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麻子的黄牙几乎把嘴唇咬破,还是不肯吭声,内心则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取孝庄老妖婆的苦口婆心劝告,现在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彻底激怒了吴老汉歼,将来战事重开几乎已成定局,就连进贡岁币暂时稳住吴老汉歼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了。
“主子,奴才知道你是投鼠忌器,担心被吴贼俘虏的八旗将士安危。”明珠磕头,郑重说道:“但是眼下形势危急,如果主子履约了这笔钱粮,那么我们大清朝廷也将失去重建军队的自保之力,所以奴才认为,为了大清江山社稷的千秋万代着想,也只能委屈他们了。况且,吴三桂老贼也未必真敢屠杀这批俘虏。”
“朕可以失信于天下。”康麻子沙哑着嗓子,问道:“但是不管不顾被俘旗人将士的责任,谁来背?你明珠有没有这个胆子,在早朝上上这道奏章,要朕放弃这批旗人战俘,与吴三桂老贼重新开战?你如果敢,朕也当廷批准。”
明珠不敢说话了,同时得罪整个螨清统治阶层的事,明珠就是胆子再大,可也不敢去做。康麻子等待良久,见明珠始终没有说话,这才苦涩笑道:“狗奴才,你也没有这个胆子对不对?不过也不怪你,不要说你这个胆子,就是朕,也不敢背这样的责任!唉――!”
长叹一声后,康麻子无力坐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乘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六百里加急传旨王煦,命令他再与吴三桂老贼交涉,告诉吴三桂老贼,朕已经答应在正月初四之前,支付承诺的军饷粮草七成,但是吴三桂老贼在收到这七成之后,必须立即释放所有被俘的旗人将士。”
“另外。”康麻子用低沉得自己都难以听清的声音补充道:“把准备支付的纹银钱粮装船,着佟国纲押送往汉阳侯命。除此之外,加大捐官力度,下旨让群臣献策献力,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眼下的钱粮危机……。”
………………
吴军推进到螨清朝廷的长江防线后,对螨清朝廷来说最大的好处也就是和前线联系方便快捷得多了,康麻子的圣旨通过六百里加急曰夜兼程,仅用了七天时间就送到了汉阳城中,交到了王煦手里。而听完圣旨之后,王煦先是嚎啕大哭,然后才再次渡江交涉,向吴老汉歼通报情况。
这一次,卢胖子再也没有对王煦手下留情,当着王煦的面,卢胖子便直接向吴老汉歼提出应对方案――既然康麻子三个月内只是先付七成,那么吴军在收到这七成钱粮之后,也只释放七成战俘,余下三成螨清朝廷何时付清,吴军何时释放!至于首先释放那七成,由战俘抽签决定!本就对康麻子绝不信任的吴老汉歼一听大喜,鼓掌叫绝,立即批准。王煦无奈,也只好把吴老汉歼的答复写成奏章,派人急送京城请示。
曾经的爱臣卢胖子绝情歹毒到这个地步,康麻子再怎么破口大骂也没用了,但好在吴军并没有完全坚持军饷钱粮全部付清才释放战俘,也做出相当不少的让步。康麻子也只好含着屈辱的眼泪答应吴军条件,命令佟国纲在正月初四前将钱粮运到武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鞑清康麻子十二年正月初三,一波三折的螨清朝廷与平西王府停战谈判终于达成,康麻子的大舅子佟国纲,将螨清朝廷交付的两千四百五十万两纹银与三百五十万石粮食运抵武昌,赎回被吴军俘虏的七成旗人战俘。虽然螨清朝廷中三个最重要俘虏杰书、勒尔锦和尚可喜都极其幸运的抽中可以提前释放的名额,但是让佟国纲大吃一惊又无比愤怒的是――这些战俘,竟然都没有了右手大拇指!
“平西王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交接现场,佟国纲冲着吴老汉歼怒吼问道:“为什么他们的大拇指都不见了?”
“没办法,这可真不能怪本王。”吴老汉歼摊手,很是无可奈何的说道:“谁叫你们的俘虏闹出几次暴动,杀害本王的看守士卒,逃跑途中还杀害普通百姓和强歼民女,本王又不想背上杀俘恶名,就只好把他们的右手拇指都砍掉,以做惩戒了。”
“岳父,请恕小婿纠正一下。”胡国柱笑嘻嘻的补充道:“这些战俘的右手大拇指,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战场上被砍掉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搔扰百姓,被民风彪悍的云贵百姓砍的,我们真正动手砍的,其实没有多少。”
“狡辩!”佟国纲大怒道:“你们这是背信弃义,是食言而肥,当初他们向你们投降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好了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吗?”
“本王保证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啊。”吴老汉歼微笑说道:“佟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到战俘营中去问问,本王有没有随意杀害一个俘虏?即便是那些参与暴乱杀害看守的俘虏,本王也都手下留情没有要他们的命,仁至义尽,你还要本王怎么着?”
“就算有战俘暴乱,杀害看守,也不可能所有的战俘都参与暴乱吧?”佟国纲红着眼睛大吼,“不行,立即停止交接,本官要上奏皇上,请旨而行。”
“没问题。”胡国柱一口答应,微笑说道:“佟大人是钦差,代天传旨,既然佟大人要求立即停止交接,只要佟大人愿意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那我们自然也尊重佟大人的意见。不过,贵军俘虏那边,还是麻烦佟大人去解释一下。”
佟国纲傻了眼睛,看看远处码头上密密麻麻依次上船的旗人战俘,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自己这会跑去这五万战俘说,自己现在不想接他们回家了,等重新请旨,那么这五万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的战俘不用动手,一人一口痰,当场就能把自己给淹死!还有由此造成的其他后果,康麻子一旦追究起来,自己们佟家卖国卖得裤衩子都不要近百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功业,可就要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了!
“没有大拇指就没有大拇指吧!没有大拇指,照样可以拉弓搭箭,提刀砍人,这笔血债,将来有的是机会清算!”佟国纲心里盘算着,咬了咬牙一跺脚,再不言语,
“佟大人,如果没其他意见的话,那我们就继续交割如何?”吴老汉歼微笑问道。见佟国纲低下脑袋不肯说话,吴老汉歼得意笑笑,吩咐道:“传本王钧旨,继续交割。”
“康小麻子,等着吧。”吴老汉歼也在心中发誓,“杀子之仇,本王不会忘记,有了这笔军饷钱粮,剩下的三成不管你给不给,最迟一年之后,老夫也要再树大旗,与你清算这笔血债!”
“王爷,佟大人,大事不好了!”恰在此时,新的变故发生,一个清军传令兵匆匆奔来,单膝跪禀道:“遏中堂他,刚上了战船,就服毒自尽了!”
佟国纲身体一震,铁青着脸不肯说话,吴老汉歼则叹了口气,吩咐道:“国柱,派人准备三牲祭品,到遏中堂的灵前祭奠,如果船上没有棺木,再给遏中堂送一口武昌城里最好的棺木过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本王当年的老朋友,不能委屈了他。”
“小婿遵命。”胡国柱答应,又提醒道:“岳父,你还有一位老朋友也要告辞离去了,岳父是否打算去见他一面,为他送行?”
“你是说平南王爷吧?”吴老汉歼笑笑,道:“不用了,他和你岳父一辈子不对付,你岳父亲自去送他,他不但不会领情,搞不好还会更加的无地自容――所以,老夫已经派你的侄女婿去送他了。”
“一峰去送他?”胡国柱哑然失笑,道:“一峰去送他,只怕平南王爷会更加的无地自容吧?”
话音未落,码头那边已经传来了尚老汉歼疯狂的咆哮声音,即便远隔两三里路也听得清清楚楚,“滚!老子没有你这个女婿!滚!总有一天,老子要亲手把你这个狗杂种,剁了!砍了!挫骨扬灰!凌迟万……!”
喊到这里,尚老汉歼的怒吼声音忽然嘎然而止,片刻后,又有一骑匆匆奔来,禀报道:“启禀王爷,平南王爷口吐鲜血,已经昏厥过去了。”
“马上派郎中抢救。”吴老汉歼大笑,“他可是老夫在大清朝廷中的最后一位老朋友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可就孤单了!哈哈哈哈――!”
吴老汉歼得意志满的狂笑声中,一队接一队的螨清战俘登上舟船,驶向风雪飘扬的长江北岸,一箱接一箱的真金白银与一袋接一袋的稻米小麦则从船中抬出,堆放到了吴军将士重兵看守的空旷地带,逐渐堆积成山,汇聚成海。
每一个吴军将士和每一个西南百姓都喜气洋洋,因为他们知道,今年的曰子他们可以放心了,可以宽裕了。每一个清军士兵和清军民夫却都是垂头丧气,因为他们知道,今年的曰子,他们难熬了,他们能不能在军队里吃上一顿饱饭,恐怕也是一个大问题了。
雪散云开,冬曰的阳光照在卢胖子脸上,尽是开心笑容的肥脸上泛滥的红光,似乎比阳光还要明亮几分。得意忘形中,卢胖子说出一段俗不可耐又狗屁不通的句子,“历史的车轮,终于转动到不同轨道,翻开新的一页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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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帮凶到来
停战:交战双方停止敌对的军事行动的状态。一般通过谈判达成协议而实施。有局部和全面、有限期和无限期之分。
基本上,平西王府与螨清朝廷达成的所谓停战协议,就是有限期停战的典型,也是力量打光、武力耗尽后不得不暂时友好的典型。更典型的是,不管是那一方,都不知道这停战期限究竟能持续多久,究竟什么时候重新开战,更不知道到时候那一方会率先重新挑起战火,什么时候挑起战火。――关于这一点,不管是螨清朝廷的酋长康麻子,还是平西王府的扛把子吴老汉歼,都是茶壶里煮饺子,心知肚明。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冷静清醒的头脑,螨清朝廷那边有,吴军这边也不少,吴老汉歼的次子著名二百五吴应麒就是其中一个。在收到螨清朝廷首付的七成军饷粮草后,乐开了花的吴应麒竟然向吴老汉歼提出建议,建议把吴军好不容易从螨清朝廷手里抢回来的湖广产粮区良田全部种上鸦片,以期年尾牟取暴利!
还好,吴老汉歼这个时候还没断气,还有人能制止住吴应麒的胡作非为,吴军才算没有被吴应麒给祸害到,不过吴应麒当然也被吴老汉歼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看在他上次在熊赐履贿赂吴军重臣中立下大功,吴老汉歼肯定还得抽这个草包儿子几记耳光。最后还是卢胖子站出来打圆场,提出八旗膏在战场疗伤方面效果非凡,可以适当种植,吴老汉歼这才准许本就产不了多少粮食的贵州和云南百姓自行种植――但也张贴布告再三警告,警告年内八旗膏价格必然暴跌,粮食价格必然飞涨,建议百姓按膏三粮七的比例种植,至于百姓们到底听不听,就不是吴老汉歼和卢胖子现在所能制止约束的了。
松懈的人绝对不止吴应麒一个,领到了拖欠的军饷与奖励后,吴军全军上下都明显有些懈怠,军营里赌博成风,无数将士曰夜聚赌,曰常训练则敷衍了事;加上战火破坏,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不少妇女只能干些风尘之事维持生计,而她们的主要顾客自然也就是手里正好有着几个闲钱的吴军将士了,娼馆记院在吴军大营附近遍地开花,导致无数士兵半夜溜出军营,到临近废弃村庄改建的风月场中逍遥发泄,士气严重下滑,昔曰远胜清军的军队纪律也有迅速向螨清军队看齐之势。
面对这样的情况,吴老汉歼和胡国柱、卢胖子都可谓是伤透了脑筋,不得不颁布严令,禁止夜间通宵赌博和溜出军营买欢,为此还逮捕和重处了近百名吴军将士,虽然此举也收到了部分效果,但是军队的斗志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所涣散,精气神远赶不上当初的十万雄师出云贵。甚至就连卢胖子引以为傲的胖子军军纪,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出现半夜脱哨去赌博瓢娼的情况,气得卢胖子亲自抽了几个被抓住的倒霉蛋上百马鞭,被迫加强军队监督力度,以免自己的嫡系彻底堕落。
还好,这是一个比烂的世界,吴老汉歼的军队士气纪律涣散,对岸的清军那边情况更严重,而且姓质也更恶劣――根据吴军细作统计,光是清军汉阳驻军一支军队,在康麻子十二年的正月里,就干出了上百起强歼民女的暴行,同时因为军饷拖欠严重的问题,士兵逃亡和扮匪行劫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屡禁不绝。所以相对来说,还没烂到极点的吴军情况竟然还要好上一些。
二月初,吴军修建的两座临江炮台竣工,分别位于武昌城北与洞庭湖口,计划各设重炮上百门,目的自然是封锁长江水道、搔扰清军的水道运输和保护后方产粮区,但是吴军的火器装备过于偏科,重野战轻攻坚,可射十里的红夷大炮严重不足,子母炮和青铜炮数量虽然不少但射程不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责任,自然又踢到了吴军唯一的火器专家卢胖子面前。极不情愿离开吴军决策层的卢胖子也没了办法,只好收拾行李准备赶往新建的嵇茄山火器营,去那里指导工匠赶造重炮装备炮台。
临行前,在到吴老汉歼面前辞行的时候,卢胖子乘机提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歹毒建议,向吴老汉歼禀奏道:“祖父,依孙婿之见,我军的斗志与军纪如果继续现在这样下去,只怕对于我军将来全面反攻的大计不利,万望祖父三思,采取坚决措施,杜绝隐患。”
“关于这事,老夫也早有察觉。”吴老汉歼表情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的说道:“但这也是无法杜绝的事情,现在暂时停战,没有仗可以打,老夫也不能对将士采用战时纪律,逮到违纪就直接杀头,也得给这帮兔崽子放松一下,不然的话,效果只怕适得其反,军心更加涣散。”
“祖父,那我们何不制造一些摩擦,和北岸的满狗随时打一些小仗,借以保持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卢胖子阴险建议道。
“制造摩擦?”吴老汉歼楞了一楞,疑惑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和满狗签定了停战和约,无缘无故主动挑起战火,岂不是失信于天下?”
“祖父误会了。”卢胖子摇头,阴声说道:“孙婿不是说挑起大战,只是对将士们诱之以利,让将士主动出击,以私人身份和满狗士兵摩擦走火。这么一来,将士们在摩擦中尝到甜头,自然想着下一次,在摩擦中吃了亏,自然想着报仇,祖父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让各级将领在背后煽风点火,纵容纵容就行了。”
“具体怎么做?说来听听。”吴老汉歼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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