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站了起来,转身透过军帐,望着漫天的星辰,好久,降了好多。陈林从十六岁开始出仕,去洛阳,送蔡邕,擒宦官,在益州做县令,平蛮夷,战西凉,种种往事浮上心头,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无不是为大汉尽心尽力。包括这一次,身为益州州牧,掌控一州之地,成为现在有数的一员诸侯,其他人都对汉朝刘氏冷眼旁观的时候,他只身来长安,这份忠义,大汉朝还有几个。陈林想起了死去的阿爷,那个秘密无数的阿爷,想起来家中无怨无悔的张氏还有双子,吴氏,还有吴氏生下的女儿。

    “尽力而为,某尽力了,也尽忠了。”陈林返身缓缓说道,没有明确的意思,没有热血豪情,只有短短的一句话,陈林践行了几乎二十年了。

    第二日大军起营,行军速度就像拖家带口的百姓流民一样,缓缓而行,大军却防守严密,这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陈林与刘备两人惊慌不已,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一部分却是真真实实的。骑兵们很是英勇,陈林的骑近卫,刘备部下仅有的骑兵,在西凉铁骑的眼皮底下穿走,为大军送回来情报。这时候,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斥候身上,西凉马多,斥候就多,为了不让大军变成瞎眼,陈林也好,刘备也好,虽然对与斥候的伤亡心痛不已,却不得不这么做。

    “报,反贼停止了长安城的进攻,几乎一万五千骑兵与一万步卒正在长安东南角三十里处结营。”斥候送回来的舍命得到的消息,此时陈林与刘备已经完全是合兵一处,陈林对刘备说道:“看来先前估计的李稚然可能的拦截地点并不是偏离很大。”

    刘备笑了笑:“两万五千大军来拦我等,一万五千铁骑,李稚然真是看得起我们啊伯至。”陈林与刘备哈哈哈大笑,陈林:“玄德,是不是该安营扎寨了,都日落西山了。”刘备一看,太阳当头照,哈哈大笑:“对,是时候安营扎寨了。”

    李傕大营,现在李傕已经亲临长安东南,他要亲自截杀陈林与刘备,任何人想从八万大军之下救长安,那都是不可能,整整三个月了,二十万大军围了三个月,丢脸丢到家了,这回要是再让陈林等人进入长安,长安城定然士气高涨,从新焕发斗志,那时候攻不下长安,那李傕樊稠三人在西凉军中都没脸混了,威望全失。斥候回报陈林安营扎寨了,李傕大叫一声:“什么?安营扎寨,现在?”斥候肯定的点点头。

    李傕暗骂一句胆小鬼,怕我也不用怕成这样啊,像你们这样进军,什么时候才能来到长安啊。李傕怪叫一声:“来人,拔营,进军。”传令兵一愣,李傕见此马鞭抽起,啪的一声就是一鞭:“傻了啊?”传令兵吃了鞭子,又见李傕大怒,也不敢问原由,慌慌张张给各营将军传令去。

    李傕骑马在骑兵队前:“黑熊,骑兵全速进军,杀他回娘家。”李傕出乎意料的行动并没有让西凉一众将领疑惑和反对,相反李傕命令骑兵先行,步卒在后跟上,更加让一万五千铁骑嗷嗷叫,那个叫黑熊的竟然是一个羌人,用的兵器也不是汉军之中惯用的,而是一个大大的铁锤,就像是铁匠所用的那种,只不过是大号几十倍而已。黑熊怒吼一声,瓜拉呱啦叫几句不太熟练的汉语:“西凉铁骑。”

    黑熊一喊西凉铁骑,一万五千铁骑在马上立即举起兵器:“天下无敌。”这股气势,威震天下,那股激荡的豪情热血,直*心房。隆的一声,正宗的万马奔腾,李傕骑在马上与黑熊一起行动,本来还想跟在步卒后面,指挥步卒的,但是铁骑的呐喊让李傕觉得小小陈林,一万五千铁骑足矣。

    “什么?”这边轮到陈林与刘备惊讶了,此时天色就要入夜,大军在这里扎营已经两个时辰了。陈林大叫:“还有二十里就到?”近卫委屈不已:“主公,西凉的斥候实在太厉害了,我们根本靠不近,直到他们踏进暗哨的范围我们才知道的。”

    “快,快,聚将议事,请刘大人。”不一会众人冲冲而来,刘备:“伯至什么事这么着急?”看来刘备的骑兵比陈林的近卫还要差劲,没有得到消息,陈林脸色铁青:“李稚然来了,骑兵,还有二十里,现在只怕还有十五里就到了。”

    “什么?”这回不仅刘备,就连司马防都一惊,十五里,刘备等人的步卒,现在就算想跑都跑不了,一退指定就是溃败了。刘备不由躁动起来,贾诩:“失算啊,李稚然若不是冲动而为,那此人就太可怕了。”事实上就是李傕一时冲动而为的,李傕哪里知道什么贾诩他们的计谋。

    陈林:“不管是什么,就算是李稚然冲动而来,可是对我军同样是难题,现在后退是不可能的,玄德,我军安营就是在土丘上,立即组织全军砍伐树木做拒马,就地防御。”刘备:“来得及吗?”

    贾诩法正与司马防三人几乎同声:“来不及也得做。”谁都知道一万五千骑兵冲过来是什么情景,跑就是把后背让给人家砍,还不如就地提枪一战呢。陈林:“对,就地防御,只要抵住李稚然第一波攻击,身后的步卒绝对不会这么快,最早也是明天才能到,加上天色已黑,这就是我军的优势。只要骑兵不能一次性冲垮我们,我们就有机会。”

    话不多说了,立即行动,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了,陈林在左刘备在右,相隔不到十丈,几乎是联营的。此时两军将士个个奋力敲打巨木入土,原本简单的扎营而已,哪里料得到李傕会打过来,所以这些基本的工时都没有,现在只能抢修了。

    陈林一看,忙碌的众人,对贾诩说道:“不行,太慢了。”贾诩:“主公,没有办法啊,幸好我军是在密林扎营,密林树木对骑兵不利,否则不知道还要艰难多少呢。”陈林回头一望,对贾诩说道:“将所有的马车推上前来,用马车做拒马,形成一道防线,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马车上都是陈林大军的辎重,现在命都要没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辎重啊

    贾诩一听,非常时期非常行事,急忙说道:“主公,留三十辆马车。”陈林不解,贾诩只好低头说道:“主公,我军与刘玄德相接不过十丈,若是刘玄德抵挡不住,敌军从右侧而来,这三十辆马车可立即成为一道栅栏。但是现在我军又不好在这边设障碍,免得引起刘玄德的恐慌以为我军要抛弃他们呢。”

    陈林一点头:“对,文和有理,现在与玄德乃是盟军,不可做出地方的动作,但是却不嫩不妨敌军从玄德那边冲过来,留三十辆。”

    黄燕大呼小叫与段誉刘唤等人指挥士兵防守,陈林抬头望着西北面,天色已经黑得看不见了,希望;李傕不会连夜进攻,但是李傕要是不进攻,将他们围住,等到明天他的步卒上来了,那陈林刘备的麻烦更大,所以,现在绝对的劣势啊。陈林回头冲周仓笑了笑:“这回够你杀的了。”

    “禀将军,敌军没有逃跑,反而加紧树立拒马,以拒我军。”行进中,斥候向李傕报告,李傕一听,哈哈哈大笑,小看我?区区一万人能挡得住我?全速前军。十五里的路程,铁骑转眼就到,黑熊上前:“将军,敌军狡猾,在林子中建寨,天又黑,不好打啊。”李傕上前一看,黑压压的铁骑合着黑乎乎的夜色,都是黑压压的。只见两里开外就是陈林的大军,火把亮堂,只是远远不够。李傕一笑,对着陈林刘备简单的阑珊笑道:“这样就想防住我们,这是西凉,不是中原。”最后那句几乎是对着陈林军营吼出去的,所有西凉的士兵听到李傕这么吼,也是哈哈哈大笑。

    “黑熊,烧木把,柴堆,烧,我要点亮这片营地。”李傕下令道,显然是做夜战的准备。黑熊说道:“直接烧死他们得不得?”李傕一听,气结:“你看清楚了,敌军军营的小山丘上的树木哪颗不被砍个干净了,只是外围有树木而已。”

    唉,黑熊叫了一声,命人点火把去,顿时通红漫天,方圆五里之内,一片清晰。

    “进攻”李傕一声令下,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西凉大军用的是羌人的号令方法,跟陈林向胡人学的那种牛角声,差不多。

    陈林站在大营中,听着这叠长的号角,说道:“来了。”三军集结,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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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冲敌本阵

    这个叫臭屁坡的地方,一直以来默默无闻,除了附近的村落百姓知道这个地方之外,甚是连长安的人都不懂长安东南面数十里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是今天,他成了成千上万人的归属地,一个埋葬他们的地方。烈火熊熊,杀声阵阵,倒下了一个,拼命的爬起来,再倒下一个。李傕的骑兵丧失了大部分的优势,陈林军阵前的树林灌木给李傕的骑兵制造了极大的麻烦,骑兵几乎变成步卒,但是到了这时候,李傕甚至不能也不敢喊退。为由硬着头皮往前冲,陈林只有就千人,李傕就算是骑兵便步兵也有一万五千。

    到处是嘶声呐喊,到处是以命搏命,刘备首先顶不住,贾诩站在山丘最高处,对陈林说道:“主公,我军已经备压缩一百五十步了,刘玄德那边更加是眼见就要奔溃了,西凉兵,就是步战也那么彪悍。”陈林转头一看,两百步之外的刘备四千来号人只剩半数了,要不是关羽英雄,在最前顶住,只怕就要被击破了。

    “让玄德过来吧,他那个军营已经守不住了,让玄德在我军右侧这一段,与我军围成方阵。”陈林见刘备实在不行了,急忙让刘备过来,刘备一败,自己孤军更是难以抵挡。法正:“主公,右侧交给刘玄德,那预备的那三十辆大车就不用留着了,将其推上去,在中路让出一个凹形进来,两侧坚守,让敌军从中间凹形攻进来,再在两侧多配弓箭手,射杀中路敌军。”

    “令黄燕后退五十步,雄鸣与镇民不许后退半步,将预备六百人全部分到两侧,以弓箭射杀中间敌军。”陈林果断接受了法正的意见。刘备这一头,一队陈林的近卫冲冲赶来:“刘将军,我家主公要你弃守军营,往左路移动,在我军右侧。”刘备一听:“什么,弃营?”

    这时候司马防及时说道:“主公,陈州牧所言极是,我军已经顶不住了,陈州牧有大车为军阵,比我军要牢固,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营中辎重能带走就带走,不能带走就放火烧了,也能阻止一下敌军,主公,当断则断啊。”

    刘备哎呀的大叫一声:“命关将军徐徐后退,全军往左侧移动,放火烧营。”这次是亏老底了,刘备心想,除了弓箭,其他的辎重几乎都来不及带走,只好放火烧了,这些可是刘备想着运到长安,好好用于守城呢,这下好了。今天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呢,刘备也不是没有眼光的人,眼见西凉兵的凶悍,刘备有点羡慕,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精良的大军。刘备也不想想,西凉人这么多年以来,哪年不是战斗,能活到现在的,能不是精锐吗。

    周仓拖着大刀回来,陈林大叫:“周仓,你怎么回来了?”“主公,右侧都让给刘玄德那个白脸了,我不回来还在那里干什么。”

    原来陈林将黄燕段誉刘唤周仓四人分出去镇守四角,现在刚好是周仓那一面就是刘备要接替的那一面,周仓带着余下的八百人于是归来。陈林哦了一身,说道:“那你也别闲着,还剩多少人?”

    “八百余人”“好,八百,左右两侧各去两百人支援两侧,剩下三百人,周仓你亲自带着,上去帮助黄燕,黄燕抵着中路,又要放敌军进来五十步,压力太大,去帮一把。”周仓一听说有仗打,兴高采烈:“那大少爷你——”

    “去,某的安全还不是问题,只要你们顶住,敌军就进不来。”陈林一脚踢过去,周仓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去,八百人刚退下来有分成三股咚咚而去。这时候刘备已经汇合过来,让关羽在前面顶住,刘备与司马防向着陈林过来:“伯至,情况不妙啊。”少了许多含蓄,直奔主题,一开口就是陈林也在想的问题。

    陈林回头一看,是刘备,说道:“玄德,无恙否?”刘备摇摇头,摆了摆手说道:“伯至,才两个时辰,我军就如此,只怕等到天亮,李稚然的步卒要是赶上来,我军要全军覆没啊。”陈林皱了一下眉头,刘备已经没有信心了啊,那边司马防也着急的看着刘备,深怕与陈林闹了不愉快。

    陈林没有动怒,也没有顶撞,毕竟刘备可是一军主帅,要是刘备是陈林麾下一员将领,陈林还能惩罚一下,人家刘备可轮不到陈林管,也就不在意刘备话中的丧气。只是就事论事的说道:“嗯,李稚然的兵马竟然这般强悍,想起长安城竟然在这样的大军之下守了三个月,吕奉先和张文远都是非常之人啊。文和有何妙计?”

    贾诩这时候才深深觉得才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什么的,军阵什么的,都是不堪一击,九千人面对一万五千西凉悍卒,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对方还是骑兵。若不是天黑加上地势的问题,贾诩早建议开溜了。现在吗,还能打一打,斩首行动。贾诩:“主公,你看,李稚然大军全部压在我军阵前这一片地域,唯独两里外有一千人左右一动不动,若是诩没看错,那必是李稚然的帅旗所在。”

    陈林不由抢着说道:“文和是想突袭李稚然的本部?可是哪里有一千人啊,若是稍有迟缓,必定被敌军前后包夹啊。”司马防一听,也是精光一闪,主动出计,自己都想不到,只怕李稚然更加想不到,要是有一支数百人不计生死的去攻击,也许能成事也不定,贾文和,不简单。司马防于是说道:“陈州牧大人,防觉得贾先生这一计可行。”刘备一听,从新焕发斗志,说道:“伯至,此乃两家之生死,备也愿意挑选四百精兵,从我大军背后退出战场,从外面绕到李稚然身后,必能给其致命一击。”

    还说什么,刘备都同意了,两家的谋士也认为可行,陈林于是立即下令:“好,命周仓回来,选调六百精兵同去,某亲自去劫李稚然本部。”就要回身抽调兵马的刘备一愣,不知道是看不起陈林这种莽夫的行为还是敬佩,顿了一下,就回去招呼关羽,有关羽为首领四百人同去。

    众人苦劝不止,最后还是贾诩了解陈林,知道别人说都无效,估计只有黄燕的话陈林能听得进去,急忙与法正大喊:“孝直,去叫黄燕,黄燕才劝得住主公啊。”法正急忙赶过去,黄燕正在指挥大军作战,,黄燕对对面那个浑身毛的高大个很恼火,什么黑熊,有机会我黄燕一定叫你变死熊。

    黄燕见法正冲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急忙后退问道:“孝直先生,你为什么来这里啊,危险,快快回去快快回去。”法正大急:“黄统领,主公要亲自带兵突击敌军帅旗啊。”黄燕一听,先是一惊,后是一笑,这就是大少爷,危险,哼,黄燕忘了眼前面不要命往前扑过来的西凉兵,现在还有什么危险可讲的。喊道:“我明白孝直先生的意思,是担心大少爷危险,孝直先生知不知道现在若是大少爷能冲出去,绕到敌军身后,反而比留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法正乃是聪明人,一听,顿时明白黄燕说的意思,是啊,要是敌军攻破防线,必定被一锅端了,要是陈林能从后军从出去,反而是好事,法正于是不再说什么,暗叹自己危难之时还不够一个近卫统领想得周到。

    陈林出战了,一千两百人从背后突然猛攻一点,做出一副要逃跑的模样,李傕一听回报,哈哈哈大笑,以为陈林是要突围,因为他看到了陈林与刘备大大旗。黄燕唤来几人:“去告诉两位统领,听我号令。”段誉与刘唤就在黄燕左右两侧不足两百步的地方。“请三位先生过来。”

    谁也不知道黄燕要做什么,贾诩与卫方法正三人备黄燕请了过来,这时候眼见陈林已经要从身后薄弱的地方冲出去了。贾诩:“黄统领,这是?”黄燕望了一眼远处的刘备,又看看陈林,面对蜂拥要冲上来的敌军,黄燕冷冷的说道:“大少爷一冲出去,敌军本营被袭,一定会掉军回头夹攻大少爷,那时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从正面冲过去,给大少爷营造机会。”

    放弃刘备,这是贾诩三人首先想到的,三人都是聪明人,知道黄燕的注意就是要留刘备在大营,吸引敌军主力,倒是黄燕往前一冲,大营一定空虚,敌军为了大营可以不顾黄燕,那么大营内的刘备就真正是四面受敌了,不过这样却是黄燕唯一的机会。

    “黄燕一定誓死保护三位先生,三位先生都是大少爷左肩右膀,不容有失,黄燕死不足惜。”

    贾诩等人终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忠诚,为什么陈林从来就是最信任黄燕这一帮汝南出来的人,那么都是从小与陈林玩到大的啊,绝对的忠诚,可以拿命来证明,现在黄燕做好了这个准备。

    陈林一走,贾诩等人是智囊,但是军队却绝对不会听他们的,而是听黄燕的,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用,黄燕望一眼前方,只望陈林能成功。就算不能击杀李傕,至少也能逃命而去,陈林不能死在这里,这是黄燕唯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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