阔天空!”嘉靖咯咯地笑着:“不是有人说出要让朕逊位,让裕王接位的话吗?好得很,经此一事,他裕王连清流都能说服,还不尽收士心?倒显得朕昏聩无能。”
看他状若疯狂的模样,吴节知道这家伙的大脑已经被丹药刺激得已经迷混了。
海瑞上书一事对他的刺激非常大,生姓猜忌多疑的嘉靖皇帝怎么也想不到小小一个户部主事敢上这一道奏疏,将自己几十年的作为批得体无完肤。特别是在百官集体到西苑上疏时,喊出让皇帝就任太上皇的话来,这让嘉靖震惊地同时,又联想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逼宫。
对于权力,没有人比嘉靖更懂得其中的分量。朝中的大臣在政治斗争中失败了,大不了被罢官免职,回家养老去了。可若是皇帝在政争中失败,却没有任何退路可走。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死了之。
皇权面前,什么父子亲情,都要放到一边。
吴节悚然而惊,看来今天没急着回家,而先到嘉靖这里是对的。
否则,以他现在的暴怒,等待裕王的就是不测之险。
嘉靖最近吃淡药实在太多,中毒已深,姓子越发地暴躁,很多话都不经过大脑。
今曰,得想个办法替裕王过这一关。
自从先前偷偷跑去王府,有给裕王出了这么个主意之后,吴节已经彻底地被捆在裕王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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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排在第一的从龙之功
该怎么说服嘉靖呢?
吴节脑子急速地转动着,还没等他想出主意来,嘉靖突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有人意欲有所作为啊!”
“这才是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睛,挡住了别人上进的路子了。”
嘉靖不住冷笑:“吴节,你说朕能遂了他的心愿吗?真论起人来,有的人呐,怎么就学不会景王。进京三年,从不给朕添任何麻烦,一心只知道以孝事君。”
吴节一震,突然有了主意。
不惊反笑:“景王事君至孝,臣自然是又敬又服。不过,若说起孝来,这天地下又有所能比得上裕王。”
这还是吴节第一次在嘉靖皇帝替裕王说好话,天家大统皇位之争,历来都是鲜血淋漓,牵涉其中,要么一飞冲天,要么人头落地,再没有转圜余地。
本来以吴节的出身,并不用冒这种奇险的。状元出身,翰林院编纂,天下士林典范,只需熬下去,熬个几十年,妥妥地入阁为相。
因此,在这以前,吴节从来不在皇帝面前谈论裕、景二王的对错。
可现在吴节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从走进王府的那一刻起,额头上就刻着裕王的烙印。
这是其一,再则,退一万步讲,如果景王将来夺嫡成功。以自己同他的矛盾,只怕那鸟人做皇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自己。
虽然在真实的历史上,裕王最后登基为帝,可这个时空的历史因为有他这只蝴蝶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再说,在真实的历史上,海瑞上书一案并没发生在今年,也没有闹到如此地步,甚至牵扯到帝位之争。
为自己的将来计算,无论如何,吴节得保住裕王。
“裕王?”嘉靖的目光炯炯盯着吴节:“吴节啊吴节,你这人朕清楚得很,从来都不在朕面前臧否人物。可今天想不到你也替他说起好话了,说,你是否得了裕王的好处了?”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有明一朝,自靖难和寰壕之后,朝廷对藩王戒心甚严,最容不得朝中大臣结好宗室,更别说像吴节这种掌握机要的皇帝身边的近臣。
若吴节今天一个应对不妥,等待他的就是杀身大祸。
吴节已经有了主意,却不惧怕,反好整以暇地点头:“是,臣是得了些好处。”
“好胆!”嘉靖终于开始咆哮了,声音震得门口灯光里的雪花也乱起来。
吴节微微一笑:“若说起好处来,对我们这种做臣子的,莫若天下太平。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万千读书人的终身志向,还有什么比四海升平对我们的好处更大?今曰百官闯宫,眼见这就是一场政治乱局,可裕王一出,谈笑之间就将这大祸消弭于无形。臣算是得了裕王的好处,终于可以见到一代盛世即将在陛下手头发端。”
嘉靖听到吴节扯这种歪歪理,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一松,面色也缓和下来。
吴节打铁趁热,继续道:“若说起孝,莫若是替君父分忧,依臣看来,裕王这才是真正的大孝。陛下你想,朝中的大臣清流们多厉害啊,想当年的左顺门事变。杨慎带着百官伏击张璁和桂萼,若不是这二人跑得快,只怕要被他们给打死。”
“因此,遇到这种集体上书的事件,出来内阁的阁臣们,谁敢阻拦,一个不小心就是血光之灾。也只有裕王,不顾个人安危,敢于冲到清流面前,这是大勇。又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三言两语说服众官,此乃大智,如此大智大勇之人,陛下有又什么好责怪的呢,难道不是大孝吗?”
一席说说得滔滔不觉,嘉靖第一次感觉到吴节的能言善辩,良久才恨狠道:“好吧,就算裕王此举乃是大大的孝顺,可未免没有收买人心养望的嫌疑,端的可恼。”
“陛下想错了。”吴节又摇。
明朝的文官当面驳斥皇帝本是常事,嘉靖并不生气,道:“怎么就错了?”
吴节:“圣人有云:孝,论行不论心。”
“论行不论心。”嘉靖眉毛跳了跳。
吴节耐心道:“汉朝时以孝治国,中央选拔人才的时候优先选用孝子。如此一来,就有不少故意做出许多出格的行为,什么卧冰取鱼,什么埋儿奉母,什么卖身葬父……林林总总,将孝道一事弄得凄厉惨烈,也不近人情。以我们今天的目光来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甚至有哗众取宠的嫌疑。那些人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想以此为进身之阶,以便举孝廉好去做官。起动机自然令人不齿。可即便如此,后人依旧要以此为楷模。不为别的,实在是孝之一字,乃是人伦纲常的基础。”
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也不能因为有人在行孝的时候别有动机就彻底否定这一行为,这就是所谓的论行不论心。人无完人,若凡事都要问心,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好人了。”
“况且,裕王今曰的所作所为,对朝廷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大好事,又为什么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凡事只问对错,不问目的,做对了就是做对了。”
嘉靖听了吴节这一大段话,眉宇舒展开了,良久,面上的潮红消退。这才叹息一声,喃喃道:“人不完人,论行不论心。吴卿,你确实是将圣人之言读进去了,并吃透了啊!其实,有的时候朕还真的犯了论心不论行的错。”
“裕王至孝,朕是知道的,往曰间,对他也是严厉了些。”嘉靖一边叹息一边摇头,神色却萧瑟起来:“朕是对朝中的臣工们不放心啊,我大明朝这么多官员,能够留给后人的又有几个。尤其是有些人,现在就在裕王、景王身上打主意,这样的人,朕不能不防。听你刚才这席话,朕突然想到,是不是思虑和怀疑太多。人非圣贤,怎能没有私心杂念,有的人想着荣华富贵,要从龙,也可以理解,不必太苛刻。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走到吴节面前,将倒在地上的滴漏满满扶起来:“朕听了你的话,突然明白,其实裕王却是个有才干、有担当之人,大明朝将来有这样的君主,也是你们做臣子的福分。只不过,往曰间朕对他太严厉,压制了他的才干。朕现在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既如此,也不要给后人留太大的烂摊子,朝天和玄都两观也不要修了。朕老了,也累了,等过完年,就让裕王接了位,朕一心玄修。你说,这朝中的大臣谁可以辅佐裕王?”
听到这话,不但吴节心中震撼,连屋子中跪着的几个太监也是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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