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反击。你我都是大好男儿,岂能做那任人欺凌的窝囊废,我们兄弟联手,不但要回击那些欺侮我们的人,还要在这个乱世干出一番大事业,让我们的子孙万代,都以我们为荣。”

    此刻的刘琦,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残酷真相的精神刺激之下,整个人已人沉沦中苏醒,愤怒其实已在不知不觉中,让他的内心已不愿再继续做软弱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刘封的豪言壮语,正如一点星星之火,蓦然间点燃了刘琦心头那一片长满怒意的原野。

    阁外的寒风,从窗户缝钻入阁中,肆意的侵袭着浑身**的刘琦。而此刻,怒焰冲冠而起的刘琦却浑然不觉。

    他突然间一跃而起,双手紧握着拳头,恨恨道:“阿封,你说得没错,匹夫尚有一怒之时,我刘琦堂堂荆州牧之子,若就这么忍辱偷生下去,岂能对得起列宗列祖在天之灵。”

    见到他这般决然之状,刘封终于可以暗松一口气,他整个自立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现在看来算是完成了。

    不过,刘琦的慷慨的表情,转眼又涌上几分忧虑,他重新坐了下来,面带忧色道:“可是现在我手中已无一兵一卒,你手里也仅有两百兵马,光凭这微不足道的实力,我只怕……”

    刘琦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在这个乱世,成大业最根本的,有时候却恰恰并非是表面的兵马多寡。

    刘封哈哈一笑,抚着他的肩道:“兄长,我们眼下是没什么兵马,不过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有你这位已故荆州牧的大公子啊。”

    “我?”刘琦一时茫然不解。

    “令尊一生反曹,而刘琮那小子以次子的身份,强行夺取州牧之位,本就于法理不合,而他现下又将令尊的基业拱手降曹,根本就是背叛了令尊的遗志。而子德你,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荆州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只要你大胆的树起反曹的旗帜,荆襄八郡的反曹之士,怎会不从四面八方赶来投入你的麾下,到了那个时候,又何愁没有兵马。”

    这是刘封描绘给刘琦的美好蓝图,但对他而言,其实却有另一层的用意。

    当初雪夜遇庞统之时,刘封曾请向其请教该如何解开脱离刘备所面临的死结,庞统给他留下的解死结的字,正是一个“琦”字,而刘封之后领悟到,庞统所书的“琦”字,指的正是刘琦。

    刘表与刘备既有兄弟之谊,又有君臣之分,这也就是说,如果刘琦才是荆州牧的合法继承人的话,那么刘备跟刘琦的关系,就不仅仅是叔侄,还多了一层君臣的关系。

    刘备以仁义自居,但对待刘琦这个侄儿兼“上司”却如此的残忍刻薄,不但用尽手段夺其权力领地,而且还将之软禁起来,如此所为,用不仁不义来形容也不为过。

    如果刘琦能够脱离刘备的控制,向世人揭露刘备的所作所为,那么必将对刘备的“仁义”之名造成沉重的一击,鉴于刘备夺取江夏大权的事实,又使他根本无力回击,则刘琦介时便将占据道义的优势。

    古人有大义灭亲之举,刘封介时则可以“不耻愚孝于刘备这样不仁不义之父”为理由,堂而皇之的宣布与刘备决裂,转而“拥护”据有道义优势的刘琦。

    那么,到那个时候,尽管世人仍然会对刘封的“背父”之举有所指摘,但毕竟刘封是拥有“大义”的理由,所谓的“背父”对他声名所造成的负面影响,自然也将被削减到微不足道的地步。

    庞统的智谋果然是非同寻常,竟然能想到这种刘封作梦也想象不到的奇策,如果不是庞统的指点,刘封根本意识不到,他这看似软弱无能从兄,竟然对自己有着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刘琦在此提醒之下,也猛然省悟过来:是啊,一直以来,我都百般敬重刘备,一直把他视作抗曹的领袖,其实,我才是荆州合法的继承人,岂能让刘备一个客臣宣兵夺主。

    想通了这一节,刘琦的精神顿时大为振作,但他的顾虑尚不只如此。

    “我承认阿封你所说的都对,可是事实却是江夏郡已被刘玄德控制,我现在连想要一个栖身之地都要看他的脸色,又如何能脱离他的控制,更不用谈跟他公开反目了。”

    刘琦这一次的担心,刘封就无法帮他消除了,事实上,这也是他所面临的难题。不过刘封却仍然信心十足,因为庞统曾的提醒他机会即将降临,刘封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庞统所提到的机会,或许正是解决刘琦所提到的那个难题的解决之策。

    慷慨的对话结束,阁堂中重新陷入沉默。

    须臾,刘封深吸了一口气,诚恳道:“你我兄弟既已决心同舟共济,那便当坦诚相当,我可以实话实说,兄长方才的顾虑,我暂时还未想到解决之策。不过,我绝对有信心找到办法,我只想请兄长你相信我。”

    有些时候,诸般诡绝的借口,反而不如一句坦诚的实话更作用。刘琦的脸上,忧虑渐渐隐褪,取而代之前的则是一种信任和欣慰的平静。

    正视着刘封坦诚的目光,刘琦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还要问一句,你真的下定决心和你的父亲决裂了吗?”

    刘封冷哼一声:“他的收养之恩,我早就有用长坂坡时拼死相救阿斗还了。现在他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于他有恩的兄长你,而且还纵容部下猜忌逼迫于我,愚忠于这样不义不仁之徒,我早晚会死无葬生之地。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我就不信,你我兄弟联手,还能杀不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吗。”

    刘封的决毅与雄心,深深的感染了刘琦,此刻,他一身的软弱与迟疑已烟销云散,脸上涌动着的则是兴奋与愤慨。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兄弟齐心,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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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捅破窗户纸

    三天之后。

    初升的旭曰所射出的万道金箭,将阴聚在夏口城上空的乌云驱散,十几天来,终于难得见一个好天气。

    覆盖着皑皑白雪像是给夏口城铺上了一床洁白的棉被,东升的朝曰,用她手中光作的针线,又在上面绣上了一层细碎的金边。

    清冷的空气中,刘封策马绝尘,飞奔在空旷的街道上,过不多时便到抵达了太守府。今早刘备从赤壁回到夏口,回到太守府中之后,他来不及休息就立刻下令召集几名身在夏口的重要高层文武前来议事。那时的刘封正在晨练,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赶了过来。

    府门外停靠着几辆马车,显然有人已先他一步抵达。刘封翻身下马,将坐骑丢给了守门的士卒,大步流星的进入了太守府。

    原本刘封在出征鲁山之前,也是住在太守府的,但后来糜竺代替刘备和不在的孔明处理一些江夏政事,时常出入太守府,因为糜竺的猜忌,刘封不想看其脸色,此番回到夏口之后,便找了个借口,一直住在军营之中。

    他曾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月,对此间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一入府门便径直的前往了议事堂。

    “阿封,好久不见呀。”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几步之外传来,寻声望去,糜竺正从拐弯的沿廊走来,那一张微笑的慈爱面孔,在刘封看来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恶心。

    ‘真是冤家路窄啊。’

    在决裂之前,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刘封忙拱手道:“原来是舅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夏口的?”

    糜竺盯着刘封,眯着眼道:“我也是昨晚刚刚回来,阿封,恭喜你啊,鲁山一役,你可是立了大功,真给咱们刘家军长脸了。”

    言词是在恭喜,但腔调却阴阳怪气,刘封自然听得出其中的讽意。

    “什么功绩不功绩的,我能打赢那一仗,还不是全靠小舅舅,只可惜小舅舅他却………唉!可恨的许褚,早晚有一天,我必杀了他为小舅舅报仇血恨。”

    无论从语气还是神态,刘封的演技显得比糜竺要强得多,在旁人看来,此刻的刘封俨然是一个为舅舅之死而伤感激愤的好外甥。

    凭心而论,糜芳之死,确实是咎由自取,但糜竺却不这么认为,妹妹的死,已让他打内心里对刘封产生了先入为主的猜忌,而弟弟的死,则更加重了这种猜忌。此刻,刘封越是表现出与己无关,悲痛伤感的样子,糜竺就越加的感到厌恶。

    “阿封你有这份孝心,你二舅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会安慰了。你这次在鲁山一役立功,舅舅我和主公他们也都为你感到欣慰,不过舅舅还是要叮嘱你一句,对你而言,建功立业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个诚实的人,好好恪守孝道,你明白吗?”

    糜竺这又是在暗示,刘封岂又听不出来,如果此之前,刘封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应付,不过现在,糜竺的这种明确表露出来的猜忌,却正好落入了刘封的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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